“前置引擎后轮驱动,450HP,扭矩662牛米。”
    “新增了安全气囊还有电动车窗,整车比上一代Viper减重了差不多11Kg。”
    “8.0升V10发动机,性能方面也提升好多,现在百公里加速只需要4.2秒,已经同我那台法拉利335不相上下。”
    “不过没有防抱死系统,刹车也是这部车最明显的问题,奉劝你开的时候最好别玩命。”
    两个高大男人站在一辆崭新的道奇Viper  SRll面前品评,美式肌肉跑车的悍猛嚣张设计撼动视觉神经,车灯宛若狠戾蛇眼凝视前方,车身中线白色条纹从前牌照一直延伸到车尾,经典海军蓝色在车行灯光照射下更显独特魅力。
    乌鸦取下鼻梁上墨镜,绕着车转了一圈又打开引擎盖仔细检验,这辆车他等了差不多快两个月,今日一见不负所望,实在爱不释手。
    “果然还是雷总门路多。”
    “不过我过段时间想改成黑色,蓝色好像不适合我。”
    说话间,男人痞笑着打开车门坐进去调整有些狭窄的驾驶位,雷耀扬不以为意点点头,单手撑在门框边燃起一根雪茄,看车内男人认真研究「新玩具」。
    乌鸦虽然一介武夫,却是个极度爱车之人,他手下的几辆车都保养得当,所以任凭雷耀扬再怎么烦这只乌鸦,也愿意花点功夫帮他搞定这辆新上市的钢铁猛兽。
    “下个月天后诞,龙头怎么打算的?”
    车门边的男人打破片刻宁静,唇边呲出一口烟雾,望向正查看仪表盘的乌鸦。
    “到时候全港大小社团龙头都会到元朗,阿大的意思是要办隆重点。”
    “不出意外蒋天生肯定也会来,我们可以借机探探口风。”
    “阿虎上个月去了一趟阿姆斯特丹见了八指,那边没问题。”
    乌鸦把玩着圆球形变速杆,嘴角扯笑,态度亦是充满自信和一股邪气。
    “唔,只要没问题就好。”
    “我怎么听说陈浩南女友前段时间出了车祸进医院?”
    “谁干的?”
    雷耀扬挑挑眉故意逗弄对方,因为据眼线说陈浩南最近老出现在养和医院,仔细打听后才知道他女友苏阿细出了车祸昏迷不醒。
    目前东英没必要和洪兴起冲突,他们也严厉交代过手底下人不要闹事,雷耀扬最先想到的是试图将势力延伸到香港的三联帮,但他不确定是雷功还是丁瑶。
    “我叼?你怀疑我?”
    “雷耀扬你是不是拍拖拍傻了!?”
    “那扑街的仇家能从铜锣湾排到尖东!鬼知道是谁干的?!”
    金棕发男人暴怒,一脸不爽从车里出来,浓眉下凌厉双眼紧盯着门框边的雷耀扬:
    “三联帮的雷功去年底找了蒋天生谈澳门赌场合作,但我听说没谈妥,两帮人还差点打起来。”
    “所以我怀疑雷功动不了蒋天生,拿他手下细佬开刀出气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他的人也够没用的,怎么不直接把陈浩南搞死?”
    两个男人视线交错,乌鸦神情变成难得的正经。
    雪茄烟雾在眼前弥漫,雷耀扬勾起嘴角笑,这死乌鸦思路倒是清晰得很。
    突然想起上次在夜总会包厢里,他故意配合齐诗允气自己的帐还没算,男人把车钥匙环套在手里转圈,准备继续逗逗这头疯虎:
    “陈天雄,为了搞定你这辆车我真是费时费神,正经渠道漂洋过海来的。”
    “你过来把钱结一下,首次登记税和车险加起来刚好一百二十万。”
    说罢雷耀扬转身就走,乌鸦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开始他身后大吼:
    “叼!之前你明明说的是一百万!”
    “怎么我说你两句就加二十万?”
    “雷耀扬你个奸商!”
    乌鸦浓眉紧蹙指着雷耀扬破口大骂,但西装骨骨的黑发男人懒得搭腔,潇洒走出车库头也不回,最后连同他的皮鞋声一起消失在车行的宽阔空间内。
    在离开九龙塘车行前,加仔将一小盒录音带交给雷耀扬,但他脸色却算不上好看。
    “她都说什么了?”
    两人站在车库内,高大男人眉心微动,手指紧捏着手里长方形塑料外壳思绪也复杂起来。
    “今天齐小姐好像和之前在灯塔里那个记者在一起。”
    “他们谈论的大都是报社工作内容和一些八卦。”
    “…还有些,关于你的。”
    说出最后这句话时男人稍微停顿了几秒,雷耀扬侧头看向加仔,眼底慢慢透着一股阴鸷的寒意,令人望而生畏。
    “继续监听。”
    “有什么不对的随时告诉我。”
    “是…大佬。”
    雷耀扬将录音带顺手放入西装内袋,往自己座驾方向走去,随后一阵声浪在豪宅区咆吼,只剩两盏车尾灯红光留于夜色中晃动。
    自从二月初将齐诗允的老爷车拖回车行后,他一直没物归原主。
    本想硬塞一辆新车给她,但那固执女人却百般不愿接受,坚持要她那辆垂垂老矣的万事得。
    经过泰国短暂旅途回到香港,虽然明面上齐诗允依旧和之前没太大区别,但雷耀扬始终觉得她古怪蹊跷,在将车归还她前,他犹豫很久,还是吩咐人在车内装上了无线窃听器。
    虽然只要有心调查,自己想知道的一定能问出来,不过最终他还是选择这种卑鄙方式,只想要窥探她真实情绪和想法。
    宽大书房内,磁带在卡式录音机内规律转动,男人戴着耳机仔细听取对话内容,面色也渐渐变得凝重。
    “阿乐…对不起。”
    “多谢你。”
    “干嘛跟我讲对不起?”
    “…我只是觉得你们在一起我很震惊,我没有办法接受。”
    “当时你和我差点都送命了,而且你那么憎黑社会…没多久你就跟他那么亲密…是个人都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吧?”
    女人顿了顿,似乎是苦笑着说出接下来的话:
    “很奇怪对吧?”
    “阿乐,不在新闻部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现在我没办法和你解释清楚。”
    “但实话告诉你,我不会跟他有结果。”
    录音带里的语气不像是玩笑或是谎话,雷耀扬甚至都能想象到齐诗允说出这些话时的神情,加上报社那小子和她搭档好几年,且她还舍命相救过,听起来完全不是搪塞对方的随意敷衍。
    男人陷入困顿,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总喜欢在她身上无谓的浪费时间精力。
    他对她来说有利用价值?
    那她不择手段要达到的目的又是什么?
    但这段关系就像是他精心堆砌的多米诺骨牌,自己小心翼翼码放每一块,仔细欣赏逐渐成型的骨牌队列,可成就感时刻伴随着忧虑,因为他无法预料在哪一天,会被她指尖轻轻一碰轰然倒塌。
    在烟缸内摁灭了第三支雪茄后,雷耀扬将耳机摘下搁置在一旁,嘴角扯动似笑非笑,一股自讨苦吃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但更多的却是与他的付出不成正比的回报,开始扭曲成愤怒蔓延在五脏六腑里。
    公历四月九日,礼拜二。
    本是很寻常的一个工作日,但齐诗允在走出家门前被方佩兰拦下,说什么都要她吃一个红鸡蛋才肯让她上班。
    齐诗允最讨厌吃白水煮蛋,但红鸡蛋的出现意味着今天不同寻常。
    “囡囡,你忘了今天是你生日?”
    “二十九啦!”
    中年女人满面笑意,将蛋壳剥开递到她手里,光滑的蛋白还有些许烫手。
    她自然知道今天自己又往三十岁跨了一步,可又觉得二十九岁实在没什么好记挂的。
    但阿妈早起费心准备,她还是一口水一口蛋的全部艰难咽下,又边穿鞋边听方佩兰碎碎念,说今晚叫雷生一起回家吃饭。
    “他最近很忙,估计不会来。”
    “再说我过生日和他没多大关系,今天是母难日,我要感谢你啊方女士。”
    “休息一天吧,等下班我带你出去吃。”
    齐诗允匆匆说完又匆匆出门,留下门后的女人唉声叹气直摇头。
    雷耀扬同她交往后的一系列举措都不像是随便拍个拖,也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才会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上心。
    午休用餐间隙,Wyman发来生贺短讯,还是一贯嘴损风格,齐诗允读过后心里直骂他贱格却掩也不住笑。
    这秃佬最近闭关在家填词已经与她许久没见,不过还能记住自己生日也实属不易,陈家乐一早也打来电话叫寿星请吃饭,她自然是爽快答应,可新闻部工作进度实在太紧凑,两人也只是寒暄玩笑几句又开始各自忙碌。
    但直到下班回基隆街,接到阿妈去吃完晚饭,身为男友的雷耀扬都毫无动静。
    在芭堤雅时,这男人还特意说过会为她庆生,她也清楚记得,他说过两人的公历生日都在九号,中间刚刚好相差四个月。
    虽然之前也会有连续几天不曾电联,但雷耀扬都会时不时发来一两条短讯,可齐诗允算着从沙田马场事故那天开始,两人已经有六天没有联络过。
    诡异得反常。
    但心底更深一层的担忧,除了他的生命安全之外,还隐隐有种自己计划是否不慎暴露的直觉。
    夜色渐深,齐诗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莫名生气的情绪不断阻挠她想要主动联系雷耀扬的冲动,眼看手机上的时间快要跨过零点,还是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就在最后一分钟时,短讯提示音响起,黑色手机震动着手腕,女人从床上慌忙坐起,面对着荧光屏再三确认。
    不是雷耀扬。
    是郭城。
    绿色荧光屏上显示着很简短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此时此刻,就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在鼻梁,酸涩感直冲额心。
    距离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半年前,他不顾一切跳入泳池救下狼狈不堪的她,而她却在事后与他冷漠诀别。
    齐诗允按键的手指紧张到发麻,犹豫了快一分钟,终于鼓起勇气回复对方一句「谢谢」。
    内心的澎湃和悸动还在撞击胸膛,她难以置信,很快又一条短讯进入视线。
    「在家吗?我在楼下。」
    「想见你一面。」
    眸光闪动着,女人再度被这些看似普通的文字震惊到无以复加,她慌乱走下床拉开窗帘一角望向街道,郭城站在一盏路灯下,橙黄色灯光笼罩着他孤单身影,男人低着头盯住手机似乎在等她的回复。
    一时间,心中似被激荡起惊涛骇浪,齐诗允来不及回复讯息,立刻拿起一件薄外套穿好,轻手轻脚却又心情急切的走到家门口。
    但就在手指触及到门锁那一刻,金属冰冷触感像是针尖扎到她,神志突然震荡,眼前蓦地浮现起雷耀扬的脸。
    就算她下楼和郭城相见又能如何?
    只会徒增不必要的痛苦烦恼。
    双脚顿时变得僵硬无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向下拉扯住一样,她扶着墙慢慢跪倒在水磨石地板上,突然又意识到一个严重的事实:
    让她辗转难眠等待的,早已不是郭城。
    夜风微微凉,基隆街一些档口正陆续打烊,快要归于寂静。
    雷耀扬坐在离郭城不远的一辆黑色凌志内,抬眸望向三楼依旧漆黑的那扇窗,心绪一团乱麻。
    两人已经快六天没有联络过,齐诗允又像之前一样不主动来电,虽然他也习以为常,但自己对于她来说,除了上床解决生理问题,更像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他已经在车内呆了快两个钟头,也无数次想拨通她的电话,直到想要下车那一刻,看见郭城也出现在旧唐楼对面。
    那男人站在路沿边,手里拎着礼品袋,时不时盯着手机,像是在等待着让他进行下一步的讯息。
    利氏千金同他关系暧昧,听说两人近期已经合作许多次,利敏儿也有意在背后扶持他的律所,只是没想到时隔半年多,郭大状依旧深情不改,半夜跑到前度楼下玩生日惊喜。
    雷耀扬扶在方向盘上按兵不动,琥珀色瞳孔紧盯着视线范围内的一切。
    就像是猎人看待猎物一般,诱饵就在眼前,猎物会出现吗?
    他突然来了兴趣,很想知道齐诗允会如何抉择。
    直到腕表上的时间指向了十二点三十六分,那小女人依旧没有下楼。
    不确定她是不是睡了,也不确定她是否在顾虑什么,但他答应过给她庆生的承诺也随着时间流逝变成一句谎言,更或许…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几分钟后,只见郭城抽完一根烟,一脸失落的拦了一辆出租离开。
    男人嗤笑一声,愈发觉得自己无聊透顶。
    忽而想起巴布·狄伦说过:
    A  wise  man  does  not  fall  in  love,but  a  foolistrapped  by  his  feelings.
    (智者不入爱河,愚者为情所困)
    好像自从认识齐诗允开始。一切就偏离了既定轨道,主动权也在和她的纠缠中被对方慢慢掌控。
    于他而言,实在不妙。
    最后一口薄荷醇味道沁入咽喉,尼古丁蜿蜒流走在血脑屏障,雷耀扬灭掉烟蒂,重新启动轿车驶离老街。
    当车行至连翔道与海底隧道入口处,他接到骆驼来电。
    对方说曹四将军已经确定会在三个月后到港,最近行事必须格外谨慎。
    此时,电台里重复播报未来几周本埠气候:
    南海季风开始转换,即将携带锋面强降水开始在港岛大范围活动,间中会有雷电伴随大雨,提醒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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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per  SRll:道奇蝰蛇二代,车辆数据有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