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灯:“不过我指的是你以后都肯让我打扮你的话。”
    宫理想了想,拍桌子:“成交。甘灯, 还是你牛逼,刚破|处没有俩小时, 就已经会用这种手段交换利益了。”
    甘灯没忍住咳嗽起来, 他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咳嗽还是她的话涨红起来, 拐杖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小腿:“少说几句。”
    宫理也说话算数, 她还是选了那条淡黄色蓬松短裙,至少有点属性。大蝴蝶结缎带系在身后, 她就像个圣诞节包装的礼物, 银色的缎带倒是跟她头发很相配。裙子还配了一条同样蝴蝶结的颈带, 她蹲在那儿系颈带的时候,脸上的嫌弃之情都快溢出来了。
    宫理没穿盒子里的高跟鞋, 配的是自己的黑色工装靴,她拢了拢头发,衣裙显得她年纪比实际更小,更精致娇贵,镜子里看起来就像个被人精心打扮带去宴会的野性坏小孩。
    甘灯在她身后几步笑起来:“你是我见过脸最臭的洋娃娃。”
    宫理:“我在不穿衣服上有恶趣味,您老人家就在穿衣服上有恶趣味吗?”
    甘灯想拍照,但是想了想忍住了,她肯定会不高兴地冲上来抢他光脑,他歪头细细看着她,用眼睛记住。
    宫理把自己的脏衣服和各种东西都装进包里,把包搭在肩膀上,准备走了。
    甘灯有些不舍,道:“你晚上有什么安排?”
    宫理:“跟我家波波小朋友聊聊天吧。顺便收拾收拾车子之类的。”
    甘灯此刻又想起了绝对会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个人,眯了眯眼睛。
    ……
    深夜的万城,宫理蹲在街边抽烟的时候,已经不止有一个男人或女人上来搭话,表示看到她裙子后面的缎带掉在了地上,想来提醒她,甚至过来谄媚地给她拍拍灰。
    宫理抬了抬眼皮,对搭讪者笑道:“那怎么,您是要给我解开缎带重新系一下吗?还是说让我骑在你头上抽烟,这样缎带就不会落在地上了。”
    平树开着车到达的时候,宫理鼓着脸有点不爽地把烟头按在路灯杆子上,她身后几步远的垃圾堆里,有个男人上半身倒栽在里头,双腿还在抽搐。
    他把越野房车停在路边走下车,也对穿得跟个待拆封的漂亮礼物一样宫理有些惊讶:“你、你不是带着波波去儿童能力者协会吗?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宫理别开眼睛:“啊,嗯,那边的老师让我打扮成公主,跟小朋友们一起讲故事玩游戏呢。”
    宫理看到车身已经刷干净了,她们之前在铁城的那些泥土雪霜都已经被刷掉,房车干净得就像是他们出发时那样,宫理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平树接上她,又开了一段车。
    宫理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起关于儿童能力者协会的事,平树比她想象中平静,点头道:“确实是,这些孩子大部分都父母双亡,有些能力超群,一不小心就会走上歪路。其实我小时候也没在儿童协会受到什么虐待,只是当时我身体里藏了很多枪和毒品,他们劝我我却不肯都拿出来,最后他们找了个别的能力的干员扫描我的身体,逼我把所有东西都掏出来……所以我就一直有些害怕……”
    她注意到平树也把车上的食物和锅碗瓢盆整理了一些,把一些能带下车的都分门别类装好。而且还有个小箱子里放着一盆小仙人掌、几本绘本、还有小熊帽子。
    她对平树道:“我用光脑加了儿童协会的一位干员为好友,说后续用来交流波波的一些事。我跟她说一声,你明后天有空的话,就把这些东西给波波送过去。”
    平树有些惊讶:“真的可以吗?”
    宫理想了想,在光脑上拉了个小群,把波波、她和平树拉在了一个群里,波波可能睡觉了,并没有在群里发照片。
    平树看着那个头像是小花朵的账号,问道:“这是谁?”
    宫理:“波波。”
    平树惊讶:“波波?!”
    宫理:“对,儿童协会给了她一块手表,可以拍照发消息,但是她不会打字,所以只会拍照。”
    这时,平树也开着房车驶入安静的街区,因为宫理住的地方没有这么大的停车位,二人就把车停在了旁边的公共收费停车场中。他俩抱着车上的大包小包走下车,平树还往自己的身体里塞了不少物件。
    深夜街区里已经没多少人了,安静的街道上俩人走着,宫理远远就看到了她之前住的小白楼,楼下左愫的师门开设的小卖部还在营业,明亮的灯光照亮了一小片街道,外头关于手工炒面和汽水抽奖的广告牌闪耀着。
    宫理笑道:“回家的感觉也不错啊。”
    她用脚打开感应的店门,探头想看看左愫在不在,就看到几个男孩女孩惊讶道:“宫姐!你回来了!”
    宫理:“嗯啊,左愫不在吗?”
    年纪大一些的师弟摇头道:“最近大师姐工作很忙,你们这么大半夜回来饿了吗?要吃包子和炒面吗?我们这里还有热的。”
    宫理笑起来:“那多不好意思。哎呀哎呀——两份两份够了呀,我之前留的钱还够吗。”
    几个师弟师妹还帮忙把他俩手里的行李搬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宫理忽然问他们道:“柏霁之回来过吗?”
    平树偷偷看她。
    那几个师弟师妹以为他们还在一起,笑着挠挠头:“没有呀,我们还想问您呢,他之前走的时候说是出差,这都出差有一阵子了吧,快回来了吧。”
    宫理张了张嘴,半晌道:“可能吧。好啦,你们去忙吧。”
    宫理开门的时候都有点生疏了,她拉开门朝里走去,万城毕竟雾霾严重,屋里哪怕关了窗也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空气有些不流通。平树正要换拖鞋的时候,光脑亮了一下,平树叫起来:“波波发消息了!”
    宫理也低头看向群聊,波波发了一张有点手抖的模糊的照片,宫理能依稀看出来,是窗户能看到的月亮。
    这都半夜了,她还没睡着吗?
    紧接着又是一段抖动严重的小视频,她似乎是坐在一张小床上,周围也有几张类似的小床,是孩子们的宿舍。
    似乎因为儿童能力者协会的特殊权限,景象都是模糊不清的,手表上的镜头转了一圈后对准了波波的脸,她明显眼睛红了一圈,似乎刚刚哭过。她穿着统一的睡衣,把枕套套在脑袋上当帽子。
    宫理以为她会哭着撒娇,却没想到她突然咧嘴用力笑起来,然后对着镜头比了一下拇指,想要表示自己很好。她右手处还戴着那个假肢。
    宫理看得心里一软。
    真不知道她是傻还是成熟呀。
    宫理刚要开灯,就看着一只脚穿上拖鞋,一只脚还光着的平树在她开灯的瞬间,突然把胳膊挡在了脸上。
    宫理:“怎么,这灯光刺眼?”
    平树鼻音很重:“……嗯。”
    宫理失笑,她伸手抓住他胳膊,他不肯放下胳膊,哽咽道:“真的太刺眼了。”
    宫理又想笑又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换上拖鞋,把行李放在地上,又接过平树另一只手里拎着的炒面和包子,笑道:“波波真幸福,现在最关心的她的人,就也在方体内工作,想见她也可以见到。”
    平树吸着鼻子捂着眼睛走上来摸摸索索的想坐在餐桌旁边,差点被椅子绊倒,宫理扶了他一下,让他坐稳,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瓶还没过期的汽水,随便拿纸擦了擦桌子,将汽水放在平树面前。
    平树终于放下手臂:“……对不起,我真没出息。”
    宫理:“你最近都已经哭得很少啦。舍不得波波?”
    平树小口喝着汽水,抹了抹泛红的眼睛,睫毛都被泪水粘在一起:“也不只是舍不得,就觉得她好懂事……就更心疼了。我也不是伤心,我就是想着我们去北方的时候,车上还带着个小机器人呢,怎么回来就不在旁边了。”
    宫理其实挺理解他,只是很多情绪她没那么敏锐或不会说出来,平树手肘撑在桌子上,用力擦了擦脸,拿起汽水瓶,跟宫理碰了一下杯:“恭喜,我们平安归来,也恭喜波波能找到归宿,我明天就去把东西给她送去。而且可以跟儿童协会说一下黑赛选手啵啵熊的事,如果能让她操纵这种机器,她的安全也会有保障。”
    宫理点点头。
    她环顾四周,平树也眼睛扫过一圈,房间里还像她走的时候那样,也就是停在柏霁之走之前的样子。而且被收拾的过分干净,甚至没有什么活气,他怕她再想起来,甚至觉得可以换个窗帘或者摆放一些花,再添两三件家具。
    没想到宫理先开口道:“你最近有空陪我看看新房子吗?我打算换租了。”
    第234章
    平树心里一缩:“你是想住更好的地方吗?”
    宫理:“能住摩天大楼顶层当然更好, 我也不挑剔,就是觉得是个搬出去的好时机。”要是柏霁之回来了她再搬家,容易尴尬, 而且她现在也确实有钱了。
    平树手指在桌子上蜷了一下:“好,你的预算跟我说一下,回头我可以帮你看看房子。就是……”
    宫理:“怎么?”
    平树也不知道自己表情算不算笑:“我觉得小柏回来之后发现楼上搬空了,可能会觉得很孤单吧。”
    宫理眨了眨眼睛:“……那也没办法。”
    平树第一时间不知道为何会带入柏霁之的心情, 仿佛自己也觉得要掉入冰窟里似的, 觉得她有些绝情。但宫理显得很坦率, 平树又意识到——宫理只是很清醒, 她不愿意再复合了, 也情绪走出来了,长痛不如短痛。
    她不是黏糊的性格。
    宫理又道:“你也不要说的跟谁抛弃了谁一样, 他有两个妈妈, 左愫、你、我、老萍,我们还在群里, 我们还是他的朋友。他要是遇到危险,我也必然会帮他的。”
    平树抬眼看着宫理, 她……好像是只要不背叛她, 就不太会跟过往的恋人闹掰的类型, 在她心里还像曾经一样, 能看得见柏霁之的闪光点,觉得他是很好的人, 只是不合适。
    可是, 不知道她的前任们会怎么样想。
    平树低下头, 宫理手指敲着桌面:“你又联想什么呢?把自己代入谁的视角了?我发现你还是挺经常能对其他人感同身受的呢。”
    平树没想到被她看穿了,脸上微微一红:“没有。我就是发呆呢。”
    宫理打开桌上的炒面, 也给了他一盒,喝着汽水一边吃一边道:“你也代入不进去啊,性格又不一样,再说咱俩——”
    平树:“嗯?”
    宫理喝了一大口汽水,摇头:“……没事。”
    宫理把裙子脱了之后,就进去了自己放满衣服的隔间里,嘴里嘟囔着:“蓝色品级、加魅力值……算了,加魅力的衣服太多了,就塞箱子里吧。”
    他就看到宫理把那明显昂贵且精致的衣裙,塞进了一个开裂的塑料箱子深处。
    平树跟她一起把北行路上的旧衣服洗了,宫理看他准备走,惊讶道:“大哥,还有两三个小时天都亮了,你还回你那破地方住什么啊?你明天早上不上班吗?”
    平树其实也有点不想走,在这次北行之前,她已经很久没跟宫理日夜见面了,现在突然又分开很远住,他心里有绕成圈的不舍得,可他还是脸皮薄,找理由道:“可我还有好多行李也要拿回去……”
    宫理果然道:“我把沙发租给你,租金是明天你买早饭,赶紧睡吧,我快困得能滚到床底下去。”
    她没多说,揉着眼睛准备进屋了,她用脚关上门之前打着哈欠道:“明天我也要去方体开会,你记得叫我起床。”
    卧室的门一下子关上了,平树缓缓把行李放在玄关处,抿着嘴笑起来。
    凭恕:“你丫真会装啊,赶紧的吧,我现在就要睡那沙发——”
    平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忍不住又擦了擦落灰的厨房,才躺到沙发上,天色都快要亮起来,他也睡不了多久了。
    平树躺在侧着身子躺在沙发上,再次看着波波发来的视频时,凭恕却不怎么关心波波,只是美滋滋道:“考虑到她以前跟那个长尾巴的在沙发上打过炮,你现在正好在她空档期,是不是也离这一天不远了。哎呀,平树,咱俩别见外啊,我可以指导你怎么勾搭女人的——”
    凭恕怎么突然态度这么大转弯?
    凭恕还开始自吹起来:“你想想,以前有多少人觉得凭爷还是很帅的,还在我身边绕个没完的,你要相信我能给你来个大变身!”
    平树把他的声音当做了背景音,若有所思。
    ……
    平树第二天叫宫理起床后,还去买了些牛奶罐头和冷冻食品,然后两份带烤肉排的麦麸饼早餐,却看到宫理在她放满衣服的房间里翻腾了半天,找出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
    有点像是爱丽丝的裙子,裙摆有着绸缎的光泽,几层白纱的内衬。连衣裙还有白色的花边和泡泡袖,前襟是白色的缎带,她本来就皮肤白皙,穿着淡蓝色裙子和那一头银发,看起来就像个琉璃娃娃一样。
    平树端着饭愣在那儿,半天才出声道:“宫、宫理,你今天这是要去干吗?”
    宫理转了个圈笑了起来,手里还拎着一双黑色小皮鞋,平树懂了:“啊!这是有特殊加成的杀手套装吧!你之前不也穿过一身粉色连衣裙,暴打过柏峙吗?今天就有委托要做吗?”
    宫理咧嘴笑起来:“也算是委托吧,我回去上班就要立马接一个大活,跟收容部也有关系,你之后也有可能会知道的。至于这身衣服,我偶尔也想往可爱里打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