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轻轻碰了一下?。非常轻的。他就化?成?了灰烬。那些灰太?轻了,飘得满院子都是,我抓都抓不住。”
    小锁的声音哽咽着,把林苑带到薰华消失的位置,指着给林苑看。
    那里的土地被火焰烧焦过,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坑。
    坑里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小锁眼里包着的泪水,她咬着牙,眼珠变成?了血红色。
    林苑一言不发,沉默地注视着那空空洞穴。
    巨大的触手?从四面八方出?现,盘踞在那片焦黑的土地上,细细搜索。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日,但当时在这里产生过的强烈精神波动依稀还隐隐残留。
    可见那个?夜晚,在这里发生过无比激烈的生死搏斗。
    薰华他一个?人,站立在此地,身当矢石,守护着这个?庭院,这个?家。
    最终战败了,被砍下?身躯,化?成?了灰烬。
    和当年一样,
    土壤是焦黑的,飞灰无迹可寻,什?么都没有留下?。
    林苑盯着那个?空空的洞穴。
    触手?们?在地底细细密密地搜索,腕足们?埋着头,一声不吭,仔细捏过每一寸泥土。
    哪怕找到一小块黄金,一小支树枝,一点根部也好。
    对林苑来?说,能找到一点身躯,就还有一点希望。
    那是她的园丁,朋友,老师和家人。
    竭尽全力,也想把他找回来?。
    一只新生没多久的小土拨鼠从坑里钻出?小小的脑袋,愣愣看了看四周,露出?一点疑惑不解的神色。
    看到那只小小的土拨鼠和一言不发忙着搜寻的林苑,郭锁突然回过神来?。
    裙摆下?伸出?密密麻麻的步足,一溜烟沿着屋子的外?墙向上爬,很快小心翼翼地抱下?来?一个?花盆。
    “这个?,小姐,你是不是想找这个?。”她喘着气?,把怀里的花盆递给林苑看。
    陶土花盆里装满了黑色的泥,松软湿润的泥土中,抽了一小枝细细的树苗。
    很小的细细一枝,顶端抽出?两片孤零零的嫩叶,柔弱无力,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但那叶子却不是寻常的绿色,叶脉中流转着金黄色的色泽。
    “这是,哪里来?的?”林苑抱住了花盆,眼睛都亮了。
    “是……是那颗心,园丁先生把他那枚金色的项链留了下?来?。”小锁比划了一下?,
    “是这些在土坑里钻来?钻去的小老鼠提醒了我。我想着园丁先生是树,这是他一直戴着的东西,可能能够种一下?。”
    “我就装了一点这里的土,把这颗心埋了进去。没想到真的发芽了。”
    小锁屏气?凝神地,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又怕自己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就把这枝好不容易抽出?的小苗吹断了。
    “我每一天都给他浇水,给他晒太?阳的。没想到这颗心真的从土里长出?一枝小苗。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对了?”
    小锁看见进门之后一直神色镇定的小姐,肩膀在这一刻突然松垮下?来?。
    小姐的触手?们?伸了出?来?,紧紧缠住那个?花盆。还有一些爬上来?,很用力地搓了搓她的头发。
    “很棒,小锁。”林苑说,“你做得很棒。”
    她从胸口长长吁出?一口气?,伸出?手?捞着小锁的肩,和她拥抱了一下?,在她小小的后背用力拍了拍。
    这是小姐第一次这样拥抱自己。
    原来?小姐也是慌张难过的。完全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么冷静。
    她,她也需要我的拥抱。
    她还说我做得很好。
    郭锁七手?八脚地回抱着林苑,收起步足锋利的边缘,学着林苑的样子,很生疏地用她的手?脚在林苑的后背拍了拍。
    “可是小姐,这样真的会长成?园丁先生吗?”小锁迟疑地问。
    虽然叶片是金色的,小姐也看起来?很高兴。但她一点都感觉不到园丁先生那种熟悉的精神力波动了。
    软软细细的一支小苗,支棱在黑色的泥土中,很没精神的样子,唯一抽出?的一点叶片也焉焉的。
    微风吹过别说叶片的响动声,完全是一副随时要掉落的模样。
    树是薰华的本体?,本体?变得这样弱小,精神体?更是不知迷失到了何处。
    “我努力试试。把他找回来?。”
    林苑卷卷袖子,丢下?行李,在庭院中席地而坐。
    太?阳的光斜斜透过斑驳的树荫,星星点点落在地上。
    那些细碎的金辉落在林苑风尘仆仆的身躯上,像是点点黄金在闪动。
    触手?们?抱着小小的花盆,林苑盘腿席地而坐,闭上了双目。
    薰华的精神图景广袤无边。
    宽无垠,纵深深,世界万千。
    时至今日,林苑也算是接触过许许多多的精神图景。
    有些哨兵的精神图景空间很小,一间屋子,一个?山坡,中规中矩的世界,一眼就可以看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