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原时空一样,在国共内战呈现端倪,委员长仍坚持制宪国民大会在战火纷飞的时期中召开一样。此时正是蒙古战役受挫、上海战场胶着,委员长却在这时要求,在7月24日星期一,于南京召开国是会议。
    并且义正严词的提议,这次的国是会议应扩大规模,让社会各界能参与。主张多方听取民间的建议,能更贴近民意,做出更有利于国家社会的对策。
    但是同时邀请这么多社会贤达参与国是会议,时间又那么急迫,光是交通就是一大问题。于是南京让张群向王家提出协助运送人员与会的要求,毕竟所有人来自天南地北,如果没有飞艇运送,没有十天半个月,聚拢不了这么多人。而时间一拖长,这就和委员长的初衷相违背。
    那么委员长的初衷是什么呢?这些日子,除了中日和谈之外,南京举行的内部秘密会议,多在讨论这件事。
    当蒙古攻势一受挫,派驻在北平收集东北和华北情报的戴笠,在第一时间内,就透过埋伏在张家口的军统的干员收到消息,并立即用急电将消息传回南京。委员长一接获电报,即刻于晚间就召开秘密会议,讨论召开国是会议的时间点。
    「委座,现在大股的地方势力都被王家收买,我们在这个时候召开国是会议,会不会对我们不利?」何大将军虽然只剩军事委员会常委一职,但是有许多工作,委员长还是仰赖他去收拾,所以他仍可参加这一级的秘密会议。
    「果夫,你告诉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对我党最有利?」委员长对于缺乏政治智慧的何将军,实在懒得解释。
    「敬之,是这样的,我们之前一直拖着的原因,在于上海战事迟迟不能打开局面,中央的威信受到极大的伤害。但现在王家被困在蒙古,至少在威信上,我们算扯平了。
    另外,这次汉卿随着王家的军队,亲自出征。所以东北方面等于群龙无首,这是我们拉拢东北势力的好机会。没了东北这个龙头,王家就失去根基,毕竟他们的领土都不在国内,不能算是正式代表。
    到时候,我们怂恿一下一些小派系发难,即便王家代表能留下来开会,也很难有权威号令群雄。何况王家和其他各大势力,不过是利益结合,只要我们能给出更大的好处,那么他们靠向谁还不一定呢!尤其我们又具有中央的大义,他们更难团结一心和我们对抗。
    也因为着中央的大义,所以我们就得利用中央的名义,把水搅得更浑,让这面大旗更能发挥效果。王台生不是一天到晚把民主掛在嘴上?那么我们会邀请各方社会贤达参与这次国是会议,你知道的,所谓社会贤达…,虽然不能说掌握百分之百,但七、八十的把握总是有的…。」陈果夫话一说完,在场的人纷纷点头。
    「那么时间点呢!大家有什么好建议?」委员长等陈果夫解释完,随即拋出这次讨论的主题。
    「今天18号星期二,要招集这么多人,即便有王家的飞艇运送,安排食宿等等行政工作,一个礼拜筹画、准备,也是需要的。」身为目前被重用的祕书,张彝鼎也参加了这次会议,留学美国他,可没什么长幼尊卑的观念,一想到什么,张口就来。他的意见纯粹是行政方面的考虑。原时空召开第一届国民大会就三千多人,现在既然要广徵民意,邀请社会贤达,总不能低于千人吧?的确召开上千人参与的大型会议,一个礼拜时间来筹备,算是非常紧迫的。
    「我提议7月24日,因为这天是星期一,前一天星期日各界都休假,在交通运输上,可以动员所有南京各单位支援,但不会耽误各官署原有的上班时间。」佛教将军虽然上次捅了篓子,但是他也是为中央着想,所以委员长只是训斥了他一顿,就让他回到核心的决策圈里来。反而程潜和陈方,这次的会议都无法与会。
    别看佛教将军提的这么振振有词,他刚刚可是掐指一算,才算出这个好日子。这天是癸酉年己未月辛卯日,适合订盟。而且这天还冲煞属鸡的,不知他从哪听来的,据说这王台生今年24岁,刚好属鸡。所以他刻意选了这天,要冲煞一下王家家主。但他一定没想到,他所知道的王台生年龄除了唬扯之外,还是二百多年后才出生,即便他拿到八字,无论怎么筹划,都整不到人家。
    当然这些神鬼叨叨地谋划可不能让委员长知道,人家可是拜耶穌的,和自己不同掛。所以他根本不会把怎么选日子的真实原由说出来,而是讲了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但是他说的又听起来那么有道理,于是开会的眾人,不顾张彝鼎面有难色的样子,就一致通过,选定了这个日子。大家会这么快做决定还有个原因,现在快十二点了,要去酒家的怕人家打烊;累了一天的,想赶紧回去睡觉。有了那么强大理由的答案,大家还犹豫什么呢?
    而另一方面,第二天收到邀请的台北方面,也召开了类似的会议。
    「蒋志清这小子想和我们这群老狐狸斗?他还太嫩!」说这话的是当年直接贿选的曹錕大总统。就是他和段祺瑞一听到委员长这个提议,立刻给其他派系支了这个招。这两人已经远离政治权力中心,反而把事情看得更透彻,玩起民主政治的手段也日趋成熟,已经接近后世政客的手腕。
    「不用武力,有非暴力的玩法,民主嘛!不就是玩民心归向这套吗?有钱、有义正严词的口号和目标,加上铺天盖地的宣传,看谁玩得过谁?」说这话的是段祺瑞,他在王家日久,耳濡目染之下,已经成了一名成熟的政客,对于王绍屏经常说的那套民主价值,有了自己的一套领悟。虽然不是真正民主制度想要建立的方向,但基本上没有脱离这套制度的游戏规则。民主政治就是这样,即便政治局势再烂,即便成为财阀政治,但是只要军队、警察这些国家暴力不介入,光靠民心向背,不用天天革命,谁都随时能翻盘。虽然不能保证施政品质,但却能保证政权不会被少数人长期把持。要知道,长期执政,就是腐化的开始。
    「我看这个邀请社会贤达的提议有点麻烦,会让会议的内容变得很复杂,无法聚焦在内部停止斗争和武力对抗这件事情上,而且也为分省自治添加许多变数。各位长辈,大家有什么对策吗?」王绍屏听了曹、段两人的狠话,但却没听到具体的建议,心里瘮得慌。
    坐在他一旁的曾昭吉拍拍他的肩膀:「小徒弟,你就别担心了,专心把蒙古收復起来,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我们来帮你弄!」其他长辈也纷纷露出诡异的笑容,让王绍屏更没底,但又不好说出来,只好说:「好吧!如果有什么麻烦事,再告诉我。」
    当他和夫人团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他对小咪说:「你知道长辈们在搞什么吗?」小咪微笑地摇摇头:「你就放心让他们玩玩嘛!长辈们实在闷得慌,就让他们阴天打个孩子吧!反正间着也是间着,不会误了你的大事的。」王绍屏看小咪也不说,于是点点头:「你帮忙看着,别打出人命就是了!」一语双关,其他夫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只有黄潮生一脸严肃的说:「台生,我们有点麻烦了,穿越局里查不出苏联方面有任何异常。他们判断这个时空狙击者来头可能不小,你得让蒙古三路大军小心一点。」王绍屏点点头,心里盘算着,要去神仙工厂弄一些特别的东西,来阻止苏联层出不穷的花招。而王绍屏一行人前往神仙工厂的当下,长辈们已经动手运作了起来。长辈们一路大开支票,国府自信满满能控制的小派系,一下子全都幸福满满,反正王家不缺钱!
    本来委员长是打算让这些各行各业代表,以及各地拥有声望的地方仕绅,对于分省自治的方案进行审查;但没想到其他派系一听到这个建议,就立刻提出「那不如直接召开制宪预备会议」,自信满满地态度,瞬间让委员长打了退堂鼓。
    下午国府再传回的电报,已经改成分成两组开会,一组是王绍屏提议的各路派系、军阀代表,齐聚一堂通过分省自治的各项议案。另一组则是国府邀请的各地社会贤达,对于现今政治情况提供建言。
    委员长还是心存侥倖,依然坚持让社会贤达参与,并迟迟不提供名单。其实不是他在暗地里运作,而是他运作不起来,许多本来亲国民党的社会贤达一接获邀请,随即就对送上邀请函的地方党部干部或地方官员说:「国是会议,我知道,自由联盟之声已经连续做了很多天的专题报导,我赞成停止内战,成立联省会议。我会去参加!没问题!」
    这不说还好,说了这些特别选拔出来的忠贞国民党干部和官员都慌了手脚。开玩笑,听了自由联盟之声的洗脑,那还能支持党国一统政权的方案?但是这邀请函送出去就收不回来了,上面都写着名字呢!总不能说:「抱歉,我送错了,是隔壁的。」消息传回国府,委员长再度摔了杯子。
    「委员长,我看还是同意各方势力的要求,由各方推荐辖下的社会贤达,这样至少我们还能光明正大的在我们的辖区内,挑选自己人。否则我们这样遮遮掩掩,又得考虑社会公评,找来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潜伏的旗子。一旦这些人阵前倒戈,那我们在会场就顏面尽失了。」陈布雷很诚恳的劝着委员长,让他化暗为明,否则万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就得不偿失了。
    最后,委员长只好无奈的说:「唉!时不我予,形势比人强,这次认栽了。传令给张群,让他同意各方推举社会贤达。布雷,你也去审视一下名单,然后再重新安排一下还没送出去的邀请函,这次务必得让我们选出来的人,团结一致,至少在会议上要坚持主权统一、军事方面事权一统。」陈布雷点点头走了出去,委员长则悵然把手上的毛笔扔在桌上,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
    说到主权统一,委员长这方面还是挺有骨气的。连番拒绝了苏联大使的和谈要求、英国主动调停蒙古争端的提议;最后还直接驳斥国联要求调查中苏两国的战事,他让驻英公使郭泰祺照会国际联盟秘书处:「蒙古之战事为中国内政,苏联军队非法入侵,并协助叛乱犯子,中国只是行使主权国之权力,并未违反国际联盟相关规章与任何国际法。而苏联非国际联盟之成员,也不在非战公约的限制之内。」
    王绍屏事后知道了,还让自由联盟之声为此大肆宣传,委员长的威望才略为提升回来。双方的关係,才再度和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