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七月七日的中日衝突,对东亚牵动的各方势力是最长的一日,那么从这晚开始到第二天天明,对委员长来说就是最长的一夜。忽然爆发的芦沟桥事变、王台生在国是会议中提出的地方分治构想、他一时衝动下贸然宣布的对日抗战(并非宣战)、随之而来的八十八师在上海的进展受阻,一连串的消息,无论好坏,都让他整晚辗转难眠,甚至半夜起身在庐山书房里,于日记当中写下:「国事败坏至此,皆是余一手所造…。可恨余无王氏一族之技术、财力,亦无尽速安内攘外之法,乃至情势演变至内外交迫…。」
    而七月八日一早,委员长意外地等来了两名对他后续决策影响最大的两名社会贤达。这两个人不仅是党国大佬,和他早期仰仗的南潯豪门张静江是好友,甚至和北大知名校长蔡元培也相交甚篤,四人甚至一起被后世称为「国民党四大元老」。所以,即便一大早连袂来访,委员长也不得不赶紧随便抹把脸,倒屣迎门。
    这两位贵客就是国立北平研究院院长李石曾,和中国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吴敬恆。尤其是吴敬恆,本是委员长大儿子的老师,依照传统习惯,委员长再怎么隆重还迎也不为过。
    在四大元老中李、吴二人感情极为深厚,而且淡薄名利的两人,和委员长的关係一向较为融洽。不像张静江一样仗势着自己和孙文同辈党国大老身分,屡与老蒋因权力摩擦而生嫌隙;做人做事一向深谋远虑的二人,也没有如同蔡元培,在918事变当中过于慷慨激昂,随后听信孙文遗孀宋庆龄的劝说,倡议重拾联俄容共政策,以便全力对日抗战。甚至到后来,矛头对内,变成反对国民政府的特务政治为主,以「立即施行民主,即刻展开抗日」为诉求,与委员长渐行渐远。
    这两位四大元老最后的党国大老,不仅一如以往地支持老蒋安内攘外的政策,并在获得庐山谈话会的邀请之后,立刻一起动身来到庐山,积极响应委员长号召各界贤达「集思广益、共赴国难」的座谈。而七月七日委员长的庐山声明,让两人嗅到国府决策发生不寻常地转变,于是第二天一早便连袂前来拜会委员长。
    「介石,难道对日关係已经恶化到非开战不可吗?安内之后方可攘外,难道你忘了吗?」坚持反共的吴稚暉一见面就直接了当的问道。
    「雉公,非中正不想安内,实在是王台生已经在台北招集各党派,提出地方分治,各自努力建国的号召。而且日寇紧逼日甚,九一八已让国府满遭骂名,如果此刻仍沉默以对,恐怕政府将永失人心。」委员长也不客气,直接说出自己为难之处。
    「王台生这个竖子,焉敢欺侮我国府无人!」吴稚暉气愤地骂着。
    反倒是李石曾冷静而悠然地说:「当此现况,地方分治也无不可…。」他话还没说完,吴稚暉就忍不住说:「石僧,北伐成功之后,我辈致力于国家一统,岂可轻言容许割据分裂。」
    李石曾摇摇头地说:「稚暉,当前内外交迫,中央掌握的地方不过十之三四,虽然都是精华之地,但要以此内平军阀、共党,外抗日寇,实乃力犹未逮。不若汉初贾谊的『眾建诸侯少其力』来得有效。说不定,这个王台生就是这个打算。我观此人,急公好义,捨家财而资国力,如果他有私心,早就举兵取而代之,何必留在海外谋划?击日、苏而夺其地,却又未积极独立建国,必有所益留待国内。所以我认为,他的提议倒不一定都是坏事。」
    吴稚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石僧是说让介石仿效孙权之例,内以平衡之术抚江东士族,外已合纵连横抗刘、曹之势?」李石曾点点头,微笑不语。这下换委员长略有所得:「还望李、吴二公教我。」于是三人大清早,在早饭之前就不停商议,直到早饭结束,两人才告辞离去。
    两人一走,委员长立刻召集身边心腹,包含考试院长戴季陶,交通部长朱家驊,国防最高委员会委员熊式辉、黄郛,侍从二室主任陈布雷等数人闭门密谈。半小时之后,数封密电由庐山向各地方势力发出。这才有了王绍屏经歷的那段「群雄并起争补给」的过程。
    会后,委员长只留下熊式辉和陈布雷两人,然后又令人去找来庐山参加谈话会的上海市市长吴铁城、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育长张治中、军委秘书处机要组组长陈方、情报处主任秘书兼任復兴社总社副书记的唐综、军委会参谋本部海军少将高参杨宣诚、军令部部长兼军事委员会办公厅主任徐永昌上将等人,商讨淞沪战场的决策。而这是委员长今早起床之后,马不停蹄召开的第三场会议。
    这几个与会的人,除了侍二处主任陈布雷是以机要秘书的角色与会以外,吴铁城和张治中都是与上海战事有关的人士;杨宣诚少将是海军派来的情报联络官;熊式辉和徐永昌上将都是委员长的私人参谋;唐纵专责这次战场情报工作。最特别的要属陈方,他原本是杨永泰的机要秘书;在杨永泰遭到暗杀之后,他在湖北省政府遭到排挤,于是透过张群的推荐,在委员长怀念故人,爱乌及屋的情绪下,让他接任了自己的机要秘书组组长的工作。委员长特意让他过来,除了有意磨练栽培他的意思之外,就是如果有涉及要和王绍屏的联络事务,也将由他负责,因为他以前就帮杨永泰负责过这些事情。
    「今早获得装备所的支援,川军的第133师793团由暂编师长李家鈺少将亲自率领下,已于六点卅分进驻四行仓库,增援88师524团一营。根据无线电联络,当下正与日军第三师团所属的战车联队激战中,进一步的战况将随后回报;而88师262旅旅长朱赤仍受阻于北新涇镇至周家桥一带,无法北渡苏州河绕过公共租界,增援四行仓库。262旅的伴随战车皆已遭日军第十六师团以各种各样的埋伏方式击毁。据旅长朱赤半小时前的回报,262旅现正遭日军敌机轰炸,已完全失去机动能力。我杭州空军也已获得通报,十五前已起飞前往支援。
    八十八师副师长冯圣法目前正亲率264旅绕道苏州河北岸嘉定县江桥一带,避开262旅吸引日军主力的战区,由侧翼袭击日军,期望打开闸北通道。三十六师在师长宋希濂的率领下,连夜兼程赶路。前锋106旅212团已抵达崑山陆家镇,距离江桥只剩36公里,现正与262旅组织联系,冀望在下午双方能够会师,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击溃十六师团的侧翼防线。
    空军部分,杭州筧桥基地从今早开始,已经增援二百六十馀架次,分别对四行仓库北沿日军阵地,以及北新涇镇以北之日军进行低空轰炸,目前已经有效降低的此两处战场的正面压力。但现今油料与弹药皆以匱乏,急需增补。军令部已和装备所联系,期望能获得奥援。
    海军方面,日军和我军仍在长江口外海对峙,双方都尚未开火。
    以上就是淞沪战场最新战报,后续消息一进来,卑职将持续向委座报告。」负责简报的是这次委员长指定的战区情报官唐纵。
    「文白,去年你指挥过一二八上海战役,现在的状况,你怎么看?」即便委员长曾在一二八事变时在日记中大骂张治中,事后还责备推举张治中的何应钦无识人之明,但眼下身边有淞沪会战经验的也只有他,所以委员长为求慎重起见,还是徵询他的看法。
    听到委员长的问话,原本坐着的张治中立刻起身说:「委座,日军蓄谋已久,在情报上佔得先机,这是五二四团一营被围的主因;其二,我军接收装备所之新武器未久,加上德国顾问的编成训练尚未完成,此为262旅迟迟无法打开闸北战局的不利因素。因此,我个人认为,除非有四倍以上兵力,否则后续很难击败第十六师团,并继而攻克第三师团,救出五二四团先锋营。另外,杭州筧桥机场过于遥远,对我军地面部队密接支援不够及时。因此,我建议还是让王台生训练的川军来打头阵,看能不能以空降模式,增援虹桥机场。如此一来,除了获得前进机场外,另辅以八十八师264团以及三十六师等主力兵力突然侧袭,方能一举收復闸北地区。」
    对于张治中的建议,委员长心中有点不以为然,但他并没有明确显露在脸上,当然也没说什么。短暂的沉默之后,和军事佈署无关的上海市长吴铁城倒是站起来说话了:「委座,就我所知,当前苏州河北岸在四行仓库交战的我军,背靠的公共租界有着两只巨大的煤气柜。我想这里的仗最后还是会打不下去,公共租界的英美各国,和法租界的法国应该通通会出面要求我们停战。」
    委员长听了以后也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多大的煤气柜?危及上海的风险有多大?」吴铁城摇摇头的说:「具体多大,我也不清楚。但我曾听过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的一名华人董事袁礼敦提过,说是这两只煤气柜如果同时爆炸,可能半个上海都会毁了。所以先前他们还正商议着,是否将煤气柜移出公共租界…。」
    这个袁礼敦,委员长也是听过的,因为这个人也是委员长的浙江同乡,曾出任过上海寧绍轮船公司总经理,捐助过北伐军,是上海的大资本家之一。
    「我认为最迟在下午,英、美、法应该就会派人和南京交涉。」吴铁城再补了一句,让委员长皱了眉头。
    他思考片刻之后,对陈布雷说:「布雷,记一下,发电报给南京的汪院长和辞修,如果各国特使找上门,让他们先与英、美、法各国虚以尾蛇。等会议结束后,我和台北张岳军联系完,再做定夺。现在先去发电给张岳军,问他台生是否知道此事,他又如何处理?」由于委员长刚刚算计了王绍屏,即便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委员长还是想先打探消息再说。
    委员长交代完之后,正要在询问其他人想法之时,海军杨宣诚主动开口了:「委员长,我个人判断,日军应该会主动退出闸北的战斗,毕竟列强的压力不可能单独落在我们头上。尤其是当前英美法各国代表团齐聚台北,张岳军先生没有发电回来,表示这件事没有引起轩然大波;也可能他还不知情,就已经被王所长摆平了。
    我个人建议,我军应把主要注意力放在虹桥机场这个正面战场上。而且不要急躁地进军,先等候三十六师、八十七师都集结完毕,再一举反攻。日军十六师团即便没有遭到我军围歼,也势必遭到重创。不过由不熟悉装甲部队战斗方式的参谋总长朱培德来掛帅,恐怕有欠允当,是否在三个师当中选派一名师长担任总指挥,抑或另外指派一名宿将,专责指挥虹桥地区的战斗?」
    对于杨宣诚,委员长还是十分欣赏的。由于熟悉日本,对日情报工作做的相当不错,多次对日军行动预判都十分正确。而且熟悉国际事务,对当前负责驻外武官的训练也多有成效。所以他十分重视杨宣诚所提的意见,当场指示由三十六师师长宋希濂担任战场总指挥。
    这个决定让在场具有军事背景的与会人士,包括提议的杨宣诚都感到讶异。虽然表面上来看,这个任命算是恰当的。尤其在八十八师孙元良指挥不力、八十七师王敬久还没进入战场的情况下,只有三十六师已经推进到战场前沿,宋希濂居中指挥看似名正言顺。只不过三人不仅都是黄埔一期,也都是少将师长,而宋希濂的年纪又最小。以国府喜欢排资论辈、论岁的习惯来说,恐怕其他两人的配合度上会出现问题。
    原本杨宣诚认为三位师长的资歷差不多,重新指派一名宿将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他心里最属意的对象是刚被重新啟用,现正在南京编练原孙传芳和粤军残部,并紧急进行换装的薛岳,但这时,他才发现他小看了委员长重用自己嫡系学生的决心。
    杨宣诚最大的误判,不是因为薛岳是保定军校出身,而36、87、88师三个新装师的师长都是黄埔嫡系。委员长根本不会想到重用薛岳的原因,其实是在于他多次和老蒋的政敌交往甚密,才会不见容于委员长。北伐结束后,便早早间赋在家。
    不过,杨宣诚即便不知道这些内幕,他也不可能直接举荐薛岳。不要说人事权一向都掌握在上司手里,杨宣诚也自知自己不够分量能建议适合人选。
    所以杨宣诚的好意,本是衡量战场利弊得失之后的建议。但现在看来,反而可能加重了战场的不利因素,这倒是杨宣诚始料未及的。
    委员长指定了主要战场的总指挥之后,再次询问了其他人还有什么看法。
    一直没有发言的徐永昌这时说话了,他建议道:「委座,当前262旅装甲部队损失殆尽,实在与我军不熟练机械化作战有关。但越是如此,我军更应该越挫越勇,不能放弃装甲战车的作战模式,毕竟这是大势所趋。
    经验不足,更需要在战火中淬炼。要在战火中进行淬炼,那就需要更多的战车装备。所以,是否请委座下令让装备所再补充一批战车?除了补足262旅的损失之外,能否多一点备用,以便不时之需。」
    徐世昌尽量不发言的原因除了个性沉默寡言使然之外,更是因为他去年才正式从晋系转投中央,当然多说多错,不如少说话多做事。但是他也看出来了张治中的建议,让委员长非常不喜;他私下判断委员长应该是想不靠王家,独立打赢这场仗。但是面对日军的战车联队,那可不能开玩笑,总不能让精锐地新装师拿命去填吧?所以他才会用这种委婉地方式提醒委员长:「王家的人可以不要,但武器可不能连带一起拋掉吧!」
    而熊式辉这时看到委员长虽然略为沉思,但却频频微微点头。有眼力而且善于把握机会的他,立刻力挺徐永昌的说:「委座,次宸兄说的没错,对方有战车,我方总不能用肉体对抗吧!还是让装备所用空运的方式,增补到战场。等一切就绪,再一举歼灭十六师团。」
    虽然熊式辉的话算是锦上添花,但在现场,委员长却好像是被他说服似的,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后,对陈方下令的说:「芷町,由你来发电报给台生,让他空运一个师的战车增补到虹桥前线。还有刚刚说的空军油弹补给,也一併对他提出需求。」命令是下了,可是现场都没人敢提,战车谁来驾驶啊?
    就在委员长在庐山召开一系列会议,也下达了诸多指令的同时。南京汪大院长也没间着,他从昨天老蒋的庐山声明发表之后,就开始马拉松的和亲信幕僚开了一大堆会议,可惜的是他手上没有实权,尤其军权更是完全被老蒋掌握,所以多是纸上谈兵,可说是毫无进展,只能乾着急没有表演的舞台。
    原本这件事可能就这样算了,最多大家发发牢骚罢了。但是现在老蒋的一封电文,让陈公博看出些许能做文章的端倪。陈公博拿着电文走进行政院长办公室对汪兆铭说:「院长,委员长这封电文可让我们逮到机会了。」
    汪兆铭把电报拿过来读了一遍,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的说:「什么机会?美、英、法早就过来施压了,我们不是讨论过,闸北地区停战与否的决策,必然和那王台生有关,我们就不淌这趟混水吗?让蒋志清自己和王台生去扯皮…。」
    「院长,我们的确是猜测列强拿王所长和日本都没办法,才来对南京施压。但事情有了点变化,如果委员长已经和王所长谈好了,他就不用发这封电文叫我们拖时间。看来这两方还没有共识,那我们就有机可趁了…。」陈公博出身官宦世家,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即便王绍屏和老蒋两人都不在现场,他也不会直呼其名,还是用职称来称呼。毕竟南京是个大筛子,大家都知道,万一…凡是就怕个万一,即便他目前不靠这两人吃饭,但未来日子还长的很,总得给自己留个后路。
    「我还是看不出来这有什么机会?」汪兆铭虽然号称是个才子,但只限于舞弄笔墨文章,对于人心的把握还是不如陈公博。
    只听陈公博继续说:「从这封电报看来,双方看来不只没谈好。甚至委员长对于这件事应该也是刚刚知道,而且语焉不详,明显对王所长有提防之意。如果是如此,那代表两人可能有了嫌隙。那么,院长的机会不就来了?」
    「就算两人合作现在出现裂痕,我们也没有管道和王台生拉上关係啊?就算有管道,我们也没有什么见面礼能够献上。一切还不是白搭?公博,你有话就直说,这里就只有我俩,说话不用吞吞吐吐。」汪兆铭真被不停打高空、说白话的密集会议给气炸了,同时也万分沮丧。这下子都有点自暴自弃,懒得动脑筋了。
    听到汪兆铭有点动怒,原本还顾忌着会不会让汪兆铭觉得自己智商不足,所以一直不敢明言的陈公博,这下子也就不再兜圈子,直接了当的说:「我们之前就推测王家必不会单方面停战,不然他们就不会加大四行仓库的补给,还将川军送来助战。另一方面,我们也预测过一旦王家出手,日本人内心应该是不想打了。不过表面上面子拉不下来。所以日本才会将原本对王家的试探,转变成只针锋相对的对我国府动武施压。从北面传来的消息,日军一溃千里,但在南方日本人却卖命相搏,可以证实我们先前的猜测。
    经过几次事件,王台生的为人,我们现在也比较了解了。他是不会罔顾上海百万居民的性命,要求在闸北打到底的。但现在看来,他应该和委员长有了协议,所以没办法直接插手南方的事情。所以,闸北停战应该还是得看委员长的态度。我想王台生现在应该急得跳脚,而委员长让我们拖延时间,应该就是打算对王台生狮子大开口,好好地敲诈他一笔。
    不过,我们应该都知道,在日本人面前,王家的面子可是比我们国府大的多,只要王台生愿意停战,那日本人应该很快就退了。双方现在应该都只缺个台阶下,我们只要比委员长早点把台阶送到,那么相较于委员长的狮子大开口,王台生必然会对院长刮目相看…。」
    这下子汪兆铭有兴趣了,也肯动脑筋了:「你说的台阶是不是指德国大使陶德曼?」陈公博点点头,继续说:「美、英、法大使肯定也对日本施压了,但日本人自尊心那么高,铁定不会在我们眼前卖这个面子,而是要求列强加大对我们的施压。但是德国人就不同了,据说日本首相广田弘毅和德国内政部长戈林两人熟识,而且日、德还有一些秘密合作。即便陶德曼不肯帮我们这个忙,看在王台生的面子上也会出面。加上他们的总理希特勒现在正在台北访问,我们说不定还能从他身上打听到一些消息,甚至透过陶德曼和王家搭上线…。」
    「好!赶快去安排午宴,我请陶德曼大使共进午餐。」汪兆铭不愧是一代梟雄,立刻做了决断。而他这个决断帮了所有人一个大忙!
    怎么说呢?情况是这样的:王绍屏太过自信日本人一定会求上门来找希特勒斡旋;希特勒则一直烦恼日本人怎么还不来;最可笑的是,日本人自己虽然很想求和,但愣想不起来希特勒在台湾,加上苏联拋出捣蛋式的援助,他们就更没想到要找德国从中斡旋。
    整一个死结的循环僵局,因此迟迟无法打破,现在汪兆铭做了那个打破水缸的人,让陶德曼找到藉口,能执行希特勒的密令。而不用等着日本人上门,直接卖了南京政府作为藉口,试探性地「把南京很担心煤气柜爆炸」的消息放给日本驻南京大使,后面的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可惜的是老天已经这么赏脸,兜了一圈忙东忙西,让一切的巧合全部聚在一起,让中、日、王三家的衝突有可能因此消弭。但却被日本人自己最近刚养成的一个坏习惯给搞砸了…,从918事变之后养成的「以下克上」、不守命令的坏习惯!
    第十六师团的师团长中岛今朝吾,在接获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的「暂停推进,就地防御」的命令时,竟然连甩不甩,连个回电都没有,就直接大胆地再突袭了刚抵达江桥外围的264旅。把八十八师另一个旅也给打了,这下子战争的脚步要停下来,就更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