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早结束补习的我,赶紧前往赴约的场所等待。
    火车站距离我们的学校有点距离,而我的补习班正巧离火车站近,所以不到几分鐘就抵达。
    到书局候我犹豫了几秒迟迟不敢踏进去,直到后方有道声音传来。
    「既然已经站在门口了,为何还不进去?」熟悉的声音,我转脸看向他,他穿着便服站在我的身后。
    「……不好意思。」又是一声抱歉,我紧紧抓着书包肩带将书局的门打开,任祈恆则是绕来我的前方往他想去看的区域走。
    我跟在他身后,从他的身上传来一股好闻的香气,看样子他应该是先洗过澡再来的。
    不知道我的身上有没有难闻的汗臭味?
    他在放置参考书的书架前停下脚步,「没有回家吗?」
    「嗯,刚结束补习。」我回答他,我知道他是在问我。
    「什么样的补习?」他从架子上拿出一本厚厚的数理参考书开始翻阅,见他此举我想到比我大一岁的他,正值准备迎接学测的时期。
    「练习英文会话的补习,一週一堂的课。」我说,「课堂上会有外籍老师来教授我们发音的技巧及生活对话的应用,挺有趣的。」
    他停止翻阅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只有补那个?」他问。
    我頷首,「嗯,因为本身对英文很感兴趣,将来想要尝试去英国留学,看到课程介绍后就决定去上看看,想说可以藉此先打好一般基础。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以为你跟我一样,是不补习的那种人。」
    他的回答我呆然几秒,「呃,是吗?」
    「话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我赶紧转移话题,「学长今天约我来这里,是有想买什么样的书呢?」
    「帮我选参考书。」他很快地回答,把手中的那本书放回书架然后重新拿一本。
    「咦?」
    「原本是打算要跟维媞一起过来的。」他看出我的疑问,「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只有你知道。」
    我沉默,这回答并不是我想要的。
    「印象中在朝会看过你几次。」他说,「你的成绩应该不错吧?要不然怎么可能时常出现在学业成绩优良奖的名单上。」
    心跳逐渐变得紊乱,「……学长过奖了。」我低下头不想要让他看到我可能开始泛红的脸蛋。
    「这本。」我抽出一本偏薄的书,「它跟其他本比起来虽然比较少,但是里头整理出来许多考试会考的要点且简洁扼要很容易理解。还有这本……」
    我挑了几本自己觉得内容不错的参考书,任祈恆快速翻阅完后二话不说直接拿去柜檯结帐。
    我发楞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回来,「走吧。」
    因为回家的路线相同,和他一起等待公车,在等待的期间我们没有甚么对话,他就只是望着前方,而我则是努力想着有甚么话题可以开始。
    「你不好奇吗?」他突然问。
    「嗯?好奇什么?」有点不明所以于是反问他。
    「好奇我跟汤维媞吵架的原因。」
    许多台车子在眼前奔驰而去,而我们要搭的公车也刚好到站。
    任祈恆没有打算上车的意思,很快地公车门再次关上,那班公车毫不犹豫地直接离去。
    我想,他在等待我的回答。
    「好奇,可是不敢开口。」我说,「问了,就会显得我这个女生很八卦吧?偷听已经够没礼貌了,何况是提问那种私人的问题。所以我寧愿把好奇放在心里,也不打算主动开口,除非学长本人自己愿意开口。」
    他偏头迎视我,「因为我背叛了她。」他说。
    当下听到这番回答有点不明所以,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明显,他不等我开口继续说下去。
    「你喜欢我吧?」他徒然问起这话题,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这……怎么突然这样问?」不敢把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看你的反应,大概可以猜得到。说喜欢有点太多,类似算喜欢偶像那样的憧憬。」就在我走神之际,他的手指不知不觉地缠绕住我的一撮发丝,我马上将注意力放在他这个行为上,剎那之间任祈恆一个弯身把脸凑到我的面前,然后迅速地轻轻在我的唇上一吻。
    我睁大双眼,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是我从未想过的,直到他离开我后我还误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就像这样。」他看着我,「背叛了她。」
    顿时我终于明白,他刚才说的『背叛』是指什么。
    他用表情告诉我,这种的事情对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他将姿态调整好后,用空着的那隻手牵住我的,直到下公车他才放开。
    我知晓一件事情。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我,每个人都会隐藏自己的另一面。
    任祈恆并不如我想像中那样完美无缺,可是我却没有因为幻想破灭而不喜欢他,反而想再了解更多另一面的他,然后沉浸在这份喜悦里。
    很快地过了一个礼拜,到了星期二结束补习的我,故意绕去那间书局,想说赌一把看看。
    没想到才一走到门口就赌对了。
    任祈恆跟我面面相覷,和他相比我应该早已我忍不住我脸上的诧异。
    他缓缓地朝我走来,然后又一次牵起我的手。
    接下来每一週的星期二我们总是不约而同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会去哪呢?我也不知道,任凭他决定。
    我们大部分会逗留在咖啡厅或书局有时如果他有想看的电影就会去看个电影,他都不会告诉我今天要做什么,而我也不会过问。
    这样的模式直到过了两个多月后才开始改变。
    那天他突然带我走一条不曾走过的路,就在我疑惑为何要走进暗巷里时,看见一间装潢十分简单的汽车旅馆,我大概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他拉着我要走进去时,我呆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任祈恆回头望向我,他的眉头皱起,「不想要?」
    他跟我说话总是简短,即使如此我还是明白他想要告诉我什么。
    「……我们现在是什么样的关係?」我开口问他,这次我不再把我的好奇心深埋。
    听完我的问题,他放开我的手,「你觉得呢?」
    他总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完全摸不着他究竟真正在想什么?
    我的头脑并不傻,我知道如果我踏进去了我就再也走不出来。
    这段期间我跟任祈恆就只有这种日子会有所交集,在学校很少碰面即使碰面他也会装作不认识。
    因为他的身边总是有汤维媞的身影。
    这件事清楚告诉我,他们还在一起的事实。
    对他而言我算是什么?自己早就已经找到答案,只是没有勇气去承认。
    这样的关係至今就只有我和任祈恆两人知道,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就连对最要好的朋友孟芸也没开口。
    因为我知道只要把这秘密公开的话,任祈恆绝对会一声不吭地消失在我的生活里,我不想要那样。
    我也知道今天我要是拒绝他,也会是一样的下场。
    「你现在只需回答我,要或不要。」他的表情和语气渐渐开始不耐烦。
    「要?还是不要?」他重复一遍,我始终开不了口,选择不了。
    当他离开我后,我的眼泪不自觉地落下。
    结束了,是吗?
    果真如我想的一样,当我过了一个礼拜在同一个地点同一时间出现在书局门口,等到的是一片空白。
    之后我不再是一个礼拜过去而是每天,结果也还是一样。
    在学校碰面也是,与我擦肩而过的他,不会正眼看我。虽然不久前就是这样,但至少他会看我一眼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眼也不看。
    日復一日,我的心情就越沉重。
    就犹如在海底一样,向我投下的唯一一条救命绳却来自于贼船,进也难退也难。
    像窒息般无法呼吸,只能选择用哪种方式死亡。
    最后在某个星期二的放学时间我出现在和他初次对话的地方。
    我低着头蹲坐在那里,当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抬起头来看向他,然后主动将素描本递给他。
    他接过我的素描本,很快地翻到那一页。
    第二次他在我的面前笑了,这一次是胜利在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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