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郑涵森眉头一松,暗自有种死里逃生般的庆幸。他轻吐出一口气,面上故作委屈道:“只因为这么一个梦,你就要给我定罪吗?那只是个梦啊优优!”
    “我知道!”张优尔皱眉道,眼中充满了困惑和犹疑。她当然知道那只是梦。可是,刚才他打人的样子,他抬起头一脸暴戾疯狂的神情,都和梦中的如出一辙。
    她不禁捂了捂胸口,压下那股心悸:“我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就是很怪,又很……真实。”Ъеи呅鱂在ǒℳse㍠𝓬ǒℳ韣鎵更新璉載 綪ㄐㄡ欌棢阯
    每每从梦中醒来,尽管那些场景都会渐渐模糊,但那股绝望又悲怆的心情始终萦绕心头,尤其是再去面对现实中的郑涵森时,那种感觉就更强烈。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远离他。
    郑涵森听到这话,心下却是大骇。会不会某一天,她真的想起来?想起那些确实真正发生过的事?
    刚刚冒出头的恶念一下子又偃旗息鼓,他竟不敢再看她,只能不断地重复喃喃:“不会的,我不会那样的,真的……”
    似承诺又似祈求。
    这一晚刚好张珏和郑泽都在家,两个孩子发生的事情自然也都知道了,毕竟闹得这么大,那个被打伤的男生家世还不差。
    而郑涵森对张优尔的痴恋也终于被摆到了明面上。之前其实大人们也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觉得孩子都在青春期正敏感的时候,刻意提起反倒容易起到误导助长的效果。
    可这次不一样,少年眼中已经掩藏不住地占有欲,少女满脸的凄惶与泪痕,还要多明显呢?
    两个家长都动了怒,又各自拉着自家孩子单独谈话。郑涵森在父亲面前很坦然地就承认了自己的心思。
    他爱她,这辈子也只能是她。
    郑泽沉思良久,倒也没有表示强烈的反对,只认为他们应该先分开一段时间。像他们这样的家世,又是这样特殊的家庭关系,就算以后真的要在一起,也免不了闲话和非议。
    父亲最后给出了解决办法:他和张优尔之中必须送走一个出国,等将来两人都长大成人,心智也都成熟了,若那时候还愿意选择彼此,他不会反对。
    郑涵森当然不同意,这样的话不就又和上一世一样了吗?他又得和她分开,又要错过她很久很久。他做不到。
    只是没想到,张优尔那边却是很干脆地就接受了这个提议。她说她愿意离开郑家。
    “我妈说我们都还太小,还不明白什么是爱。”郑涵森去质问她的时候,她这样告诉他:“而且像我们这样一直都只有彼此,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她还说,女孩在感情上应该多些经历,才能弄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对你到底算不算喜欢,我只是觉得,我妈说得对。”她最后这么说道。
    郑涵森只觉无奈又挫败。
    这一世张优尔和张珏的关系亲近了许多,或许也是因为没有他刻意从中作梗的缘故。但他也没想到张优尔会这样信服张珏的话。
    说到底,还是心里没有他。或者说,他在她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要放手吗?只能放手吗?他的心在激烈地撕扯着。若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强行把她绑在身边,也不是做不到。可这又是他真正想要的吗?她又真的愿意吗?真的还要像上辈子那样,弄到最后惨淡收场吗?不,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更何况,他内心深处也隐隐担忧着,若这样长期相处下去,会不会有一天她真的会想起上辈子的事呢?毕竟他都能重生,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了。可若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将会成为他的无间地狱。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他做过那么多的恶,怎么能奢望轻易就得一个圆满?
    无计可施,他最终只能苦笑:“你不用离开,我走就行。”
    他让郑泽送他出国,但没有像上一世那样去军队。这一次他有得选,他选择了去学上辈子他最唾弃也最痛恨的艺术。
    他想要迎合她的喜好。她应该是喜欢那种斯文内敛又带着艺术气质的男生的。
    在张优尔继续着多姿多彩的校园生活时,他孤身一人去了法国。
    在这里的每一天都黯淡又无趣。
    是真的很黯淡。就像巴黎这座城市,其实也并没有大众所认为的那般美好浪漫。除开那几个世人皆知的观光景点外,其余大多是老旧的街道,满地的垃圾,以及灰蒙蒙的天色。
    他的生活也很单调,每天除了去艺术学校上课,就关在自己的公寓里画画,从最开始的一窍不通到后来的娴熟自如,每一张画都与她有关。
    画她的脸庞,微笑的,睡着的,生气的。画她的每一个局部特写,眉眼,嘴唇,耳垂。画她的肌体,骨骼,血管。
    每一处细节,每一个特征,他都不放过。
    他也暗地里监视着她的生活,在国内找人偷拍她的日常。照片里的她还是那么的明丽耀眼,身边也还是围绕着许多人。没有他,她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日子一天天过去。后来她高中毕业,考上了京城一所顶尖的大学。她似乎还谈恋爱了,她和一个长相清秀,看上去很温和的男生牵了手,接了吻。
    没多久她身边又换了一个。再后来又……
    她真的有听张珏的话,开始经历不同的感情不同的人。只是这其中再也不会有他。她可能已经忘了他。
    他只能看着那些照片,想象着远在国内的她幸福又肆意的样子,然后躲在光线昏暗的公寓里,一遍又一遍地画她。画到废寝忘食,画到神识模糊。
    实在撑不住了,他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把自己埋进堆了满地的画稿里,对着画上的她哽咽着呢喃:“优优……优优……”
    他觉得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明明上一世去了军队,生活要比现在苦得多,可为什么现在却感觉更艰辛更难熬呢?
    是因为察觉到即使重活一世费尽心机,可能得到的还是相同的结果吗?那么他苦苦撑到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又一个夜晚过去,天色将明,没有暖意的阳光照进他空洞的眼底。他缓缓起身,如行尸走肉般出门去学校。
    街上应是昨天刚有过一场示威游行,道路一片狼藉:残破的横幅,零落的鞋子,一滩又一滩的不明液体……
    他目不斜视地走着,心底只剩麻木。迎面又走来叁五个宿醉的流浪汉,吵嚷着高唱着什么,他不着痕迹地避开,皱了皱眉。
    本来因为通宵失眠就有些耳鸣,此时再听到那些喧闹声,只感觉脑子都快要炸开。
    啊,好烦。全都毁灭算了。
    他满心都是这种阴冷的念头。却在此时,耳边突然又传来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唤他:“阿森。”那是张优尔平日里对他的称呼。
    “阿森。”
    又幻听了,他怔愣一瞬,苦笑着心想。
    可紧接着,又一声更清晰的呼唤从后面传来,带了些许情绪:“郑涵森!”他一滞,呆愣愣地抬眼转头,就看见曾描绘过千万遍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
    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眉眼间已脱离了稚气,有了些许后来成熟冷艳的轮廓。但她脸上的笑容还是一如往昔,带着些许调皮狭促:“聋了吗?叫你几遍都听不见!”
    “优优……”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恍惚间以为是在做梦:“真的是你……”
    张优尔走进几步,来到他面前,似乎是被他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歪着头眉眼弯弯:“是我呀。我来找你了。”
    她身后是冉冉升起的橙色旭日,还有古老陈旧的欧式建筑,她周围也是一片脏乱污糟。
    可现在有她在那里,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一副画。
    颓然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明亮又温暖,让他死气沉沉的脸庞也染上了生气。他嗫嚅着,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抱住她。
    他还以为她不会再要他了。
    他带她回了公寓。在看到满室都是自己的画时,张优尔惊讶又感动,郑涵森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然而接下来,她却主动吻了他。仿佛困在某处的猛兽突然开了闸般,他终于不再忍耐,抱着她回吻过去,尝到了渴望已久的甘霖。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更多,痴迷地吻遍了她的全身,在要进行最后那一步时仍是克制了一瞬,抬头殷殷询问她:“可以吗?你真的……愿意吗?”
    张优尔却勾唇笑了笑,一翻身把他压了下来,自己坐到了他身上,激得他闷哼一声。
    “废话怎么那么多?”她抚摸着他的腹肌,扭着腰生涩地蹭了蹭,又引出了他眼底一片欲色:“你不想要?”
    “想,当然想!”他急忙道,却又满眼落寞:“只是你说过你想先多经历一些……我怕你以后后悔……”
    他不敢说自己已经知道她谈恋爱了,只能这般隐晦道。
    张优尔却一脸轻松:“已经经历过了呀,但我觉得,好像还是和你在一起最舒服最自在。”
    他们亲密无间地相处了那么久,她的一切他都了解,她的所有好的坏的,他也都一一接纳。一直以来,似乎也只有他能让她感到悸动和安心。她发现她还是经常会想他,所以索性就来见他了。
    “而且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哦。”看到郑涵森一脸恍然地神情,她不满道:“你该不会都忘了吧?”
    “我,我一时没想起来。”他讪讪回答。
    张优尔也没和他计较,只道:“所以过了今天,你也成年了。”而她比他大一岁,去年就已经成年。
    “我们都能够自己做出选择了。”她定定看着他:“而我选择你。你呢?”
    郑涵森只觉一阵目眩,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她真的选择了他。他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下意识就坐起身把她搂在了怀里。
    “我不需要选。”他埋在她肩膀里闷闷道:“我只有你,一直都是你。”
    张优尔感觉到肩膀上一阵濡湿,不禁也抱住了他,然而拍了拍安慰两下后又把他按回了床上。
    “那么,”她撑在他的胸膛上,提腰对准已勃发的性器缓缓坐下:“十八岁生日快乐,阿森。”
    这是郑涵森这辈子收到的最美好的礼物,也是他上辈子至死都求不得的奢望。
    他痴痴欣赏着她在自己身上舒展扭动,一寸寸地亲吻她的每一处肌肤,一点点的探索侵占她的湿润柔软。到最后他反客为主,坐起身搂住她的腰狠狠顶弄挞伐,在她的忘情呻吟中,只觉从身体到灵魂都快要被她绞杀殆尽。
    在共同抵达极乐的那一瞬,他吻着她,所有的炙热滚烫都尽数奉上。
    爱你。最后他在她耳边低喃。
    爱你。只有你。一直都是你。
    (重生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