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夫妻俩同时出了门,还一起走了一段,然后一个去了承恩伯府,一个去了燕王府。
    “沈夫人,你终于来了!”
    闵然见到沈云清非常高兴。
    沈云清先去见了老伯爷,给他诊脉之后道:“病情暂时稳住了,但是想见好,还得几日。我现在想给老伯爷扎针,这是我独家秘术,不能让人看见,你们出去一下?”
    闵然脸上露出些迟疑之色。
    承恩伯隐约感觉到沈云清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他并不知道她是敌是友,但是能感觉到,她绝不简单。
    就算是敌人又如何?
    难道现在他还怕什么吗?
    他倒是想看清,到底似乎哪些魑魅魍魉在持续作祟。
    所以承恩伯摆摆手,“都下去吧。”
    海棠没动,沈云清道:“你也出去等我。”
    海棠点点头,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还把门带上。
    屋里顿时暗了一些。
    承恩伯抬起眼来看向沈云清,嘶哑着声音道:“你到底是谁?谁让你来的?”
    沈云清轻声道:“自怜湖海三年隔,又作尘沙万里行。欲问后期何日是,寄书应见雁南征。”
    承恩伯大惊失色,嘴唇颤抖着,眼中已流出泪来,“小妹,是你吗?你投胎成这模样了吗?”
    沈云清:“……”
    第164章 从中传话
    老伯爷啊,我就是来跟您接个头的,您戏是不是太多了?
    这脑洞,比她一个现代人都大了。
    但是转念一想,他们是相信转世投胎的;加上妹妹可能是他压抑多年的遗憾,所以……
    还是很可怜的。
    “我不是。”沈云清弱弱地道。
    老伯爷现在的样子很吓人,紧紧抓住她的袖子,激动得眼睛睁大,眼珠子似乎都要瞪出来一般。
    老伯爷立刻道:“那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诗!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难道姓万的婆娘,终于要对伯府动手了?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多年之前大哥写下的诗?
    “您说的,是我祖母。”
    老伯爷脸色比变色龙变得还快,闻言立刻又是老泪纵横,激动万分地道:“没死,她果然没死。”
    这一声,他带着无限欢喜,却又压得很低很低,几乎就在嗓子里没出来。
    泪水在他脸上深深的皱纹之间“翻山越岭”,顺着脖子流到衣服里,难掩激动……
    沈云清心中酸涩难忍。
    刚要说话,就听老伯爷道:“我就说,我就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熟悉,原来你竟是她的孙女!”
    沈云清:我不是啊!
    “让我看看,让舅公看看,真是一模一样啊!这精气神,和她小时候真是一样的。”
    “不是的,”沈云清不让他继续发挥下去,“我是祖母的孙媳妇。”
    老伯爷:“……孙媳妇?她都有孙子了!那好,那好啊!”
    或许因为承恩伯府一直被压着,生个孙子都可能被针对,所以听说老伯爷对于孙子,有格外的执念。
    “她呢?她人呢?她怎么不来?”老伯爷忽然慌了。
    到底是眼前的沈云清在骗他,还是说妹妹已经起不来了,甚至没了?
    “祖母在家,祖母很好。”沈云清安抚他道,“只是您也知道,伯府现在的情况,加上祖母从前的事情;现在依旧是她对头当道,伯爷,咱们都得小心些,从长计议啊!”
    别的不说,就闵松现在还能莫名其妙地被打一顿,就说明承恩伯府处境依然堪忧。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暗处不知道,有没有眼睛正盯着他们。
    文氏的存在,是个绝对的“禁忌”。
    如果让万太后知道她还活着,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刺杀她。
    这这种后果,沈云清没办法承担。
    自知道文氏的身份后,她已经写信给陆怀玉,让他帮忙买一艘最大最好的船。
    陆家在江南,水运发达。
    朝廷其实是闭关锁国的,但是现在皇帝昏庸,各行各业各处都一片混乱。
    所以江南许多大户,私下都走私做生意,往海外贩卖丝绸、茶叶等。
    一本十利,毫不夸张。
    沈云清之前投过八艘船,虽然只回来了一半,也都是赚了大钱的。
    她投入了五万两银子,换回来了五十万两。
    那五十万两白银,都好好地躺在江南陆家的库房里。
    赔钱的生意要大张旗鼓,免得别人眼红自己有钱。
    但是真正赚了的钱,一定得低调。
    这也是沈云清给自己留下的最后的退路。
    如果这个国家,这个制度已经容不下她,那她还可以有远走海外这条路,至少还有一半生的希望。
    只是现在,从自己跑路,变成了带着全家跑路而已。
    没关系,换个地方,大家说不定会去发现美洲新大陆,会去非洲守着好望角,传播我华夏文明呢!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老伯爷连连点头。
    他不再怀疑,甚至觉得就该如此。
    ——只有妹妹,才能调教出这么聪明的人!
    “那孩子,”老伯爷支撑着坐起身来,“你们怎么商量,怎么安排的?你回去告诉你祖母,我都听她的。”
    自父兄叔伯都走了之后,这家里偌大的担子就压在了小妹的身上。
    老伯爷在一众兄弟之中,是最弱的那个。
    因为他小时候体弱多病,所以一直被宠着。
    他的母亲是个郡主,身份高,性子倔,不舍得让自己儿子吃苦。
    所以就养成了他懒散的性子,是整个家族最差的孩子……
    结果,就剩下了他。
    大厦将倾之时,小妹和先太后提条件,压住了父兄都已经阵亡甚至叛变的消息,孤身进宫。
    爹被封为承恩侯的时候,其实已经身死。
    可是在小妹的运筹帷幄之下,爹还是做了这个承恩侯,自己成了世子。
    她做了皇后,父兄“叛变”消息传来,他们已经是皇亲。
    朝廷对如何处置承恩侯府和皇后争论不休,小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这段时间里彻查真相,找出了关键证据,洗刷了一家的耻辱。
    他降等承袭爵位,变成了承恩伯。
    在小妹离开之后的三十多年里,承恩伯一直都在想,当年势单力薄的她,如何在后宫杀出一条血路,还替父兄洗刷了罪名?
    他这个废柴,甚至想都不敢想。
    所以老伯爷对于妹妹,带着由衷的敬佩,也习惯了,事事都听妹妹的。
    他不聪明,他只能听妹妹的。
    所以这几十年来,他一直装傻充愣,任由别人把他们踩到烂泥里。
    因为小妹说过,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他之前还想过,小妹为什么自己选择那样一条路……现在想来,竟然是错怪她了。
    “这么多年,”老伯爷泪流满面地道,“她一定吃过很多苦。她一个女人,孤身流浪在外……”
    沈云清叹气。
    是吃了很多苦。
    嫁了农夫,死了丈夫、儿子、长孙……
    好在后来孙子“死而复生”了,也算老天保佑了。
    “还好,都过去了。”沈云清道,“祖母现在过得很好。您也要好好的!”
    “好,好,好,我一定好好的。”老伯爷道,“你快回去,回去问问,怎么安排的。”
    沈云清道:“这件事情,来之前,祖母已经吩咐过我了。”
    “快说,我听着,我都听她的!”老伯爷声音难掩激动,脸色都涨红了。
    沈云清细细把自己出的主意说了。
    “您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
    不就是演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