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们的确都有些饿了。
    “怎么了,不和你的胃口吗?”谢逢十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西服青年,看着他的眉毛一点点皱起来,又故意揶揄道:“寒哥没吃过烧烤,难道也没吃过车仔面吗?”
    “吃过,只是没在酒吧里吃过。”简暮寒看着面前这碗平平无奇的鱼丸车仔面,平静回答道。
    “那你今天算是有口服了,我可是让老板高价聘请了全江舟最会做车仔面的阿婆来红拂酒吧呢。”
    谢逢十笑着朝他扬了扬下巴,说完就率先拿起筷子挑起了面。
    “那我应该向你说声谢谢吗?”
    简暮寒看着她那微微上挑的眉峰,似笑非笑地回了她一句,话里带上几分戏谑。
    谢逢十挑起一筷面呼呼吹了吹,热气在物理上就往那头跑去,白色一点点朦胧了简暮寒带着温度的凝望。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头享用起手里的这碗独一无二。
    -
    一碗面没多少,何况只有一碗面。
    “走了?”简暮寒用餐巾擦完嘴,看着酒保将两人的餐具收走,静静等她下文。
    谢逢十倒是不急,她不紧不慢地撂了眼适时亮起的锁屏,十八点五十三分,天黑了。
    “急什么,说好要一起喝一杯的,你忘了?”
    “酒呢?”
    “在柜子里呢,想喝什么?”
    谢逢十托着头,往靠墙的那个酒柜扬了扬下巴。
    简暮寒跟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了那一满柜好酒,神色如常。
    “谢逢十,你又要请我喝酒?”简暮寒散散倚在沙发里,有意无意问出一句。
    “嗯嗯。”谢逢十回头扫他一眼,摇了摇自己的手指。
    她扶着桌面站了起来,起身去开酒柜拿酒:“没有又,我之前只请你喝过矿泉水哦,今天是女朋友第一次请男朋友喝酒呢。”
    望着她在酒柜里忙碌的背影,简暮寒忽然想起,在这之前,同样在红拂酒吧里,那几夜的那几瓶水。
    其实一开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坐在一间酒吧里,喝那几口满大街便利店都能买到的矿泉水。
    只是心告诉他,随便就行。
    简暮寒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从她夜浪般的卷发,从她绿色丝缎长裙包裹下的曼妙身姿,从她摇曳鱼尾裙下裸|露的性感脚踝,到她身上那股一直牵动着他神经的不知名香气,无处不在吸引着他。
    谢逢十没有说错,她的确不比天使差,甚至,比天使还要完美。
    所以在他眼里,谢逢十对他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他会在不自觉中就被她所吸引。
    所以他才会选择喝下那几瓶水,选择坐上她的车,选择留下她这个人,现在又选择跟她坐在这里吃饭喝酒。
    可他注定是要走向毁灭的,简暮寒突然想起来。
    那么,在这之前,陪她玩一场已经知道结局的游戏,又能怎么样呢?
    他轻笑了一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开始享受这股微妙气氛带给他的沉沦。
    -
    谢逢十抱着几瓶酒回到座位的时候,发现简暮寒已经脱掉了他的西装外套,脱掉了马甲,甚至解了领带和胸前的两颗扣子,挽起了袖口。
    就真的一副武松过景阳冈的架势,随时等待测试她手里的酒有没有三碗不过冈的本事。
    可他那个领带,是出门前好不容易才帮他打好的完美的埃尔德雷奇结。
    “喝这几瓶怎么样?”谢逢十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桌上她其实没喝过的新酒,礼貌询问起小男友的意见。
    她只是随便挑了几瓶许靖生平时最宝贝的酒打算和简暮寒一起试试。
    虽然不愿意承认,在谢逢十短暂的十八年人生中,她其实没喝过很多酒。
    一方面是许某人秉承她母亲的遗志一直规劝着她未成年的言行,另一方面,她想把这种可以谈得上是宝贵人生经历的事留给更重要的人一起度过。
    而现在,这个人她找到了。
    “只喝酒?”简暮寒懒懒沉在沙发里,抱着臂,望着桌上那几瓶颜色各异的酒眼神中透着习以为常,似乎从前的他,经常和它们打交道。
    “别急,水果点心一会儿就来。”谢逢十微微一笑,虽然她在酒桌上的阅历不深,但猪跑总是见过的,“你要是想抽几口,我也能舍命陪君子。”
    “不用了,我抽烟没瘾。”简暮寒一口回绝了她那毫无必要的牺牲,微微坐起身子,从那堆酒里选了瓶最友好的,推到谢逢十面前,“喝这个吧。”
    -
    很快,酒保把喝酒需要的配餐都上齐了,并且很贴心的,为二人选了一张黑胶唱片放。
    悠扬的萨克斯风陪伴着二人的对酌,温柔,缱绻,灯光也正好。
    谢逢十单手托着头笑意盈盈地望着对面的银发情郎,摇着手里加了冰的白兰地,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简暮寒,气氛这么好,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简暮寒的视线落在了女孩略带绯红的脸颊上,倏得变得柔和了起来,冷淡的眸中流露出一丝笑意。
    “你想玩什么?”他发现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很简单,我们石头剪刀布,赢的人问对方一个问题,输的人回答,必须是真心话,如果答不出来,就喝酒。”
    “随你。”
    听到他爽快答应,谢逢十略略挑了挑眉,而后红唇轻启,开始了第一轮游戏。
    石头,剪刀,布。
    “承让。”
    简暮寒目睹了结果,轻笑了一声,抬眸看向对面的输家。
    谢逢十是个玩得起的,也没打算耍赖,收起了自己的剪刀,扬了扬下巴让他放马过来,然后抱着臂懒洋洋靠到了沙发背上。
    简暮寒其实没想好要问什么,又或者说他并不想主动在她身上知道些什么,他更希望迎接她每天给他的惊喜。
    他握着杯沿的手抬起一指敲了敲杯壁,垂眸思忖了半晌,而后开口问道:“为什么会想要和我拍拖?”
    如果非要问,那就问问这个吧,虽然答案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我说了,我下礼拜就要去英国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谢逢十轻笑一声,坦荡对上了他的视线,“所以我只是想,以一场完美的初恋来结束我的青春,而你恰好就出现了,我完美的男朋友。”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忸怩,就好像已经事先在脑海里设想过很多次,早就成了下意识为之。
    这答案听起来有些草率,但即使是如此,这是她的人生规划,和他没什么关系。
    简暮寒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酒杯稍稍抿了一口润喉。
    “继续吧。”
    -
    第二局。
    “简暮寒,你这就没意思了啊,玩游戏就要认真。”
    谢逢十看着自己出的布,又看看简暮寒那原封不动出出来的石头,觉得自己赢得有些不光彩。
    “下不为例。”简暮寒看着桌面上的结果,轻笑了一声,拿过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又朝谢逢十抬了抬手:“愿赌服输,该你问我问题了。”
    谢逢十托着腮思考了一会儿,两指点了点桌面,抬眸笑看向简暮寒,开口道:“说说你对我的印象吧,要真心话哦。”
    “真心话吗,不想听赞美?”简暮寒朝她挑了挑眉,眼底噙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难道真心话里没有赞美吗?”谢逢十故意惊讶着反问了一句,然后微笑着身子后倾了些靠在了沙发上,伸了伸手让他开始。
    简暮寒点了点头,手指在酒杯的杯沿上轻转了一圈,静静注视起杯中映着昏黄壁灯的白兰地。
    酒里的冰块一点点融化了,他那如同夜海一般的眼睛也一点点染上了情绪。
    “你很美,也很优秀,看到你的第一眼就令我印象深刻。其次,我十分欣赏你的坦荡,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好像并不存在什么你会害怕的东西。所以你的语出惊人,有时的确会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简暮寒两指捻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点了点头,抬眸微笑看向对面的女孩,又不紧不慢道:“所以对我而言,你大概算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话音落,一室静悄悄,只有萨克斯风悠扬。
    半晌,那头渐渐响起了掌声。
    “简暮寒先生,我对您刚才的描述,表示赞同。”
    谢逢十满意地点了点头,鼓着掌坐起身子,亲自拿起酒瓶给他快见底的酒杯满上了一些酒。
    “继续吧。”
    她拿起自己的酒杯,碰了碰他的。
    作者有话说:
    简暮寒:石头剪刀布,小孩玩的。
    谢逢十:男人至死是少年,寒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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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预告:寒哥的秘密要被发现了,高能预警,今晚九点提前放送!!
    第9章 谁是庸人
    在几次心有灵犀的平手后,简暮寒最终以微弱的运气优势拿下了第三局。
    “承让了。”简暮寒用手指轻敲了敲自己的杯壁,点头致谢。
    “问吧。”谢逢十托着头,从容不迫地朝他笑了笑。
    “那就和你一样,说说你对我的印象吧。”简暮寒几乎是没有思考就开了口。
    看来刚才她的问题是给了他不少灵感。
    谢逢十听到他想问这个问题,先是故意挑了挑眉,又做出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确认道:“要听真话?”
    “当然。”简暮寒点头。
    谢逢十轻笑一声,抱着臂回靠到沙发上,平静地和他对视起来,就好像她需要通过观察他才能得出自己对他的印象,而其实她只是想通过这段时间来观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