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最后,选了非常简单的一个名字。
    齐逸。
    齐栾看着这个名字,有点儿疑惑,“怎么选了这个?”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云若妤轻轻的笑了笑,“我相信,你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定也是寄予美好的心愿的。”
    齐栾看着许许多多的名字,什么美好的寓意都在里头。
    他还以为,云若妤会选别的,但这个名字,他的确也很喜欢,“那就叫这个。”
    云若妤便让齐栾在纸上写下这个名字,由鹿竹送回宫中去。
    云若妤是公主,她的孩子,自然也是皇亲国戚。
    有了名字之后,齐栾就觉得,自己对这个孩子,就愈发的喜爱了。
    但凡没有公务的时候,都喜欢抱着孩子。
    齐栾的身份从未隐瞒过朝臣,但和他同届的进士,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头一回穿着武将官服去上朝的时候,震惊了许多人。
    其中,以姜贤最为震惊。
    只是姜贤碍于还在上朝,并未作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但是下朝之后,齐栾就被姜贤就堵在了宫道上。
    原本,他并不打算这么唐突,只是实在太过于震惊,以至于姜贤根本就等不到出宫,他盯着齐栾,愣了好一会儿,“齐…兄?”
    姜贤自然认出了齐栾身上的官服,当然也知晓了齐栾的身份,只是觉得难以置信,“齐兄,你这是…”
    “姜大人若是有空,不如我们找个酒楼,聊一聊。”齐栾原本也没觉得自己的身份是多见不得人的,但也没有逢人就说,总担心被人当成傻子。
    姜贤算的上,是他的友人。
    虽然为何会变成友人,他自己还有些稀里糊涂。
    两人找了一家酒楼坐下,姜贤整个人茫然不已,欲言又止的看向齐栾。
    齐栾抬了抬手,让罗察先回府将这件事情告诉云若妤一声,免得她担心。
    虽说云若妤可能不会在意,但齐栾不想云若妤误会他。
    姜贤想起了齐栾的身份,知晓他的妻子是永安公主,那场婚礼,他并未亲眼所见,却也是听人口耳相传的。
    但是“齐兄”原本是有夫人的。
    这难道是……
    “莫非齐兄…真如传言一般,恋慕上了别的女子,这才会惹出这些事端来?”姜贤问的不算隐晦,他的话音刚落,齐栾就明白这话是何意。
    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传言,齐栾也是头疼不已,“这些都是误会,在下的夫人唯有一人,便是五公主。”
    姜贤惊讶的看向齐栾,想起自己曾经和云若妤的几面之缘,“那,那夫人便是?”
    齐栾认真的点了点头,并不理会姜贤的惊愕,他也不便解释的太清楚,姜贤怎么想都没有关系,只要不把那些流言和传闻扣在他脑袋上即可。
    姜贤想起了自己遇到云若妤时候的场景,整个人都有些惊愕,完全不明白他们夫妻俩这是唱的哪一出,他看向面前的人,犹犹豫豫的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既如此…齐将军为何,还要去参加科举?”
    在已经有军功的情况下,为何还要去参加科举?
    这不是多此一举?
    齐栾听见这问题,只觉得一阵心酸,他为何要去考科举?
    还不是因为,他娘子要求的。
    但是这真实的答案,齐栾根本不会说出口!
    便半真半假的提了几句,是因为机密任务。
    姜贤不愧是读书人,这发散思维,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只要给个由头,不必多言什么,他自己便能想方设法的说服自己。
    在姜贤那恍然大悟的眼神中,齐栾毫不愧疚的点了点头,只希望这件事情可以圆满过去。
    但齐栾显然低估了姜贤,他虽然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原委,心中倒是没有多少被欺骗的原委,只余下了对齐栾的佩服。
    齐大将军受伤回京休养这件事情根本不是秘密,这么短的时间,他居然能考过了秋闱,继而参加春闱,并且金榜题名。
    这般毅力和才学,着实让姜贤敬佩。
    于是姜贤便不遗余力的开始夸赞齐栾,夸得齐栾都有些羞赧,恍恍惚惚之间,齐栾便起身告辞了,只说五公主还在家中等他,姜贤便没有再阻拦。
    事实上,齐栾只怕自己再这么听下去,就会把这件事情当真。
    他分明就是被迫的,怎么在姜贤的心目当中就变成了隐忍付出呢?
    这样的误会,可千万要不得。
    回到将军府后,他看见云若妤抱着孩子在府中走动,温柔的喊着孩子的名字,“逸儿,你看这是什么?”
    孩子尚年幼,自然不会有所回应。
    但齐栾看见这一幕,却觉得温馨不已,他走到云若妤的身边,从她怀里接过孩子,“若妤,我回来了。”
    云若妤轻轻的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齐栾抱着孩子跟在云若妤的身边,同她说起姜贤,也说起了姜贤的反应。
    云若妤自然也是记得这人的,她所有的记忆均已经想起,包括她认知不轻时候的事情,“姜公子,还是同之前一样。”
    官场沉浮,也没有将本来的性子磨灭。
    齐栾听着这话,嘴角抽了抽,并不说话。
    显然,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齐栾甚至都不愿意提及。
    可云若妤却想起了一些事情,“我还记得,你们俩一块儿骗我,书院的山长生了儿子。”
    齐栾:“……”
    记得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还记得这些?
    “这…这…”齐栾只觉得脑袋上汗涔涔的,“这些,其实都是误会,我可以跟你解释的。”
    云若妤不过是随口一说,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她当然知晓齐栾昔日是什么想法,她当时认知不全,做什么事情都是荒诞的,齐栾会敷衍她也是人之常情。
    “你当初究竟,是何想法?为什么会同意去书院念书?”云若妤知道,自己当初的行为着实离谱,只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齐栾之后,居然真的去书院念书,甚至还考上了探花。
    按照父皇对齐栾的器重,他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些事。
    齐栾心道这一切还不是因为瞒不过去了?
    他每一次扯谎,都会因为阴差阳错的原因被云若妤拆穿,都已经折腾到了大牢里头,这要是在折腾下去,谁知会发生什么?
    “也没有什么…我回京养伤,闲来无事,去考个功名也算是光宗耀祖…”最重要的原因是,齐栾并不想看着云若妤哭。
    她认为那一切都是真的,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解释,除了会刺激到她,并无任何益处。
    云若妤在心中轻叹,“我想听实话。”
    “……因为你想我金榜题名。”齐栾这想法非常的简单,他是真的舍不得云若妤哭,他尚不知自己心意的时候,就已经舍不得云若妤伤心。
    云若妤不是没有猜测到这个理由,只是听齐栾亲口提起的时候,心中骤然生出诸多感慨。
    昔日在宫中,她常常拉着父母兄姐一块儿演话本,她宫中的侍女,无一幸免。
    父兄们对她诸多疼宠,会迁就她无可厚非。
    但她没有想到,齐栾也会这般迁就她,并且付诸于行动。
    “其实当时我也没有什么把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歹不能落榜,不然你只怕会很失望,我不喜欢看你哭。”
    瞧的多了,便会心疼。
    齐栾为何会去考科举,真正的原因也唯有少数几个人知晓。
    原本朝臣们倒是诸多猜测,但瞧见顺帝将齐栾安排在户部之后,他们心中就有了计较。
    只怕是陛下另有打算。
    谁能想到齐大将军最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如今我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你为何还穿着文官的官服去上朝?莫非是要弃武从文了?”云若妤疑惑的问道。
    她明明记得,齐栾说过,保家卫国是他一生的使命。
    他从不会动摇心中的理想。
    齐栾偷偷的看了云若妤两眼,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心里想着若是一会儿说话惹恼了云若妤,儿子能不能帮他挡一挡。
    但难得云若妤愿意和自己说话,总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何况这个事儿,也一直梗在自己心中,非常的在意,“因为我发现…你更喜欢文官一些。”
    云若妤沉默下来。
    她想起了自己失忆之后的经历,对齐栾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还时常当着他的面,说自己最讨厌的便是武将。
    这些记忆悉数想起的时候,云若妤只觉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她这是对齐栾有多么的怨念?
    以至于失忆之后,还没有忘记这些事情。
    “你时常督促我好好念书,考取功名,光耀门楣…还说,最讨厌武将。”齐栾心中也满是无奈,这还不是被迫的吗?
    何况户部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符不符合规定。
    齐栾请辞了许多次,但顺帝都没有应允,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继续干下去。
    “我并不是讨厌你,也不是厌恶武将,将士们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我心中由衷的敬佩和感激,昔日因为你要同我退亲,我心中的不忿,故而有所误会。”云若妤轻声解释,她和齐栾有误会是一回事。
    但她并没有讨厌武将。
    “……你只是单纯的讨厌我?”
    云若妤:“……”
    她抬眸,深深的看了齐栾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其实她并不是真正的讨厌齐栾,若当真是这样,她又怎么会在这里。
    又怎会选择,生下孩子?
    对于齐栾的误会,云若妤却不知道要作何解释。
    他如果不明白,那就罢了,让他继续不明白吧,云若妤其实并不是矫情的人,她昔日看话本,只觉得话本中的男男女女非常奇怪,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非要纠结来纠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