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阮氏同云若妤,就是这般。
    “婆母说的是,夫君一向聪慧,在书院的时候,夫子也时常夸赞夫君……”
    “先前一定是因为太过紧张所致,同夫君没有关系……”
    所有人就听着云若妤想尽一切办法的替齐栾找借口找理由,听到这紧张二字,着实忍俊不禁。
    齐栾从小到大,怕是从未有紧张的时候。
    齐栾看着众人调侃的眼神,心中也挺无奈的,谁说他不紧张的?
    面对云若妤的时候,他紧张的不行,哪怕是这次秋闱,也同样如此。
    他担心落榜,会被文官嘲讽,亦担心落榜,会让云若妤伤心。
    心中别提有多担心,好在结果是好的。
    聚过之后,齐栾和云若妤便送家人离开,云若妤看着婆母,依依不舍的。
    看的阮氏心神恍惚,只觉得自己同“儿媳妇”的距离近了不少。
    但阮氏不知,云若妤只是感慨时间过得太快,她还想多听听婆母夸赞夫君。
    回到书房之后,云若妤瞧着那举人印信,沾了印泥印在纸上,瞧上许久都未曾厌倦。
    齐栾看见这一幕,开口打趣云若妤,“娘子,回神了。”
    得知齐栾秋闱中举,云若妤心中自然是激动的,这激动之余,便也没有丝毫的松懈,“夫君如今秋闱中举,定要再接再厉,来年春闱也得取得好成绩。”
    齐栾:“……”
    他这还没来得及高兴两天,就又要念书了?
    “聘请的西席果然学识过人,他二人春闱也是要下场的,你们三人能够一同温书,一定能够取得好成绩的。”云若妤想的挺好。
    齐栾倒也没想戳穿这些,被五公主记挂在心上,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儿。
    到时候顾锦时和二驸马榜上无名,指不定要怎么被云若妤惦记。
    齐栾只要一想到他们张惶失措的模样,心中就有止不住的畅快。
    可齐大将军完全忘记,如今的顾锦时和二驸马,在云若妤眼中,并非是自己的姐夫,而是两个陌生人。
    若是能够高中进士,自然是要恭贺的,倘若没有,也和云若妤没有多大的关系。
    至始至终,备受云若妤关怀的,唯有齐栾一人而已。
    秋去冬来,时光飞逝。
    齐栾终日勤勤恳恳的念书,无论是和顾锦时还有二驸马一块儿辩论,还是在青山书院和同窗们一块儿探讨学问。
    他都欣然接受。
    因为齐栾这积极求学的态度,让他在青山书院的一众夫子中,广受好评,也因为这件事情,他和姜贤莫名其妙的关系也融洽了起来。
    姜贤寒门出身,天资卓越,却从不恃才傲物,无论是谁过来问他问题,他都会耐心解答。
    齐栾就不一样了,他自己能够明白,却说不出来,每一回有人问他,都是鸡同鸭讲,讲的同窗云里雾里,这时候姜贤就会挺身而出,替齐栾解释一二。
    也让同窗们明白,齐栾并非看不起人。
    他纯粹是讲不明白。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齐栾和姜贤的关系,有了微妙的改变。
    姜贤更是欣慰齐栾如今的学习态度,总是想方设法的帮助他,齐栾虽觉得这书生可能读书读傻了,到底也没有拒绝。
    至少有姜贤在的时候,不怎么会有人来烦他。
    青山书院是个没有什么秘密的地方,众人见状纷纷感慨,优秀的人和优秀的人之间,果然是会成为知己好友的。
    被迫和姜贤成为知己好友的齐栾:“……”
    这是变着法说他是个书呆?
    齐栾内心腹诽,面上从未有过反驳。
    除夕如期将至,镇北侯齐宏远从边关归来,待听闻齐栾正在全心全意准备科举的时候,整个人是震惊的。
    齐栾和云若妤之事,阮氏并未告知过齐宏远,路途遥远,来往书信并不安全,事关皇家辛密,阮氏自然是要郑重的。
    为此,齐宏远刚到金陵,便一脸纠结的进了皇宫,而后更纠结的回到了府中。
    除夕夜。
    齐宏远看着亲密无间的“儿子和儿媳”,整个脸五彩斑斓,反观家人,都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他就知晓,这事情已经持续了一段时日。
    云若妤温柔娴雅,是长辈喜欢的那一类孩子,也因此,齐宏远决定跟亲爹学习,揣着明白装糊涂。
    喝了媳妇茶,给了大红包。
    面对齐栾的时候,倒是嘱咐的多了些,比如好好努力念书,万万不可辜负妻子之类的。
    在齐栾幼年从没有嘱咐过的话,趁此机会全部说了个遍。
    而齐栾脸皮厚的早就可以应对自如。
    齐宏远来去匆匆,过完十五就动身离开,齐栾见父亲离去,心中别提有多羡慕,齐家儿郎,本就注定在战场厮杀,他承袭衣钵,自然也是这般念想。
    只是身上的伤势……
    让齐栾不得不安奈下来。
    除夕过后,金陵城一日比一日繁华,春闱将至,金陵城中多了许多的外乡人,全国各地的举子全部涌向金陵,客栈,食肆,茶坊,书肆。
    统统住满了人。
    贡院附近的农家小院,早就已经人满为患。
    云若妤去集市采买,时常能够看到书生们围坐在一块儿,引经据典的讨论着。
    种种氛围皆表明一件事,春闱将至。
    二月初七,贡院外头热闹非凡,门庭若市。
    云若妤如同去岁秋闱一般,亲自送齐栾到贡院门外,应试者已经排起长队,检查比起秋闱时更加的严苛,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紧张和期待的神情。
    齐栾倒是一脸的平静。
    秋闱上榜本就已经是始料未及,如今春闱,齐栾也不敢报以侥幸心里。
    此番辛苦了几个月,无论如何总是得下场去试一试。
    齐栾都不知自己为何要这般辛苦,他本有千万种理由可以逃避,便是陛下和太子,也不会真的逼迫他去考科举。
    会造成如今的局面,种种缘由皆是借口,齐栾自己心中明白,他只是做了云若妤期待的事情,“娘子不必忧心,三日之后再来此处接我便是。”
    云若妤应了一声,可依旧站在原地,目送齐栾走进贡院,在外头站了许久,才动身离开。
    她在繁华热闹的街市上徘徊,每一回科举,都能牵动金陵城百姓的心,说是举国关注也不为过。
    读书人在意成绩。
    而富商们,则是在意放榜。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虽然比起前朝来,大辰对商人算得上优待,但是在科举一事上,依旧是遵循古法。
    凡经商者,三代不能科举。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富商三代不能科举,舍不得优渥生活,又妄图改变阶级,便会在秋闱放榜之后,派家中仆从蹲守在放榜之处。
    寻上些许寒门子弟,榜下捉婿。
    将自己的女儿嫁与读书人,生下的孩子虽是外孙,却也是自己的血脉,聊表宽慰。
    云若妤还记得秋闱放榜之日,她拉着齐栾一块儿去看。
    那日的场景热闹非凡,富商们蠢蠢欲动,齐栾和姜贤均榜上有名,齐栾牵着她的手,姜贤则更绝,抱着自己的儿子。
    这才杜绝了富商们的心思。
    他们虽想要“抢”个好女婿,好歹有些底线,不至于拆散有妇之夫。
    如今春闱开考,云若妤想到了春闱放榜,估摸着更加热闹。
    齐栾不在,府中冷冷清清,云若妤不想太早回去,便寻了一处茶楼,坐下听书。
    如今的金陵城,大街小巷说的统统都是科举之事,她虽已经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但每一次听见,还是耐心的听着。
    说书人说的是琼林宴上,陛下赐婚公主和状元的事儿。
    云若妤听得新鲜,不由的出声询问,“为何赐婚的是公主和状元,不是探花呢?”
    众所周知,一甲进士,状元、榜眼、探花。
    学识可能大差不差,名次前后,均看帝王喜好,可容貌却是相差甚多。
    探花不一定是学问最好的,但肯定是长得最好看的。
    但凡审美没有什么毛病的,那肯定是选探花。
    但云若妤却不知道,这故事里头的主角,不是旁人,正是她的二姐和二姐夫。
    二驸马相貌非凡,比那探花好看了不知多少。
    只不过他那学识,也比另外两个不知强了多少倍,若是和顾锦时同龄,只怕可以一较高下。
    如此一来,顺帝当真没法昧着良心将二驸马往探花的位置上按。
    便有了状元和公主的天赐良缘。
    说书人解释清楚来龙去脉,云若妤心中了然,果然还是要看容貌的。
    一时之间,她开始担心,若是夫君也高中,会不会也发生赐婚这样子的事儿?
    她夫君的容貌,只怕是没多少人比得上?
    云若妤在这儿想入非非,很快又把这些心思给驳回,夫君已经成亲,便是天子也不会做出坏人姻缘的事情吧。
    也许读书人长得都挺不错的,像先前请回家的两个西席,容貌都不俗。
    她夫君不过是稍稍的出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