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梦晗跑去问护士:“请问护士姐姐,这几天我可以留下来照顾项一斐吗?”
    护士睨了她一眼:“请问你是他什么人?”
    袁梦晗快速地回答:“我是他女朋友。”
    护士点了点头:“那行吧。”
    袁梦晗欣喜的笑了:“谢谢。”
    之后,袁梦晗打电话给吴锦萍,叫她帮自己请假,吴锦萍了解她的状况,很快就同意了。
    贺鸣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你真的要留下来照顾他?”
    袁梦晗坚定地点了点头。
    见此,贺鸣眸色暗沉,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白费力气,只要项一斐还在,她的世界就会围绕他而运转。
    慢慢的,贺鸣心里升起一种无力感,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疲惫很疲惫。
    贺鸣挣扎了片刻,无力地垂下双手,说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就迈步离开了。
    几天后,项一斐醒过来了。
    他迷蒙地睁开双眼,看清了眼前的人,苍白如纸的一张脸,闪过一丝惊讶,他虚弱地说道:“梦晗,你怎么来了?”
    袁梦晗眼眶湿润,眨了眨眼,将泪水逼回去,就委屈地说道:“你都受伤了,我怎么能不来。”
    项一斐觉得心里有一丝甜蜜,翘了翘唇角:“谢谢……”想了想,又说,“我饿了。”
    袁梦晗说了一句你等着,就拿来医院配的流食给他吸,他用吸管将流食吸进胃里,吸的时候他的眼睛是闭着的,因为他太虚弱了。
    袁梦晗紧张地问道:“好些了吗?”
    项一斐吃过流食,像个乖巧地小孩子一样,满足地点了点头。
    袁梦晗微微一笑。
    恰时,项一斐又说:“我渴了……”
    袁梦晗又将水和吸管递给他,让他喝水。
    喝过水的他,等一下又说自己要尿尿。
    这样一心依赖她的项一斐,让袁梦晗感到有些陌生,自己好像真是他的妻子一样,全心全意地照顾他。
    袁梦晗很喜欢这种感觉,就笑着拿过小便器给他,让他自己尿尿。
    袁梦晗体贴地问他尿得出来吗?项一斐耳根子红了,不好意思回答。
    项一斐的两只手在被子里动了半天,终于尿了,好像尿了很长时间,袁梦晗才把小便器从被子里拿了出来,跑到女厕所里,倒掉洗净。
    给项一斐倒尿,袁梦晗不但没有一点肮脏嫌弃的感觉,反而,还觉得与他更加亲近。甚至,她觉得自己因此就成了与项一斐最为亲密的女人,就像,就像是……妻子。
    那一刻她恍恍惚惚的,感觉自己真的成了项一斐的妻子了。
    这一天开始,袁梦晗每天都是在这样的心情下,愉快地工作着,她几乎不把这份工作当做工作,而是当做了她的生活。
    白天,她寸步不离地守着项一斐,晚上,就把铺盖铺在地上,和衣睡在病房。
    她发觉自己绝对是一个忠实可靠的妻子,可以比任何人都更加细心地照料着患病卧床的丈夫,这种感觉既来自她对项一斐的爱心,或许也来自项一项对她全心全意的依赖。
    项一斐对袁梦晗表现出无比的顺从和依赖,这使得两人的配合相当默契。袁梦晗就像小时候玩过家家那样,和自己的玩伴互定了角色,认真地、幸福地、全心全意地“生活”起来了。
    每天照顾项一斐洗脸、擦身、喂药、喂饭和把屎把尿,她任劳任怨地做这一切,这就是袁梦晗幸福生活的全部内容。
    项一斐似乎从一开始就习惯了她的服侍,他要什么,只要有所表示,她立刻就能领会。她要他怎样,只要提出要求,他基本都能照办,很听话的。两人之间在各种细节方面的契合,越来越浑然天配。但有一点,袁梦晗后来也感觉到了,他们越来越不像一对夫妻或恋人,而像,一对母子。
    袁梦晗常常想:就算她是在照顾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就算项一斐一辈子都治不好了,她也愿意嫁给他。她觉得他们这样生活挺好的,感情只会越来越深。她暗下决心,她要这样照顾服侍项一斐一辈子,挣钱养活项一斐一辈子。
    只是,项一斐暗地里不是那么想的,虽然他一直表现出来很顺从,但他的内心里,是自卑的,是自责的。
    他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人,只能靠他人的照顾来生活,这样的日子,是不够体面的,是阴暗的,是可耻的,虽然……她是他的爱人。
    渐渐的,项一斐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美好的袁梦晗,觉得她是天上的月亮,只配和发光发热的太阳在一起,而残缺的自己,是断然配不上她的。
    半夜,项一斐经常睁开漆黑如夜的眼睛,看着安详睡去的袁梦晗,心中如刀割般无比钝痛。
    他恨自己离不开她,又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两种思想,在他心头上打架,让他脑子阵阵发疼,泪流满面,盈盈泪水濡湿了枕头,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撒下来的残酷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