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问简短地说:“她只会让别人出糗。”
    “例如?”
    “把一个男生踹到喷泉池。”说完,江问又惯性地,补充一句,“大冬天。”
    “这也太彪悍了。”
    江问不置可否,他喝了一点酒,靠在椅背上,身上有股从容不怕的懒散感。
    这时候,小竹看到江问和逢宁隔着桌子对视了一眼。虽然两人都淡淡的,但小竹总觉得...他们俩不像是普通高中同学那么简单。
    她就是觉得他们有种说不清楚的小暧昧。
    吃完饭后,关同甫提议一起去唱歌。李经理说要赶着回家陪老婆孩子,一想到是节日,大家估计都各自有约,便作罢,“行,那我们今天就到这儿,有空下次再聚。”
    一群人分别之际,师同戈说,“去哪,要不要我送你?”
    逢宁拒绝:“不用了,我打算去逛逛,你忙你的去吧。”
    *
    冬天黑的很早,街上霓虹灯全部亮起,很有圣诞的气氛。
    逢宁绕着附近的广场走了一圈,她停在星巴克门口一颗巨大的圣诞树附近。
    仰头看,绿色的枝上挂着闪光的雪花,金色的铃铛,红色的蝴蝶结。
    逢宁心情好了点,冷风里,她深深吸进一口凉气。
    交大博士给她发了几条消息过来,大概意思是想约到时候出来跨年。
    逢宁看了一眼,没回。
    她本来想直接拒绝,但是这是双瑶妈妈托人介绍的,也不好太直接。到时候见面了,再把话说清楚也行。
    把手机收起来,把双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下巴埋进墨绿的围巾里,逢宁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准备找个地铁口进去。
    谁知道一转身,就和江问迎面撞上。他们一时间都停住,打量着彼此。
    她略有些迟疑:“你还没走?”
    江问把手里的袋子提了提,“来买杯咖啡。”
    “哦,这样。”逢宁客套地跟他寒暄了几句,然后道别,“那我先去坐地铁了。”
    逢宁继续往地铁口走。
    玻璃倒影里,江问不远不近地落在她身后三四米。逢宁停下步子,转头:“你干什么?”
    “回家。”
    “那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也坐地铁。”
    逢宁:“你没开车?”
    江问不急不缓反问她:“你想让我酒驾?”
    两人一道下了楼梯。今天因为过节,人很多,江问被挤的撞在逢宁身上。
    她转过头,问他::“一号线和十号线,你坐哪个?”
    江问没有立刻回答。
    看他的脸,[我怎么知道],五个大字明明白白写在上头。
    于是逢宁又问:“那你家住哪?”
    江问慢慢地,说了个地名。
    逢宁觉得有点耳熟,问清楚是哪几个字后,用高德搜了一下,居然就在她家附近新开的楼盘。
    ...
    ...
    进站前,逢宁把手机掏出来,打开乘车码。胳膊被人从后面扯住。
    逢宁回头,“干什么?”
    江问就跟个大爷一样,理所当然地侧了侧头,像使唤助理一样:“去帮我买个票。”
    逢宁:“?”
    望了一眼黑压压的排队队伍,逢宁说,“你想的倒是挺美啊。”
    江问刚刚被灌了酒,眼尾发红,嗯了一声。
    逢宁没什么耐心:“你别坐地铁了,上去打个滴滴吧。”
    江问:“懒得走了。”
    逢宁:“......”
    最后,她还是教江问下了个metro。
    两人上了1号线。地铁门关上,启动,江问身形摇晃了一下。
    逢宁正在回别人消息,突然感觉帽子被谁揪住。转头一看。
    她有点恼火:“你扯我帽子干什么?”
    江问松开手:“刚刚没站稳。”
    “那你不会抓扶手?”
    他略有点嫌弃地皱眉:“脏。”
    逢宁:“......”
    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江问有点“本性暴露”。就算披着英俊优雅的表皮,乍一看挺像个商场精英,实际上还是那个长不大的臭屁孔雀男。
    徐家汇过了几站,旁边有个位置空出来。逢宁看了一眼,“你过去坐吧。”
    江问没推辞,过去,利落潇洒地坐下。
    旁边有个上海阿姨看着他一身西装革履,忍不住吐槽,“小伙子你这样的不好的,怎么让女朋友站着,自己坐下了呢。”
    江问两条大长腿大喇喇伸着。
    逢宁说:“阿姨,没事,他是残疾人。”
    江问:“.......”
    阿姨立刻噤声,换上同情的样子。没再说什么,就转过头去。
    对面两个男的同时看过来。
    江问挑起嘴唇,笑了笑。
    路上,接了个江玉柔的电话,那边问:“哥,你在哪?”
    江问:“坐地铁。”
    江玉柔有点懵,“啊,坐地铁?你怎么在坐地铁?”她在那边被人催促,应了两声,冲着电话说:“对了,哥,你要不要来跟我过圣诞?”
    “不了。”
    江玉柔老大不高兴,“为什么呀。”
    “没时间。”
    等江问挂断电话,逢宁说,“你妹妹也来上海上大学了?”
    江问很高冷地嗯了一声。
    这气场。
    旁边的阿姨琢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残疾人啊。
    逢宁曾经给江玉柔补过一段时间的课,对这个聪明的小姑娘印象不错:“什么学校?”
    “上海外国语。”
    逢宁点点头,“还可以。”
    到了站下车,他们并肩从地铁口出来。
    江问不说话,逢宁也不说话。他们安安静静,顺着街道往前走。
    突然想到件事,到了某个巷口,逢宁脚步一拐。
    进去走了十米远,她蹲下来,熟门熟路的把火腿肠掰成小块,丢在地上。
    喊了两声,没一会,从一堆废纸箱里出来一个摇晃的小身影。
    是条瘦弱的小黄狗,右后腿有点瘸了。
    有脚步声响起,江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逢宁,你有没有点礼貌?”
    逢宁转头,“我怎么了?”
    江问:“把我一个人撇下,连个招呼都不打?”
    流浪狗很怕生,一看到陌生人,掉头就跑了。
    逢宁懒得跟他拌嘴,重新转回头,谁知道狗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黄狗前几天不知道去哪打架了,身上还有伤。逢宁有点担心,站起来,打开手机上的的手电筒,照各个小角落,一边往里摸索,一边找狗。
    巷子里光线很弱,一片漆黑。夜色浓重,她低着头,忽略了旁边竖起“前方施工,请绕行”的牌子。
    逢宁找着找着,忽然一脚踏空。无法收住身形,瞬间失去平衡,随着一声闷响。
    ――逢宁掉进了一个洞里。
    她坐在坑底,等待剧痛过去。终于缓过劲来,逢宁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慢慢摸寻着手机。
    今天出门可能没看黄历,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能塞牙缝。终于摸到掉在旁边的手机,逢宁撑着旁边慢慢站起来。
    不幸中的万幸,这个坑不算是特别深,然估计连小命都要交代在这。
    她喊了几声江问的名字,“你还在吗?”
    江问身形立在边缘,往里面查看:“你怎么掉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