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在手里轻飘飘的,重量都可以忽略不计。
    这边是京城商人圈子里,近期在讨论的事情。
    若冉听着沈沛故意找人放出去的消息,无奈至极,“王爷,我只是建议你做局,不是让你胡说八道。江南纺织业这么厉害,都没有这种布料呢,况且宋老板曾经同我说过波斯没有这些。”
    “既然都是假的,那就索性在假一点,说的人多了,总有几个异想天开的会相信。”
    “难不成还想用这手段去引诱孟家上当,把钱全部交给你?让你给他们买来着价值千金的布匹倒卖?”若冉只觉的莫名其妙。
    孟家这么蠢了吗?
    都不会派人去查一查?
    沈沛缓缓勾唇,神神秘秘的冲着若冉开口,“你猜猜,为什么孟振生那么着急要现银?”
    若冉如何能够猜得到?
    可沈沛既然问了,便是要和她讨论的意思,若冉总不好不理会,“这么着急要现银,也许是家中出了什么急事要去周转,又或许是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需要用银钱去摆平。”
    银票虽然携带方便,但太容易被做记号,极其容易留下把柄。
    “嗯?继续说。”沈沛饶有兴味的看着她,若冉其实不太想去思考这些问题,挺费脑子的,不仅仅要揣摩事件,还得揣摩旁人的心思。
    “我在府中的时候也从未听闻孟家有什么急事需要用一大笔银子去周转,自然深宅大院的事儿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听的,他们这般偷偷摸摸的,这事情应当不小。”
    若冉知道的信息到底是有限的,只能从这些线索里慢慢的去推敲。
    “暗三说过,孟振生很宠孟元,银票都是几万几万的给,而孟元这次输给我不过几千两,就急红了眼,难不成是孟家的财政状况出了问题?”孟元并非孟家的嫡系,本家出了什么事情,其实跟他是扯不上关系。
    但若冉猜测的也八·九不离十,“他当然着急,贪墨了赈灾款,如今春汛未造成洪灾,只是修了堤坝。”
    拨款修堤坝和拨款赈灾,这是截然不同的。
    孟振生若想要糊弄过去这事儿,只能祈求天降洪灾,或者把亏空款填补上来,但无论是那一件都非常的艰难。
    若冉猛然瞪大眼睛,“什么?”
    “父皇知道这件事吗?”
    “父皇当然清楚,父皇和皇兄都不着急,着急的只有孟家而已。”沈沛淡淡回应,他其实也不着急。
    “孟振生贪污这赈灾款做什么?孟家也算是京城大户。”若冉虽然喜欢银子,却也从不知这些贪污的人是什么心理。
    “谁会嫌银子多?今儿个修一修坟,明儿个买座宅子,这都是要花钱的地方,况且还有沈宴在呢。”为了给沈宴铺路,朝中上下少不得要打点一番。
    他不在京城的这三年,沈宴在文武百官中口碑还挺不错,但沈宴自己的俸禄才多少?
    他又不像自己,还有父兄母后补贴,况且沈宴处处想要压自己一头。
    这些年指不定花了多少银子。
    “孟家难道是想让谦王?”若冉诧异的看向沈沛,只见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
    “毕竟,大家都是父皇的孩子。”沈沛缓缓勾唇,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来,虽然是孟家的意思,但是沈宴心中难道就没有动心过吗?
    其他的几个兄长,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思。
    只是有些母族不显,有些平庸,有些早早的看开了,沈沛对那个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沈宴可不就活络起心思来了吗?
    只是沈靖是苍玄帝一手培养起来的储君,哪里轮得到沈宴来争夺什么。
    “这是谦王的意思,还是孟家的意思?”若冉忽然问道。
    “他什么意思,我如何知道?”沈沛不答反问,他和沈宴连表面情分都没有,还会管沈宴在想什么吗?
    “况且是谁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区别,沈宴和孟振生的关系,可比本王和姜州的关系要好上许多。”
    就算有分歧,估计也是沈宴妥协的份。
    若冉听到这话就有一些犹豫了,她斟酌一番无奈的开口,“谦王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沈沛哈哈大笑起来,只觉得若冉说的已经够委婉了,哪里是看起来不太聪明?
    分明就是脑子不好。
    “不知道孟家还记不记得姜家的下场。”沈沛其实已经许久未曾想起过姜州来。
    在幼年的时候,沈沛还是很喜欢去外祖家的。
    姜州当时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舅舅,带着他骑马,放风筝。
    只不过这份情谊在他逐渐长大之后,就渐渐的消散了,姜州的野心也越来越大,妄图掌控皇兄,掌控他。
    沈沛相信,姜州带他骑马的时候,是真的当他是外甥。
    可沈沛同样知道,姜州对付他和皇兄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手软。
    亲情和权利,仿佛不能共存。姜州选择的还是权利。
    他和皇兄不愿被姜州掌控,故而和姜家疏远了不少。但是沈宴和孟振生的关系,却是极好的,逢年过节送礼不说,平日还要去走动走动。
    “王爷之后打算怎么做?”若冉不太想动脑子,只想沈沛出个主意,然后她配合就好。
    谁曾想沈沛比若冉还要懒,“本王不知道。”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趴在她腿上闭着眼睛假寐,“本王想的头都疼了,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办法,阿冉你帮帮我好不好?”
    若冉却只想把沈沛揍一顿,“你是真的想不出,还是不愿意想?”
    “当然是想不出。”沈沛转身搂住若冉的腰,在她腹部缓缓的蹭着,“本王的王妃这般厉害,口才了得,牌技绝佳,脑子聪明。更是人美心善,这么劳心劳力的事儿,不知王妃可否为本王分担一二?”
    “您不是已经在做了吗?”若冉头疼的想把人推开,可沈沛就跟黏在身上的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揭不下来。
    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你都把饼给他们画的又大又圆了,保不齐孟家真的会铤而走险去做这生意。”若冉撑着脸颊轻声道。
    却换来沈沛的一生嗤笑,“他可等不了那么久。”
    “那就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请君入瓮。”若冉语气平淡的开口,要是四喜和俞长胜在这儿,只怕会以为这话是沈沛说的。
    主要是这俩坑人的手段都是差不多的。
    若冉的办法简单粗暴,让沈沛去聚集大量的资金和楚源去谈生意,收购货品,装作资金链断裂。或者直接就说自己被骗了,濒临破产。想要拿整个商队做赌注,去赌坊看运气背水一战。
    城北赌坊的东家应当做不了主的,背后做主的应该是孟振生。
    孟振生如今焦头烂额,这时候天上掉下来一块儿馅饼,这个馅饼要不要咬,那就是孟振生的事情。
    毕竟波斯天南地北谁也不知什么情况,但是这里有一头被宰过的肥羊想要靠赌翻身,总比那些虚无缥缈的布匹来的强些。
    沈沛听完之后眼前一亮,“阿冉当真是聪明,本王原本还发愁,到哪儿去找几匹布来忽悠。”
    “从长计议也可以,保不齐江南真的能织出薄如蝉翼的纱呢?”
    “的确不着急,慢慢来。”
    苍玄帝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他不想用贪污的罪名处决了孟家。
    赈灾款可大可小,今岁风调雨顺没有闹出什么人命,只要孟振生把银子补上,日后安安分分的办差,苍玄帝也不会动他。
    这个道理孟振生未必不懂,只是不甘心。
    “父皇对孟家手下留情,是因为贵妃吗?”若冉忽然问道,这问题倒是让沈沛皱起了眉头。
    “和贵妃没多大关系,为了平衡朝堂的手段而已。”
    “贵妃娘家显赫,听皇兄说,当初姜家和孟家势均力敌,母后和贵妃都是两家的嫡女,一同入宫甄选,姜家是在母后当了皇后以后,才慢慢的压了孟家一头。”
    这些事情都是皇兄在和他闲谈的时候说的,只不过姜家一夕败落,人走茶凉。
    孟家在姜家女当了皇后之后,便低调了许多。
    更不要说皇后产下的是嫡长子,贵妃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是公主。
    之后贵妃又生下了一个公主,然后才是沈宴,但孟家高兴了没多久,皇后便产下了沈沛,苍玄帝的嫡幼子。
    沈沛一出生,苍玄帝就昭告天下他的名字,沛,取旺盛之意。
    悦之——那更是明晃晃的偏爱,朕心悦之。
    如今姜家倒台,孟家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想让沈宴也去争一争那个位置。
    可所有人都清楚,太子的东宫之位不容撼动,便是太子失德被废,帝后还有一位嫡子。
    怎么也轮不到沈宴。
    除非贵妃能当上皇后,但这可能还是白日做梦来的快些。
    “父皇不会让人动摇母后和皇兄的位置,他对贵妃和后妃们有多少的情谊本王不明白,可父皇对母后和皇兄有多么看重,我还是清楚的。”沈沛压根没把沈宴当回事。
    父皇心软是父皇的事。
    沈沛其实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和媳妇儿讨论他爹和他爹的那些女人。
    他对这些当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不要去管这事儿。”
    “我总觉得,谦王应当不是想要皇位,而是想要父皇的关注。”若冉想起每一次遇见沈宴时的情况,就会发现,他只是处处和沈沛较劲,和沈沛作对。
    对太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对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好似也没多少渴望?
    一个人的野心总有暴露的时候。
    沈沛也不是不知道沈宴喜欢和他过不去,这会儿听若冉这么说,忽然觉得有些荒诞,“也许是故意混淆视听的?”
    若冉却不这么认为,“谦王有那么能耐吗?”
    话都说不上两句,人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要真这么能耐也不至于把局面搞成现在这样,连家里两个女人都搞不定,“他若真的想要皇位,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混淆视听,图什么呀?”
    “图父皇责备他不争气?”
    “还是图父皇说他心胸狭隘?”
    沈沛:“……”
    也许沈宴什么都不图,只是单纯的脑子有病。
    “你这一天天的总提到他做什么?你就不怕本王吃醋吗?嗯?”沈沛睁开眼睛不满的看着若冉,让他看向自己,“你眼里还有我吗?”
    “不是你让我帮忙想法子的吗?王爷你怎么那么难伺候,一会儿说我不帮忙,一会儿又说我顾不上你,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若冉不大高兴的开口。
    沈沛傻愣愣的看着她,话都被他说了?
    “话不全都被你说了吗?现在都不得了了,本王说你一句,你有一箩筐的话回我。”沈沛郁闷不已,双手放到若冉的腰间挠她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