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佑安的时候气氛就轻松愉快起来,他似模似样的行了礼,恭恭敬敬的喊着若冉小婶婶,若冉笑着应下,送上给佑安准备的礼物。
    不算特别贵重,却非常的有心,是孩子会喜欢的。
    就连奕安的也没有落下。
    奕安是皇次孙的名字,沈靖想着兄弟俩要整整齐齐的,便给小儿子取了这个名字,佑安听到之后别提有多高兴了,再知道悦悦的名字之后,佑安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佑安,卿安,奕安。
    一听就知道是一家人,佑安就有了当兄长的觉悟。
    他在心中暗暗的发誓,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妹妹和弟弟。
    至于姑姑福安,就被佑安下意识的忽略了。
    皇后留了两个儿子和儿媳一起用膳,就连日理万机的苍玄帝,也留了下来。
    用过午膳,皇后打发了沈沛去哄孩子玩,自己单独留了若冉说话,又送了若冉一对玉镯,“另一对在你皇嫂那儿,这是给你的。”
    若冉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多谢母后。”
    皇后浅浅的笑了起来,她知道这个孩子通透,聪明,自己从前做什么,她都能够明白和理解,更别提如今,她说什么做什么,若冉都是明白的。
    这样也好,皇后有许多的话也不需要说的那么明显。
    “听说你和小九在来的路上遇见了谦王夫妻俩?”
    宫中没有什么秘密,况且他俩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碰见的,想不被人知道都难。
    若冉深知皇后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事情原委,可这她也不太清楚,沈沛为何会突然去找谦王的麻烦。
    可不代表若冉不会维护自己的丈夫,“王爷不过是去和兄长打了声招呼。”
    皇后深深的看了若冉一眼,只觉得像是瞧见了第二个太子妃。
    “你们自己心中有数就好,谦王心胸狭隘,谦王妃懦弱温吞,日后少不得要打交道,到底要如何相处,须得你自己把握。”皇后能交给若冉的到底是有限的。
    还是得看她自己,“你是小九的妻子,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你还是悦悦的母亲,你还得辛苦些,为孩子多考虑考虑。”
    若冉安安静静的听皇后说话,婆媳两个相处的虽然有点儿尴尬,但也还算是过得去,若冉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沈沛却在外头着急上火,生怕母后会为难若冉,但又不能直接进去,只能抱着悦悦在外头踱步。
    秦王殿下为了心爱的妻子,少不得要哄骗孩子,“你想不想娘亲?”
    悦悦的脾气去得很快,沈沛哄孩子已经哄的熟门熟路的,方才听爹爹解释清楚的悦悦已经没有那么生气,她这会儿看着沈沛,轻轻的点了点头。
    “娘亲就在里面,你去把她喊出来。”沈沛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天色已经不早了,爹爹还要带你回家。”
    至于这家,当然是秦王府,沈沛还想着要到那个人面前去邀功。
    悦悦眨了眨眼睛,看着沈沛疑惑的问他,“爹爹自己为什么不去喊?”
    天真无邪的声音半点儿没有压低,就那么突兀的响了起来,不仅仅是沈沛愣了,就连在内室的皇后和若冉也愣了,还是皇后率先反应过来,无奈的看着若冉,化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快些出去吧,你若是再不出去,只怕小九又要担心了。”
    若冉着实有些不好意思,“母后……”
    “不妨事,若是得空,多带悦悦过来给母后瞧瞧就好。”皇后语气轻快,打发了若冉出去,沈沛在外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见她出来就把悦悦塞到了她的怀里,仿佛要掩饰尴尬一般的大声说道,“悦悦说,她想你了。”
    若冉轻轻点头,应和着沈沛的话,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自己可以当做不知道。
    沈沛镇定自若的带着若冉去和皇后辞行,皇后微微颔首,让陶嬷嬷送他们出去,等到陶嬷嬷回来的时候,发现皇后又在瞧着门外发呆。
    她一时之间心中忐忑,不安的看向皇后,“娘娘。”
    “怎么了?难道连你也怕本宫会为难若冉?”皇后看着陪伴自己许久的侍女,说话也没有太多的顾及。
    陶嬷嬷老脸一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本宫先前的确是不喜欢她,认为她身份不配,可小九铁了心的要和她在一起,他付出了诸多的努力,只为了得到本宫和陛下的认可,他做到了不是吗?”皇后只是心中有点儿失落罢了,这失落同若冉的身份无关,她只是失落沈沛到底是长大了,“那孩子也同样的聪明伶俐,今日宫道上的事儿你也瞧见了,她明知道那样不妥,却依旧配合着小九,他们两个人一块儿肆意妄为,难道不好吗?”
    陶嬷嬷闻言也笑了起来,“说到这事王爷和王妃倒是极其般配的,听说谦王一路上脸色可一直都不好。”
    皇后自然是不会掺和小辈的事情,只不过这不妨碍她看热闹,“本宫瞧着小九发自内心的喜悦,又瞧着他们俩在一块儿的模样,只觉得孩子开心就好。”
    她有多久,没瞧见沈沛这般愉悦了?
    昔日沈沛那颓废的模样,皇后当真是一点也不愿意瞧见。
    “去库房里选一样东西给贵妃送过去,孩子们不懂事收了,本宫总不能当做不知道。”皇后眉眼含笑,陶嬷嬷跟了皇后那么久,如何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亲自去库房选了一件礼,贵妃送了过去。
    陶嬷嬷来的时候,沈宴和谦王妃刚刚离去,贵妃坐在软榻上眼神空洞的盯着一处,就在刚刚,他们母子俩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沈宴觉得是沈沛和若冉欺人太甚,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谦王妃就可怜巴巴的缩在婆婆身边,一言不发。
    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可沈宴看着这样的谦王妃,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若冉肆意张扬的模样,对这个懦弱的妻子更是不喜,“怎得你一个世家贵女,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奴婢出身的王妃?”
    沈宴这话侮辱的意味太强了,不仅仅是谦王妃,便是贵妃都变了脸色,忍不住呵斥道,“宴儿,慎言。”
    可贵妃的话非但不能息事宁人,反而让沈宴愈发的暴跳如雷,“母妃这些年是怎么了?为何时常拦着儿臣,难道儿臣说的话不对吗?”
    贵妃按住自己发涨的头颅,语气冷淡的不行,“那女子如今是你父皇亲封的正一品亲王妃,你瞧瞧满朝文武,谁还敢拿她的出身说事?你这般毫不避讳的提起,是生怕你父皇不生气吗?”
    沈宴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是被锯了嘴的葫芦一般,他心中憋闷的不行,却又实在忌惮苍玄帝,心中的火气无法消散,肉眼可见的暴躁了起来。
    不是挑剔宫人伺候不周,便是挑剔茶水太浓太淡。
    几次三番下来,惹得贵妃也烦了,“你若是不愿意待,便带着你媳妇出宫去吧。”
    沈宴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极差,“母后这是在赶儿臣走吗?就因为儿臣比不得沈沛优秀?”
    贵妃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沈宴这么做,着实没有必要,“你难道忘记了母后说的话吗?好好的踏踏实实当你的差,元宵灯会你到底做了什么?”
    如今沈沛还没有查出什么来,沈宴若是这会儿去和苍玄帝承认,还来得及。
    沈宴听到这话,一瞬间炸了起来,“母妃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儿臣是吗?”
    贵妃淡淡的看了沈宴一眼,这一眼极其的犀利,沈宴有些受不住,朝一边躲闪了去,贵妃无奈的摇了摇头。
    “母妃也不留你,你且自己回去好好的考虑考虑清楚,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过来告诉母妃。”贵妃疲累极了,连一句话都不愿多听,便打发了沈宴开。
    谁曾想前脚刚送走了麻烦儿子,后脚就迎来了皇后跟前的陶嬷嬷。
    贵妃瞧见皇后送来的礼,这会儿面子里子都没的干干净净的,这礼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她收了,便代表她承认是沈宴不懂事。
    她若不收,便是拒绝了皇后的情分,贵妃并不惧怕和皇后对上。毕竟皇后的母族已经倒台,按照道理来说,皇后的位置早就已经形同虚设。
    贵妃娘家先前一直催促,让她不要对皇后心慈手软,曾经的贵妃也和母族是一样的想法,直到苍玄帝一连几日的召见她,时常赏赐她一些奇珍异宝,为她拒绝了许多嫔妃,那时候的贵妃还以为这是帝王的恩宠。
    可后来才知道,那哪里是什么帝王的恩宠。
    分明就是帝王的威慑,他让贵妃成为了后宫嫔妃的眼中钉,肉中刺,像极了一个活靶子,所有的风霜都朝着她过来了。
    外人看着她风光无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苍玄帝哪里是宠爱她?分明只是在警告她不要肖想不该想的。
    贵妃从那之后便任由母族折腾,自己从不去掺和其中,这些话虽然没有明说,可她和苍玄帝之间都有默契,她不瞎折腾,苍玄帝才对她仁慈了几分。
    贵妃哪里有资格和皇后叫板?
    皇后虽没了母族的支持,可她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东宫太子,另一个是战功卓越的亲王,更重要的是,皇后还有苍玄帝的爱。
    那是贵妃不曾拥有的,她看了两眼礼物,还是收下了。
    直到陶嬷嬷走了,贵妃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半点也不愿多说什么,她相信,自己要是这时候闹腾起来,苍玄帝一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的。
    毕竟……
    姜兰是他的妻,而自己,只是他的妾而已。
    皇宫中的女人,除了姜兰都是苍玄帝的妾,不过是出身高贵一点的妾,和出身低微一些的妾罢了。
    更何况是今天这样的日子。
    贵妃身边的侍女看着自家娘娘这般模样也是心疼的不行,走过去扶住贵妃的手,“娘娘。”
    “罢了,罢了。”贵妃只觉得心里烦闷的不行,她不甘心啊,她一直都是不甘心的,可是不甘心有什么用?
    她比不上姜兰,她的孩子也比不上姜兰的孩子。
    真的是她和她的孩子不够好吗?
    贵妃觉得不是,只是因为,她不是帝王放在心尖上的人,连带着她的孩子也不是,“本宫已经明白了,为何宴儿还是不明白?”
    为何一定要和沈沛对着干?
    贵妃虽然自己明白了,可她却要求沈宴和她一样明白。
    他不明白,贵妃便觉得是沈宴不理解自己,可是贵妃完全忘记了,当初是她一直告诉沈宴,他其实并不比沈沛差,只不过是生不逢时。
    她在沈宴的心中,种下了这颗种子,日日用言语和行动浇灌,等到这颗种子破土而出,这根深蒂固的念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增长。
    沈宴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明白,妥协?
    第115章 .拒绝道德绑架若冉的声音温柔且坚定:……
    沈沛和若冉带着悦悦回了秦王府,小姑娘此时此刻还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为什么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但只要有爹娘在身边,于她而言就是非常高兴的事儿,她左手牵着沈沛,右手牵着若冉,左看看右看看。
    时不时的冲着他们俩笑一笑,“爹爹,娘亲。”
    沈沛被这小奶音萌的不行,非要抱她进去,却被悦悦笑着躲开,她要自己走。
    夫妻二人这一次回来,不仅仅带回了悦悦,也带回了皇后赏赐下来照顾悦悦的侍女,若冉虽然觉得人多了些,却也不至于把人退回去。
    悦悦是苍玄帝亲自册封的姝宁郡主,自然有她自己的尊贵。
    只不过尊贵如姝宁郡主,却在头一个自己单独睡的夜晚,哭的撕心裂肺,可怜至极。
    白日里爱不释手的玩具,欢喜的不得了的屋子,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变成了所有讨厌的源头。
    悦悦住的院子距离正院很近,她的哭声夫妻二人听得清楚分明,明明他们俩都已经商量好,要让悦悦自己单独睡。
    只不过悦悦一直都是和若冉睡的,和沈沛相认之后,也时常由沈沛陪着她一块儿睡。
    便是孩子留在兰玥宫的时候,身边大多都是熟悉的人,忽然之间换成了陌生人,能习惯的了才奇怪了。
    侍女们温柔耐心的哄着,可她们怎么都没想到,白日里那么乖巧听话的小郡主,居然怎么都哄不好,给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听,吵吵嚷嚷的喊爹爹和娘亲。
    侍女们自然是不敢去找沈沛和若冉的,只能硬着头皮哄她,岂料还未过多久,院门就被一脚踹开,一脸怒气的秦王殿下冲了进来,绕过这些侍女急匆匆的抱起悦悦。
    他的氅衣随意的披在肩上,长发还未束起,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一众侍女着急忙慌的跪下,“参见王爷。”
    可沈沛根本就没瞧见跪了一地的人,一边哄着她一边冷声骂道,“你们到底会不会哄孩子?她在哭你们没听见吗?就任由她哭?难道非要等她哭累了把嗓子哭哑了自己停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