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沛都不需要人催促,就穿上了朝服去早朝,知道的都晓得他一夜没睡,不知道的还当秦王殿下关心民生。
    负责元宵灯会的所有人除了沈宴,在昨日都被沈沛给拘禁起来了,此时此刻全部都关押在大理寺,无论是意外还是人为,先关起来总没错。
    这件事情原本和沈沛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苍玄帝不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觉得沈沛这些日子太过于游手好闲,便决定把这件事情交给沈沛来负责。
    下朝去了御书房之后,沈沛和沈宴便当着苍玄帝的面直接就吵了起来,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原本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如此一来情况就愈发严重。
    沈宴就差指天发誓这件事情是个意外,他兢兢业业的办差,一定是有人陷害他的。至于沈沛,根本懒得听沈宴狡辩,打算出宫之后去大理寺监狱瞧一瞧。
    看看到底是谁,成日里惹是生非,妨碍自己成亲。
    第111章 .鸳鸯烛燃【成亲啦】他牵起了若冉的手……
    元宵灯会造成了非常惨重的后果,被烟花灼伤的人只是轻伤,反而是困在酒楼里这些人更加严重,在医馆里面住了许久。
    没有人伤亡是不幸中的万幸,当日若非是秦王殿下在场,只怕困在酒楼里的人不堪设想。
    也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沈沛被苍玄帝任命去调查元宵灯会的来龙去脉。
    沈沛推脱不掉,只能应下,每日早晨去早朝,下了朝就去大理寺点卯。因为烟花都是消耗品,每一件都是不一样的,为了元宵灯会制作的烟花还有许多,沈沛把这些烟花全部都收集了起来,全部都封存在秦王府里。
    工部的官员都是朝廷命官,沈沛也不能屈打成招,便每天把人从牢里提溜出来审一次,然后再关回去,谁都不知道沈沛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不知他查到了些什么。
    沈宴因为这件事情心急火燎的,沉不住气的去找贵妃商议,“母妃,那沈沛到底想做什么?”
    贵妃淡淡的瞥了儿子一眼,“问沈沛想做什么之前,你难道不打算告诉母妃,你做了什么吗?”
    沈宴被贵妃噎的说不出话,沉默了许久才喏喏的开口,“母妃……”
    “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告诉母妃,你做了什么吗?”贵妃语气淡漠的出声,“元宵灯会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意外?”
    沈宴没说话,贵妃如何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瞧着他这模样,心里便清楚了七八分,这事儿也许不是什么意外,只是不知道沈宴在这件事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宴儿,母妃在问你话。”贵妃的声音严厉了一些,沈宴跪在地上抖了抖。
    “母妃,这,这件事情,真的只是意外。”沈宴死鸭子嘴硬,咬死不肯松口。
    “你能负责元宵灯会,本是极好的一件事,可你若是利用烟花爆竹来牟利,那是万万不可的。”
    沈宴猛然抬头,像是不敢相信,“母妃,儿臣没有这么做!”
    可他所有的倔强都在贵妃那双淡漠的眼睛里败下阵来,“母妃,您是不相信儿臣吗?”
    “你要母妃如何相信你?”贵妃语气冷然,她的眼里夹杂着淡淡的失望,“宴儿,你明明知道的,你父皇并不喜欢你。元宵灯会是你父皇给你的差事,你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沈宴倔强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极力的否认,“母妃,儿臣当真没有这么做。”
    但是贵妃的眼神却非常的残酷,“宴儿,还记得母妃告诫过你的话吗?”
    沈宴垂眸不语。
    “你和沈沛是不一样的,你可明白?”贵妃坐在软榻上,语重心长的开口,“沈沛可以做的事情,你不能做,你父皇可以容忍沈沛,却是容忍不了你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沈宴咬着牙,眼神满是受伤的神情,满脸的不服气,“母妃,我不服!”
    莫说是沈宴不服气,便是贵妃也不服气的,贵妃的品阶在怎么尊贵,她也不过是妾而已。
    皇后是妻,她是妾。
    沈沛是嫡,沈宴就是庶。
    “呵。”贵妃淡淡的嘲讽了一句,“宴儿,这就是你的命。”
    也是她的命。
    可沈宴哪里愿意认命?
    “母妃,父皇为何要这般待我?他让沈沛来调查这件事情,分明就是故意要给我难堪,他就是想让我当他心爱儿子的踏脚石!就是为了给他的儿子造势。”沈宴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明明只是自己的猜测,可说着说着就真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父皇为何要这般待我?”沈宴忍不住的问道,可这个问题,就连贵妃也没有办法回应他。
    莫说沈宴想知道为什么,便是贵妃也很想问为什么。
    当年选秀,苍玄帝为什么要那么对待她。
    皇后和贵妃,一步之遥,天差地别。
    “莫要胡说八道,你父皇并不是这样的人。”贵妃淡淡的否认沈宴的话,她其实知晓苍玄帝并不爱她,但是对待孩子却是有着许多耐心,只可惜沈宴根本听不进贵妃说的话。
    一门心思的认定是苍玄帝为了要给沈沛造势,拿他落井下石,不然为何这件事情不交给别人办,非要交给沈沛来办?
    沈沛全然不知贵妃和沈宴的想法已经歪到了天边去,他把负责元宵灯会的官员们彻底的查了一遍,嫌疑最大的人是沈宴。
    那批烟花爆竹里头的成分是偷工减料的,有一定的几率会发生意外。
    只是沈沛不觉得沈宴会那么做,倒不是相信沈宴的人品。
    他只是知道沈宴有多讨厌他,想方设法要在父皇面前把他比下去的人,怎么会干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吗?
    事情似乎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可沈沛却一点也不着急,横竖没有百姓死亡,他还可以慢慢的查,喝完了奕安的满月酒之后,距离秦王殿下的婚期,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沈沛已经度日如年了整整一个月,秦王府里里外外都已经被布置了一遍,除夕和元宵用过的装饰统统都被拆了下来,三月三那日会换上新的。
    属于悦悦的院子也已经建造好,侍从们趁着天气晴朗的时候给屋子里通了风,若冉虽然还没有来瞧过,却非常的期待。
    至于正院,沈沛没有做太多的改动,倒是却让工部打了梳妆台和几套柜子,同样是独一无二的,便是那妆奁,秦王殿下都要亲自去过问一番。
    并且还非常霸道的不让他们在生产一样的,什么都要独一无二的。
    玲珑阁的头面图纸已经送到了珍宝斋,做出来的成品沈沛非常的满意,头面送去了若冉哪里,至于男冠则是在自己这儿。
    喜服也已经送过来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沈沛度日如年,只觉得非常不开心,至于什么查案,什么幕后之人,沈沛一点儿也不想去理会。
    除夕一过,苏穆和尹涵月去了北漠,带走了原本跟随沈沛去西南的那些西北军,至于云静竹,则暂时留在京城,训练新兵。
    原本留守在京城的士兵训练强度并没有这么高,只不过他们遇上了沈沛和云静竹。
    这两个人,一个心狠,一个手辣,由于秦王殿下度日如年,便天天把人抓起来训,云静竹则是因为这些士兵太过懒散,觉得他们没有当兵的信念,故而没有手下留情。
    兵部尚书更是被沈沛抓去看练兵,秦王殿下让他亲自看,不仅要看,还要提出整改的意见。
    兵部尚书差点儿没崩溃。
    秦王殿下的婚期不到,不仅仅是沈沛心里着急,六部的官员们心里都非常的着急,刑部想要快些结案,但是人都被扣押在大理寺,大理寺虽然隶属于刑部管辖,但是这一次的主审是秦王殿下,他三天打鱼,五天晒网,今天查案明天生病,谁都没有办法。
    刑部尚书去过好几次,秦王殿下就一句话给他打发回来了:“等本王成完亲。”
    刑部尚书深知秦王殿下有多么期待成亲,便没有多言什么。
    与刑部尚书成日里找不到秦王殿下形成鲜明对比的工部尚书,差点儿患上了看见秦王殿下就绕道走的毛病。
    因为沈沛见天的抓着工部尚书画图纸,既不是要修缮府邸,也不是要建造亭台楼阁,他就是想造些新奇玩意哄孩子,这些事情在工部尚书派给了沈沛一个能工巧匠之后戛然而止。
    说是要等成亲之后把人还给他。
    于是,京城里盼望着秦王殿下成亲的又多了一位。
    大理寺卿也非常的头疼,天知道他有多希望把这些人快些请出去,毕竟这件事情牵涉的有些广,这些人待在大理寺监狱多一天,事情就会多增加一分麻烦。
    沈沛就这么拘着人,不审也不放。
    京城还有流言说秦王殿下这是要和谦王殿下叫板。元宵灯会是谦王殿下的差事,秦王殿下这般行事,就是为了给谦王没脸。
    沈沛哪里有空管这些?他只不过知道这事情牵涉颇大,一时半会儿审不清楚,能拖就拖着了,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止他成亲。
    秦王殿下没有去北漠之前,是在六部挂职的,如今不知是苍玄帝铆足了劲想要把秦王留在京城还是想给幼子造势,在调查这件事情的同时,沈沛还被扔到了户部去历练。
    户部尚书头大如斗,一直在回忆是否自己去岁得罪了陛下,不然为何要派秦王殿下来折磨他?
    原本沈沛只是去点个卯而已,可如今吧,他度日如年,不愿虚度光阴的秦王殿下总要找点事儿来做。
    于是乎……
    心血来潮的秦王殿下,便让户部尚书把历练来国库的帐盘一盘,该清的清了,该收的就收了。
    这种陈年旧账,基本都是慢慢打理的,可沈沛不管,就盯着户部官员干活。
    户部的官员被折腾的数日子数的比秦王殿下还要勤快。
    沈沛的种种作为,惹得六部怨声载道,全部都在期盼着秦王殿下快点儿成亲,在这万众期盼之下,三月初三总算是到了。
    早在前一日,秦王府就挂上了大红灯笼,沈沛头一回起床不需要人催,早早的起来了,四喜和俞长胜同样也非常的激动,无他,只因为这些日子不仅仅是六部被折腾,他们也是一样的。
    他们万分感激陛下将婚期定在了三月三,若是再晚一些,只怕他们都要招架不住。
    皇后特意派陶嬷嬷来到了秦王府替沈沛主持事务。
    沈沛看着那件若冉亲手做的喜服,头一回没有觉得红色丑,只觉得这颜色绚烂多彩,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若冉穿上嫁衣是什么模样。
    若冉的父母都已经不在,沈沛之前拒绝了苏穆和尹涵月的提议,便亲自去请了太子妃的父母过来操持婚嫁。
    若冉头一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睡着,她同样非常期待这一天的到来,那件嫁衣已经挂在架子上很久很久,还有那副精致的头面,安安静静的躺在匣子里,等着她去打开。
    一大清早就有喜娘过来给若冉开脸上妆,两根细细的丝线在她的脸上不停的搅动,“若冉姑娘,您稍微忍一忍。”
    若冉点了点头,轻道一声麻烦。
    喜娘移开了细线,仔仔细细的开始给若冉上妆,一边看一边夸赞,“若冉姑娘天生好颜色,这妆倒也不用画的太浓。”
    若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只觉得分外陌生,喜娘是太子妃的母亲请的,至于伺候的宫女,都是皇后派来的。
    外头热热闹闹的,是云静竹带来的宾客,还有若晨在书院里认识的学子们。
    她知道云静竹和若晨的意思,只是为了让婚宴不要太过于冷清,若冉这会儿才发现,原来,她一个朋友都没有。
    画完了妆之后,喜娘便把那头面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玲珑阁的手艺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头面华丽又漂亮,镂空的金丝和泛着柔光的珍珠相辅相成,没有谁压了谁一头的意思。完美的达成了沈沛的要求。
    头面一拿出来,屋子里所有的女孩子们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好漂亮的头面啊。”
    “那当然啦,听说这可是秦王殿下命珍宝斋单独做的,这样式是玲珑阁画的。”
    “那这珍珠呢?”人群中有人问了出来。
    若冉轻轻的碰了碰那珍珠,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炫耀情绪,“这珍珠是王爷从东海带回来的。”
    屋里一群女孩子羡慕的不行,不仅仅是羡慕那漂亮的珍珠,更是羡慕沈沛对若冉的心意,秦王府的后院可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什么人都没有。
    便是有人诟病未来的秦王妃曾经是侍女,这声音如今也已经听不见了,毕竟说这些话的,都会被秦王殿下惦记的,惦记着惦记着,就不知道惦记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