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啊,这种经验还是不要有的好,属下只希望王爷可以平平安安的,再也不要受伤。”云静竹说的是真心话,她崇敬沈沛,自然希望沈沛好好的,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是常有的事情。
    沈沛还曾经救过云静竹的性命,对沈沛,她是衷心的感激。
    这两人的对话咋一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对于旁人而言,尤其是完全不知前因后果的若冉而言。
    便是这两个人当着她的面在“打情骂俏”。
    她有点儿不想听,也不想再自作多情什么,走过去抱起睡在床上的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以期掩耳盗铃。
    云静竹得了四喜的保命真言,心中就算又再大的好奇,也不敢乱看什么,见沈沛没有了大碍,便溜之大吉,远离这是非之地。
    若冉只觉得继续待在这儿她都快要窒息了,她连一刻钟都待不下去,让她在这里听沈沛和旁的女子轻声交谈?与其这样还不如永远都不要见面的好。
    “王爷,您想问的都已经问清楚了,能不能让我走?”若冉的话还没有说完,沈沛的脸色就变了。
    问清楚了?
    他哪里问清楚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问清楚,他想问若冉为什么要离开,这个问题梗在他心中足足三年,折磨得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为何能够屡战屡胜?因为沈沛一闭上眼睛便都是若冉的影子,他只能转移视线,转移注意力。
    沈沛想不明白的时候头疼,等到他想明白的时候,便是心疼。
    因为沈沛意识到了一件事,若冉离开,是因为她不爱他。
    如今见了面,也许这个折磨他许久的问题终于要有了答案,可沈沛问不出口,他的骄傲和自尊并不允许。
    沈沛当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凭什么?”沈沛虽压抑难受,可到底舍不得放手。
    若冉只觉得心力交瘁,心中酸涩不已,她看着沈沛,缓缓开口,“王爷……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无论是扯谎也好,找借口也罢,她只希望……沈沛可以快些离开这里。
    “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在那里?”沈沛嘶哑着嗓音问道。
    “什么?”
    “本王问你,那个人到底是谁。”沈沛又问了一句。
    就在若冉绞尽脑汁找借口的时候,客栈的门却被人推开,若晨从外面冲了进来,把她和悦悦护在了身后,听见沈沛的问话,干脆利落的回应,“那人死了。”
    横竖南山镇都是阿姊丧偶的传言,若晨根本就不担心,甚至还有些有恃无恐。
    若冉也没有出声,抱着孩子站在一旁。
    “死了?”沈沛有些愣神的看着若冉,像是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他怎么死的?”
    只见沈沛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看着若冉,似乎是不敢相信。又看了看若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这回莫说是若冉,就连若晨也回答不出来,可若晨铁了心的要气沈沛,随意的扯谎,“参军去了,一去不回,就那么死了。”
    沈沛因为若晨这随意的几句话陷入了沉默当中,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爱恨情仇,在沈沛如今的认知里,若冉离开是因为不爱,若冉离开,是因为旁人。
    他看着若冉,再也克制不住的笑了起来,“所以……你便是为了那个人,要离开的?”
    “本王连让你下跪都舍不得,那人却舍得你当个寡妇,便是如此,你选择的也是他……是吗?”沈沛颓废的坐在软塌上,冷笑连连,笑到最后竟似有了委屈。
    那个人就那么好吗?
    第62章 .她不知道的岁月里若冉姑娘,你知道王……
    谁的不曾想到,沈沛会说这些话,屋里的隔音原本就不怎么好,门又被若晨推开,门外站着俞长胜三人,他们把沈沛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俞长胜和四喜看着沈沛只觉得心里难受,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秦王殿下?
    云静竹不知道沈沛和若冉之间的弯弯绕绕,可听到现在也大概明白过来,这是一出她看不懂的爱恨情仇。
    “好,很好。”沈沛什么解释也不想再听,指着客栈的门就让若冉走,若冉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被若晨拉住,“阿姊,我们走。”
    等到若冉和若晨离开之后,沈沛再也克制不住怒火,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全部砸了个干净,就连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也渗出了血。
    沈沛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砸过东西了,此番举动虽然让四喜和俞长胜措手不及,可不知为何,他们还觉得有些怀念。
    倒是吓坏了一直在状况之外的云静竹,拉着四喜和俞长胜碎碎念,“你们俩能不能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单单瞒着我一个人啊。”
    真是让人着急。
    “这……”俞长胜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但是事情都已经闹成这样了,不说也说不过去。
    之后,在俞长胜和四喜的诉说当中,云静竹总算是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也终于搞明白了,那位“若夫人”的身份。
    云静竹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一回事,“王爷他……该不会,到现在还喜欢若夫人吧?”
    四喜点了点头,显然是这么一回事,如果不喜欢,怎么会是这种表现,“煮煮,是若冉姐姐的兔子,爷他,一直都很讨厌这种长毛的畜生的……”
    因为煮煮是若冉的,所以沈沛才会精心照顾那么多年,容不得旁人碰一下。
    “这……”云静竹说不出话来,又想起一月前军营里的那个女人……
    “那个若夫人的名字叫?若冉?”云静竹觉得自己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了,“若有若无的若?冉冉升起的冉?”
    四喜用力的点了点头,“爷用的那些荷包……还有穿的那些衣服,全是若冉姐姐做的。”
    沈沛绝口不提,却把这份习惯刻在了骨子里,他从不说思念,却无时无刻都在思念。
    “这……王爷不是说他,不喜欢女人吗?”云静竹小心翼翼的开口,她还真的以为王爷喜欢男人。
    一直不娶亲是因为……这个原因。
    四喜的眉眼抽了抽,不太想搭理云静竹,他趴在门边听了听里头的动静,像是想起了当年一般,“王爷喜欢不喜欢女人,我们也不大清楚,可王爷是喜欢若冉姐姐的……你不知道啊……王爷当年……”
    四喜说了许多点点滴滴的细节,在四喜的讲述中,云静竹发现,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秦王殿下……
    “那……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四喜摇了摇头,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爷当初代陛下去东海东巡,就是姜洲落马的时候,这件事闹的很大,想来你也听说过,那时候若冉姐姐央求爷带珍珠回去……我们在东海找了一个多月……才找到让王爷满意的。”
    “爷还买了许多蚌,自己在哪儿切珍珠,结果……回京之后,爷就发现若冉姐姐不见了,这不……就,这样子了。”四喜也有点儿无奈,当真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毕竟……
    他们曾经真的以为,王爷和若冉……会永远这么下去。
    “这……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云静竹心里头乱乱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便问俞长胜调查到了什么。
    俞长胜还的确调查到了一些东西,只是这调查出来的东西,太让人一言难尽了。
    他甚至都不敢告诉沈沛,可这事情根本瞒不了多久,他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了沈沛的声音,俞长胜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踩着一地的瓷片走进去。
    “王爷。”
    “你调查到了什么?”沈沛开口问他,眼里的情绪幽深的让人看不清。
    那漆黑的瞳仁里,仿佛有一团根本化不开的愁绪,“无论调查到什么,都说出来,说清楚。”
    俞长胜深吸一口气,开始把自己调查到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包括那个孩子的所有情况,“那个孩子如今一岁半,似乎是先天不足,如今还不会说话,可能是个哑巴,户籍上显示这孩子的父亲是……是……”
    俞长胜看到沈沛的脸色愈发冷漠,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可沈沛却只是冷漠的呵斥他,“说。”
    “是,汴京人士,两年前去参了军,户籍证明都有,只是这大概是个无名小卒,如今要查实他的身份也不难,属下已经传信到军中,不日就会有消息传来。”俞长胜尽量平静的开口,沈沛的模样冷漠的可怕……
    他们似乎都默认了若冉离开秦王府之后,伤心欲绝之下,成亲了。
    可是南山镇的人都传言,若冉的夫君已经死了。
    这么久从来都没有家书送来。
    谁也看不出沈沛到底在想什么,俞长胜以为他会发脾气,可沈沛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便再也没了别的言语。
    沈沛看起来很平静,那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来,是要愤怒的质问若冉为什么不信守承诺等他回来?
    哦,因为她根本就没答应。
    还是要质问若冉,为什么要欺骗他?
    “王爷,接下去要怎么办?是否要属下继续查下去?”俞长胜冷静的追问,“属下觉得这件事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您要不要……找个时间单独的和若冉姑娘说清楚?”
    “呵。”沈沛冷笑一声,只觉得自己活的是这般的可笑,为何是他去找若冉说清楚?不应该是若冉欠他一个解释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他的错?是他要去说清楚?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时至今日,沈沛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去!”沈沛怒喝一声,“本王凭什么去?本王究竟有哪里待她不好?”
    俞长胜和四喜也不敢再劝,沈沛却破天荒的要喝酒,三人都有些惊讶,沈沛已经许久没有喝过酒,他这些年过的,隐忍且克制。
    便是庆功酒,也只是浅尝辄止,并不放纵。
    其中缘由,也只有沈沛自己清楚,他怕自己喝醉了,心中的秘密就会隐藏不住。
    沈沛怕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思,却也害怕,即使喝醉了,也梦不到心里的那个人。
    “一起喝。”沈沛拍开了酒坛子酒扔了过去,俞长胜和云静竹接了之后,也只能陪沈沛喝。
    他们原本以为沈沛是要借酒消愁,可他确是一脸的平静,也没有抱着酒坛子灌,只是颇为平静的倒酒,喝酒。
    一言不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俞长胜和四喜都没有喝酒,云静竹也没有,三个人坐在一旁大眼瞪小眼,沈沛也顾不上他们仨,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当中。
    他喝了酒,整个人开始恍恍惚惚起来,却依旧隐忍克制,冷静自持。
    “王爷,您……”
    “嘘。”沈沛轻声开口,让俞长胜和四喜都不要说话,他其实已经不太能够喝醉,却还是有点神思恍惚,他怕俞长胜和四喜说了什么,自己就会……有所举动。
    只是啊……
    他的骄傲和自尊,是不允许的。
    “不要说话。”沈沛说,“本王一点也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
    无论是关于若冉的,还是关于那个孩子的,或者说,是关于她死去的那个夫君的。
    他都不想听。
    “可是王爷……属下觉得,这件事情也许是有什么误会,那若夫人……”云静竹一说若夫人就被沈沛狠狠的瞪了一眼,立马开口,“那姑娘明显是喜欢您的……我们都看得出来。”云静竹的确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她只知道,她心中崇敬的主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