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
    沈沛看到了熟悉的酒楼,看到了熟悉的摊贩,这些地方到处都有若冉和他的回忆,沈沛越看越觉得厌烦,“不去酒楼!”
    俞长胜和四喜只能忐忑不安的跟在沈沛身后闷头走,直到两人被一群莺莺燕燕缠绕,才惊觉沈沛是进了一家青楼。
    两人急急忙忙的去看沈沛,就看见沈沛冷着一张脸坐在太师椅上面,身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窑姐儿不做生意了?
    “这位爷……您,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老鸨的后腰被沈沛的折扇指着,害怕的开口,那一群莺莺燕燕看见妈妈被挟持,自然也不敢动。
    俞长胜和四喜会被围上,纯粹是因为走得太慢,外头的窑姐儿还没反应过来。
    “不,不知道这位爷,来我们这儿,是……是……”老鸨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沈沛这样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要姑娘还是要小子,要漂亮的还是要清纯的,这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上菜。”沈沛冷冷的开口。
    老鸨直接傻眼,“啥?”
    “上菜。”沈沛见到扬州城那些灯火通明的酒楼,只会想起和若冉一起的点点滴滴,他越看就越觉得难受,只能跑到这里面来。
    所有人都被沈沛给惊讶到了,而后发现他不是说的假话,而是真的打算来青楼吃顿饭。
    这饭,还没有任何的歧义,就是单纯的吃饭,只需要酒菜,不需要姑娘的那种。
    俞长胜和四喜看着正在厢房里冷着脸夹菜的秦王殿下,根本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成,如此这般。
    “俞侍卫长,方才真是多谢了……”
    “无妨,无妨。”俞长胜摆了摆手,只觉得受之有愧,他其实未必愿意凑上前去给沈沛出气,只是,四喜要是被小王爷给打死了,以后不就只有他一个人承受小王爷的怒气了吗?
    若冉姑娘不算。
    小王爷怎么可能对着若冉姑娘发脾气?这不就是因为不舍得,才自个儿跑出来了吗?
    之所以惺惺相惜,还不是因为两人同病相怜。
    他们俩在门口守着,厢房的门开着,老远有两个姑娘缩在角落里抱着琵琶大气不敢出,也不是不想凑上前,只是差点被沈沛给打了。
    最后沈沛像是看在她俩是女人的份上才没动手。
    俞长胜和四喜看了看,虽说来青楼吃饭有点儿离谱,可他们也见怪不怪了,反正是扬州城,主子如今是“直郡王殿下”他们也是直郡王的手下,只要主子的身份不暴露,丢脸的就不是他们。
    若是沈沛能够安安生生的吃一顿饭,他们守着也就守着了,可是很快事情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沈沛直接扔了筷子,嚷嚷着俞长胜的名字,“俞长胜。”
    “属下在。”俞长胜立马进去候着。
    沈沛微微的抬起了下巴,嫌弃青楼里太吵,“想办法让他们闭嘴。”
    俞长胜:“……”
    秦王殿下今儿个这是,要砸场子是吗?
    “还不快去?”沈沛冷漠的开了口,这语气太不对劲,从前生气都是砸东西,如今这是怎么了?
    砸东西已经不能满足沈沛了吗?
    “是。”俞长胜领了命,一脸冷静的去找老鸨。
    老鸨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这位爷……我们,我们这里是窑子啊。”
    勾栏院里头还有不吵的?不吵不闹冷冷清清的勾栏,还赚什么钱?
    俞长胜没和老鸨废话,直接亮出了随身腰牌,老鸨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见状也不干废话,开始关门不营业。
    如今正是最热闹最繁华的阶段,客人最多的时候,老鸨只觉得心里头在滴血,俞长胜抽出一把银票过去,“里头那位,没事别去叨扰了。”
    他们王爷,也只有在若冉姑娘面前脾气会好些,其余时候说一不二,如今只是嫌这儿吵,若是再挑出点别的毛病,只怕这地方也不用营生了。
    “是……”老鸨委委屈屈的应下,去约束了楼里的姑娘们。
    等把这些处理完之后,俞长胜又去厢房外守着,然后俞长胜就发现,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俞长胜和四喜完全不知沈沛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让老鸨把楼里最漂亮的姑娘都找来,一个个争奇斗艳,花枝招展。
    可他压根不碰,只让人站的远远的,不准靠近他。
    俞长胜:“……”
    四喜:“……”
    头一次见这么逛窑子的,难道只是为了过来饱一饱眼福?
    若沈沛当真看了也就罢了,偏他一个都没有拿正眼瞧,只当那些个漂亮姑娘是房间里的花瓶摆件,摆多了还碍眼的那种。
    不是挑剔饭菜不合胃口,便是嫌弃酒难喝。
    老鸨只能苦哈哈的差人去外头买回来……虽说这财神爷给银子给的很大方,今儿个一天的收成,足赶的上半个月的,可老鸨还是不愿意接这样的客。
    简直就是劳民伤财。
    老鸨一边把银票揣到腰间,一边认命的派人继续去买酒。
    虽然,这位爷的脾气古怪了些,行为怪异了些,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怎么诡异,他也还是财神爷啊!
    老鸨得了银子,只能如此的安慰自己。
    春风楼来了一位奇怪客人的消息瞬间席卷了扬州城的窑馆,乌宝林名下也有不少风月场所,只觉得这事儿有些新奇,打听一番才知道那人就是沈沛。
    他从一堆莺莺燕燕里面睁开了眼,“哦?直郡王?去逛了春风楼?”
    “对,听说也不要姑娘,也不要什么的,就把春风楼折腾的够呛。”
    “那是因为春风楼的女人,都比不上他自己的婆娘。”乌宝林满脸不屑的笑了起来,虽然若冉骄横跋扈,可乌宝林却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她长得极美。
    “去楼里找几个好看的送过去,那天你不是见到了直郡王妃吗?按照那个模样去选。”乌宝林说完就继续缩回去,被那些个莺莺燕燕包裹起来。
    享受极了。
    没有一个女人会容忍,丈夫身边还有别的女人,乌宝林这么做,存了心要膈应若冉。
    乌宝林手下的小厮得了令就去挑选,在乌宝林面前不敢表露什么,这会儿一离开就忍不住的腹诽。
    按照直郡王妃那样的选?
    要是他们楼里能有长得和直郡王妃那样的,早就被捧成扬州花魁了!
    腹诽归腹诽,该干活还是得干活。
    用了心思之后,还真让他们找出了两个来,不过不是楼里的姑娘,而是放在这儿调·教的瘦马。
    手下人去回禀乌宝林之后,得了首肯便把这俩姑娘送到了春风楼去,乌宝林耍了个心眼,只说这人是沈沛要的。
    春风楼的老鸨压根不知道沈沛去青楼,只是单纯不想去酒楼回忆起和若冉的过往。
    老鸨想着,男人嘛,进了花楼当然是来找姑娘的,虽然她们楼里的姑娘财神爷看不上,可不代表男人不爱。
    所以当乌宝林把人送来的时候,老鸨虽然脸上不满,到底是没拒绝,大家都是做皮·肉生意的,这点脸面还是要给的。
    在乌宝林的有心算计和老鸨的无心成全之下,两个姑娘顺顺利利的来到了沈沛的面前。
    沈沛原本是不把这些当一回事的,可看到眼前这两个女人之后,一瞬间怒火中烧,径直的冲到她们面前,用力捏起她的下巴,力气极大,两个姑娘只觉得下巴剧痛,仿佛要被捏碎一般。
    沈沛丝毫没有收紧力道的意思,语气森冷的质问,“谁让你打扮成这个样子的?”
    眼前的两个女子,容貌和神态有些神似若冉,乌宝林还特意让人把打扮成若冉当日的模样,再找了个技艺高超的妆娘化化妆,原本三四分相似的容貌。
    如今有了五六分。
    可这份相似,却把沈沛恶心的不行,他把人托到水盆边,毫无怜香惜玉的把她们的脑袋往水里按,想把把那胭脂水粉画下的皮给洗干净。
    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直到把那些胭脂水粉彻底洗干净,才把人扔到一边。
    “谁准你打扮成这样子的?”沈沛的心中充满厌恶,这里的动静闹的太大,俞长胜和四喜听到动静赶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只觉得这老鸨当真是活得不耐烦。
    “说,谁送你过来的?”沈沛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上的愤怒根本不加掩饰,老鸨也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干脆利落的就把乌宝林给卖了。
    “乌宝林?”沈沛松了手,那两个女人搂住一团瑟瑟发抖,沈沛慢条斯理的擦干了手上的水渍,心中一片平静,“他是在挑衅本王吗?”
    “乌宝林在哪里?”沈沛问的是那两个女人,她们俩跪坐在地搂在一起哭泣,脸上脂粉尽除,洗尽铅华,活脱脱两个出水芙蓉的美人。
    沈沛压根没放在眼里。
    两人颤着声不敢说话,还在做垂死的挣扎。
    沈沛的神情愈发不耐烦起来,“本王不打女人,不要让本王破例。”
    两个女人抖如筛糠,再也不敢有半分的隐瞒,刚才她们真的以为沈沛要淹死她们。
    “俞长胜,不管你用干什么手段,把乌宝林给本王带过来。”沈沛冷着脸吩咐道。
    俞长胜领命离开。
    留下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连同老鸨在内,全部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乌宝林是在那群莺莺燕燕的床上被俞长胜给抓下来的,跪在沈沛面前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直,直郡王殿下。”
    “乌老板原来还认识本王?”沈沛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送这两个东西过来恶心我?”
    俞长胜把方才那两个女人摔到乌宝林的面前,乌宝林一看事情败露。骇出一身的冷汗。
    这,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本王最不喜欢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东西。”
    乌宝林依旧跪在地上,沈沛在他面前站立,按照乌宝林的角度,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沈沛的鞋,精致,华贵的鞋。
    这一幕是何其的相似。
    乌宝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住了……
    “直郡王殿下……草民,草民……”
    “本王肯花心思跟你玩玩,那是因为本王闲来无趣,当逗条狗,喊你一声乌老板,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了?”沈沛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一点也不想和乌宝林迂回。
    便是撕破脸皮又何妨?如今的确证据不足,却也能够把乌宝林这颗毒瘤给铲除,虽然有点可惜,却也不是不能动他。
    只是动了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