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在听。”沈靖慢吞吞的回应,“方才在兰玥宫外,儿臣见福安咋咋呼呼的,这才多问了几句,岂料她听了些无稽之谈要来叨扰母后,这才被儿臣阻拦,身为堂堂帝姬,怎能连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皇后:“……”
    这话说得……
    “许也不是什么无稽之谈。”
    沈靖一脸的疑惑,像是不太明白,“不过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婢女罢了。九弟还小,等娶了王妃自然也会收心。”
    皇后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不过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婢女而已,只是沈沛那性子……
    “本宫倒是想他娶王妃,可你瞧瞧他,这一天天做的都是什么事情?婉潼温婉贤淑,他愣是半点面子都不给,那天……”皇后似是有一股怨气无处发泄,这会儿见沈靖问起,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沈靖耐心十足的听完,期间还让陶嬷嬷续了一次茶水,等到皇后说完,他才缓缓开口,“许是九弟同儿臣一样,不愿意当禽兽。”
    所以,才不愿同表妹有所来往。
    皇后:“……”
    “罢了,你来有何事,若没事的话也走吧。”皇后心头微恼,这一个两个的,就只会惹她生气。
    “上元佳节,父皇属意去行宫过,特意让儿臣过来,告知母后早做准备。”沈靖起身告辞,距离元宵已经没有几日,圣旨很快就会颁布,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耽搁,随行的后妃侍从们,都要仔细的甄选。
    皇后挥了挥手打发沈靖离开,看着长子离去的背影,皇后若有所思,“你说太子这特意过来一趟,是为何?”
    陶嬷嬷站立一旁沉默不语,太子殿下这些年心思愈发深沉,谁能猜测到他的心思?
    可依旧拣好听的话劝慰皇后,“许是专程过来探望娘娘的。”
    皇后听到这句话,果然高兴起来,靠在贵妃榻上抿唇轻笑,“要说靖儿啊……可比小九要听话得多。”
    ……
    岂料在皇后嘴里乖巧听话的太子殿下,刚走出兰玥宫的大门,就吩咐随行的侍从去秦王府一趟。
    今儿个跟在太子身边的是东宫侍从齐赞,一听到这差事,脑仁都开始隐隐作痛,“殿下,这若是王爷问起缘由?属下要如何说?”
    齐赞颇为苦恼,这大冷天的去秦王府,若不是有什么要紧事,秦王能给他好果子吃?
    “便说孤有事寻他,若是请不来人,你也不用回了。”沈靖冷声道,齐赞再不敢废话,马不停蹄的去了秦王府,终于在酉时把沈沛请到了东宫。
    沈沛过来东宫的时候,沈靖正在处理政务,书房里烧着地龙,还拢了一盆炭火,可沈沛一进屋还是嚷嚷着冷。
    沈靖见他抱怨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原本是不想去理会的,可这人一直嚷嚷个不停,直把太子殿下嚷嚷的烦了,“怎么?皇兄如今都喊不动你?”
    沈沛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嘟嘟囔囔,“外头还在下雪!”
    “来人,给秦王殿下备个手炉。”沈靖语气平淡的吩咐,原以为沈沛会拒绝,谁曾想沈沛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接过,没皮没脸的连声谢也不道。
    “皇兄喊我过来,有什么事?”沈沛随意的歪在美人榻上面,他在沈靖这儿素来都是这幅没骨头的模样,沈靖见怪不怪,起初还会说他几句,次数多了只当眼不见为净。
    “听闻你同你那婢女的风流韵事,都要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沈沛闻言,略略坐直了身子,他和若冉的事?他和若冉能有什么事?
    “什么人胡说八道?”
    “你说呢?”沈靖意有所指,清冷的眼睛里染上了点点笑意,见到沈沛这般烦躁的模样,倒是觉得有些有趣。
    沈沛亦不是傻子,这般明显的暗示如何能不知?
    “越来越多事。”
    “你也不是小孩子,莫要这般任性。那姜婉潼好歹也是父皇破格封赏的郡主,总不好现在就撕破脸皮。”
    这是沈沛最不爱听的话,一提起就是满脸的厌烦,他连装都懒得装一下,“本王还要给她面子?”
    沈靖瞧他这般任性的模样,一时之间哭笑不得,“这些暂且不提,姜家近来有异动,你总要多加留心。”
    沈沛这才明白皇兄找他所为何事,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随手把暖手炉放下就要走,“凭他姜府有通天手段又能如何?有皇兄在,臣弟不担心。”
    “兔崽子。”沈靖笑骂道。
    “这事有皇兄,可别的事呢?”
    沈沛:“?”
    “倘若你若真心喜欢那婢女,就趁早给个名分,也省的闹出诸多事端。”
    沈沛皱起眉头,显然不想讨论这些事儿,“此事就不劳皇兄费心。”
    他说完这句话,还没等沈靖出声就拱了拱手便离宫而去。
    沈靖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沛越走越远,半晌才让齐赞把暖手炉取过来,已经有些凉,他挑起眉,这是嫌弃他东宫太冷,不如秦王府温暖?
    “殿下……王爷他当真听得进去您说的话吗?”齐赞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沈靖低头轻笑,“你见他把谁放在眼里过?只不过是哄着他有所顾忌,免得惹恼了孤的那位好舅舅,让姜家狗急跳墙罢了。”
    半晌,沈靖提起笔,继续批示公文,只是想起沈沛全然信任的话,到底有些不忍心,“福安公主近日要潜心学习规矩礼仪,若是有送给公主的拜帖,一律拦下。”
    齐赞低头应道:“是。”
    太子殿下虽未明说,可到底是何用意,齐赞心知肚明。
    沈靖根本不不怕旁人知晓他的用意,皇弟不大懂事,当哥哥的总要多操心些。
    第16章 .去书房本王抓只猫儿来踩一踩,也比你……
    沈沛被太子殿下请去东宫之后,若冉忽然空闲下来,她便趁着这空闲的时候,开始盘算银子,经过李海和他娘这么闹腾,清水乡是完全不能再住,若冉一个月有将近三十天不在,小晨却要住在村子里,和村民们低头不见抬头见。
    时间一久,她又不在,保不齐会出现什么麻烦,还是趁早买一处宅院为好,若冉找来王府的管事的,说明自己的要求之后,便让管事的替她留意宅院。
    管事的听完,又问若冉预算。
    若冉沉吟片刻,“不需要太张扬,住的舒适就好。”
    管事的离开之后,若冉又开始发愁,沈沛见天赏赐她一些奇珍异宝,还不如现银来的实际,不如下回趁着沈沛心情好,同他提一提?
    还没等若冉想好要如何实施,门房来报沈沛已经回来了,若冉连忙收拾好匣子出门去迎,刚走出正院,便看见风风火火走来的沈沛,“收拾东西。”
    若冉:???
    好端端的收拾东西干什么?
    “皇兄说父皇打算上元节去行宫,也就这一两天的光景,快些收拾东西。”天寒地冻的,早做准备为好。
    若冉:“……爷,来得及的。”
    便是只有一两天的光景,时间是有些着急,也不至于大晚上的收拾东西,传扬出去外人还指不定怎么想。
    沈沛一进屋就脱了大氅,顺手在上头掸了掸雪,屋子里温暖如春,地龙和炭火双管齐下,也不知是因为秦王府真的比东宫暖和,还是因为在若冉面前,他这会儿一句抱怨都没有。
    “你方才在做什么?”
    “数银子。”若冉没说谎,全府上下都知道她爱财如命,若说旁的,莫说沈沛不信,就是她自己也不会信。
    “你这是一有空闲时候,就要抱着匣子数一遍银子,这般数来数去,银子还能多起来?”沈沛语气带着些许讽刺,这满脑子都是银子,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银子倒是不会多一些,只是奴婢的心情会好许多。”若冉笑的眉眼弯弯,说喜欢当真是半点也不掺假。
    “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本王是短了你吃穿,还是少了你用度?”
    “王爷待奴婢恩重如山,自然不会短了奴婢吃穿,只是若晨还小,今后还要读书科考,笔墨纸砚都是一笔不菲的开销,长大一些还要娶媳妇,都说长姐如母,奴婢自然是要为阿弟好好打算的。”况且她也还得为自己打算,沈沛是个什么心思,若冉也说不好。
    如今自己还有这张脸可以利用,只是……再美的容颜总有失去的一天。
    以色事他人?能有几时好?
    “若晨……”沈沛听若冉提起若晨,脑子里浮现出若晨的模样,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要是仔细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况且沈沛清楚的记得,那日是头一回见到若晨。
    “你阿弟今年,几岁了?”沈沛忽然问道。
    若冉虽觉得有些奇怪,还是没有隐瞒,“过了年,十四了。”
    十四了?沈沛点了点头,心里头有些疑惑,却也没说出来,他一早就知道若冉父母双亡,带着幼弟一同生活,觉得熟悉,大概是人都有相似的地方。
    “爷?是有什么事吗?”若冉忐忑不安的问道,见沈沛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表现,才松了一口气。
    “小孩挺聪明。”沈沛随意的扯了一句,十四岁,跟着个不太入流的夫子,学问还这般的好。足见其天赋颇佳,只是……一个娘胎出来的,怎么人和人还不一样?
    “你阿弟十四岁考秀才,你怎么连字也写不好?”沈沛的语气颇为嫌弃。
    若冉:“……”
    这能一样吗?
    她字写不好,也不是她的错呀?沈沛愿意教,其实若冉也愿意学,只是这学着学着,总会跑偏,这又不是她的错?
    “许是夫子不同的缘故,阿弟的夫子一门心思只想着做学问。”若冉意有所指。
    沈沛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死死的盯着她看,“你再说一次。”
    “王爷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感激都还来不及,自然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爷过得舒心,这才凡事亲力亲为,自然是耽搁了练字,都是奴婢的错。”若冉认错的非常麻溜。
    沈沛一个字都懒得听,翻来覆去说的都是恩重如山,连词儿都不换一换,生怕旁人听不出她是在糊弄人吗?
    “夜深了,爷您可要休息?”若冉见他脸色不善,连忙转移话题。
    “去书房。”沈沛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若冉,“昨儿个的梅花画的同鸡爪子似的,本王抓只猫儿来踩一踩,也比你画的好看。”
    若冉:“……”
    猫儿的爪就是梅花印,和猫儿比画梅花,这不是欺负人吗?亏得沈沛说得出口,画画不需要功底吗?
    若冉以为沈沛又要让她画梅花,说实在的,她都觉得让她画画,纯属于糟蹋颜料,但沈沛今儿个心血来潮要若冉写他的名字,皇亲国戚的名,大多都是要避讳的,可沈沛非但不避讳,还非要她练。
    写了满满一张不满意,又接着写,足足两个时辰过去,若冉只觉得手腕都有些酸,“爷,两个时辰到了。”
    沈沛随意的瞥了一眼,对她的字并不满意,瞧见她眉宇间的苦恼,毫无半点怜惜,“爷今儿个允许你赚三两银子。”
    言下之意,便是要再练一个时辰。
    若冉:“……”
    这天寒地冻的,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在书房里练字?难不成是她去灵顺寺烧香拜佛求的签初见成效。
    沈沛开始了清心寡欲?
    这,似乎和她所求不大一样……虽然目的也是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