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也不是故意的,可是一顿饭下来,林林总总的被各种打断十几次,无论他做什么,只要稍微和安白的距离接近一筷距离,就被碰撞。
    就算傻子都看出不对劲了。
    况且还不是傻子。
    傅贺原黑了脸:“这是有人耍我。”
    “别生气了,容易消化不良,我去赶公车,拜拜。”
    安白只劝一句,别的不多说,直接走人。
    小张追出来:“白姐,我和你一起走吧。”
    “你和我又不是一个方向。”
    安白失笑,有些事,做的太明显,不戳也会破。
    ……
    安白并没有回家,她又去了医院。
    这几天在医院住的有点习惯,没人打扰还离爸爸近,真是太好了。
    安父虽然没感觉到什么异样,但他的身体状况,糟糕了。
    安白刚一到医院,就被安父的主治医生给叫住了:“安小姐。”
    “刘医生?还没下班呢?”
    “我在等你。”
    病人长期住院,病人家属医生当然熟知了,他说:“安先生的病情,有些不太好。”
    “恶化了?”
    安白心里一紧——
    “不是恶化。”
    刘医生请她去办公室。
    “今天做了全面检查,我本来以为,他这些天的状况很好,就算不好转,也至少不会恶化,但是,这也是必然走向,肾衰竭引发的一系列并发症上次已经发作过一次,必然的,各项功能都会减退,内脏最为严重。”
    这个时候告诉她,他一点也不隐瞒了:“你父亲,没多少时间了。”
    安白脸上血色尽退:“没多少时间,是多久?”
    “一个月。”
    一个月……
    只剩这么点时间了……
    安白沉默良久,才说:“谢谢,您辛苦了。”
    “应该的,这是我们的职责。”
    刘医生点头,看着她的脸色,虽然见惯了生死,还是说:“节哀,到底,也还是有时间的。”
    “嗯,谢谢。”
    安白再次道谢,这才出去。
    心里沉痛的让她有些抬不起脚,怎么会这样呢?
    会来,也是
    这么快,父亲就只剩这么短的时间了。
    她的要求一点都不高,只求几年而已,现在别说几年,连一年都没有了……只剩一个月……
    一个月能做什么?
    能正好把傅贺原预支给她的月薪还上,能等她的品牌通过审核批复下来,能……
    能陪父亲,走过最后一程。
    眼看病房已在眼前,安白收了收情绪,推门进去:“爸。”
    ……
    司空长庭接到医生的电话,也有些惊讶:“只剩一个月了?”
    “是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他的内脏加速萎缩了。”
    对于司空长庭,刘医生是半点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
    “嗯,我知道了。”
    司空长庭怀疑,有人动手——查监控。
    他之前安放那么多摄像头,可不是白做的。
    司南马不停蹄,又去忙了。
    他从追回周转资金开始,就一直没停过,把医院的监控录像取出来,他差点累瘫:“少爷,我要请假……”
    连轴转的状况,多少年没有过了?
    又没有格外紧急的事情,总得让他缓一缓吧?
    “给你放两天假。”
    司空长庭直接摆手,目光没有离开过屏幕。
    他看到了,但那人穿的也是白大褂,带着口罩,根本不知道是谁。
    够胆大的!
    “司南!”
    刚出去的司南,又被叫回来了。
    “少爷,我……”
    “你去查个事,不要很累,不耽误你休息。”
    司空长庭指了下屏幕。
    司南:……
    他只能先去安排,然后再去睡觉。
    司松在外面,看到他出来,那疲态都掩饰不住,伸手拦住他:“累了就去休息,别熬。”
    “那你帮我。”司南打了个哈欠,直接把东西放他手上:“你去查,这件事需要保密。”
    保密……那他就没有借口接近少奶奶,也看不到少奶奶的朋友了……司松反手还给司南:“我有事。”
    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
    “哎,哎!”
    司南瞌睡虫都被他气跑了,刚才还关心他来着,转眼就走,什么人呐!
    ……
    安白陪着安父说了一阵子话,看安父明显精神不济了,才说:“爸,我以后就来陪床。”
    “不用,这里有护工,还有病友,我没事。”
    安父哪里会让女儿在医院这种地方长住,除非有病无奈才来的地方,好好的人,干嘛要来?
    安白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她不能直接说实话,但对上父亲浑浊的目光,她说不出口。
    莫名的竟然有种,想说实话……
    “爸,我只是……”
    想要多陪陪您。
    这种普通的话,在这个时候,安白根本说不出口,她甚至都不敢看父亲,生怕被觉察出什么。
    但她越是紧张,安父越是觉察:“怎么了,你对我还不说完?”
    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安白却没办法说了:“没什么,我只是最近太累了,公司被收购,我换了工作,爸,虽然这些小事我不该让你听,但这也是日常一部分。”
    “嗯,我就喜欢听你说你的日常。特别好。”安父拍了拍她的手背:“工作上的事,我还没怎么听你说过呢。”
    “您不是一直喜欢听我说我和司空长庭的日常吗?”安白笑了:“您说我的工作不重要。”
    “那时候我只想让你幸福,爸爸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啊,但幸福这种东西,就像自信一样,只能自己给,别人给不了,爸,你幸福吗?”
    安白把吸管递到父亲嘴边。
    “你这丫头,又逗我,我有你这么个丫头,很幸福。”
    安父微微闭眼,他已经看不到了,只听着安白的声音,能碰触到安白就已经很开心了,他的女儿最好了,独一无二。
    却不知道,安白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眼泪给忍下去,才能在他还没有感觉到身体的不适的时候,哄他依然开心。
    虽然他说不让安白陪护,安白却还是住在了医院。
    之前那些天,还算平稳,至少没恶化,可是今天知道了这个结果,才知道,恶化与否,都是必然的了。
    她很希望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能让父亲了却所有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