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快表扬我!”顶着一张萧炎的脸,顾泽慕撒娇说道,“我演鬼演的多好!”
    虽然活的箫炎就在宫中,想要吓唬萧睿,根本无需另外假扮。
    可毕竟,萧睿脑海里的箫炎,要在数年前就死了,若是现在的箫炎出现在他面前,萧睿反倒未必认得出来。
    扮鬼也得扮只年青鬼!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版箫炎”顶着一脸得瑟,朝自己咧嘴笑,顾玉青……
    头顶飞过一团麻线,弟弟,你好歹一个隐帝,能不这么傲娇么!
    画面辣眼啊!
    嘴角微扯,顾玉青道:“好,表扬你!”
    顾泽慕……“姐姐好敷衍,我还是去和明路玩吧!”
    说罢,顾泽慕转身,朝灵堂而去。
    他进去的时候,明路已经指挥方才跪地的一众人各自散去。
    今日是萧煜的加冕大典,所有进宫之人,皆要到灵堂上香一柱,阖宫妃嫔,自然是不宜留在灵堂。
    为避免事端,慧贵妃早将宫中妃嫔公主齐聚别堂。
    那些在萧睿眼中的宫嫔,不过是萧煜在宫中培植的势力假扮罢了。
    至于那个和萧炎说话的妃嫔,则是慧贵妃跟前第一心腹。
    跟着慧贵妃久了,一举一动间,自然也就带了主子的气势。
    谁还真能大白天的烈日下见鬼不成!
    顾泽慕离开,顾玉青看着萧睿背影消失,亦转身离开。
    萧睿直抵金銮殿的时候,恰好一众大臣拥着萧煜,正踏过红毯,直进殿内。
    因着是国丧,原本的礼乐,全部用军旅号角代替。
    侍卫手持号角,分列红毯两侧,萧煜所到之处,便有号角跟着吹响。
    及至萧煜跨脚进殿,号角齐鸣,声势反倒比礼乐更加壮观,更加撼人心魄!
    跟在众人身后,听着耳边齐鸣的威武的号角声,萧睿心头那份见鬼的惊恐,终是暂时被拨至一旁。
    眼底泛着凌厉精光,越过前面众人,在人群里,萧睿几番搜索,终是不见南安王的影子。
    心头惊疑,今日进宫,头等大事便是在这金銮殿上,当着一众朝臣的面揭穿,揭穿这个假萧煜的真面目。
    父王早早进宫,怎么倒是连影子也不见!
    父王人呢?
    方才父王跟前那随从,为何那么久才出来?
    在静安胡同,父王到底见了谁?
    ……
    疑惑纷沓而至,萧睿心头,数年来第一次涌上不安。
    他几乎可以肯定,南安王一定是在背着他密谋一些事情。
    却是无法肯定,他究竟在密谋什么,更无法肯定,南安王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就瞒着他行事。
    难道,就是从他第一次登门赤南候府,要求事成登基那时吗?亦或者,更早!
    还真是……毫不顾念的父子情份呢!
    那现在……这揭穿萧煜真面目一事,父王居然不出现,这是要将此事全部推到他的肩头吗?
    事成,父子共享成果。
    事败……牺牲一个儿子,保全自己。
    还真是……进可攻退可守,两全其美,安之若素!
    心头越发有冷意泛上。
    今日一早,顾玉青的话,再次盘亘耳边。
    顾玉青之言,纵然有离间之意,可父王此举,却是不用旁人离间,他也心灰意冷。
    他又不是傻子!
    心思拂过,虽对南安王的做法不屑鄙夷又恨得咬牙,可眼前之事,他又不能不顾全大局!
    父王,就是算定,就算他洞察他的意图,也不会坐视不管,才敢如此吧!
    深吸一口气,萧睿压下心头各色思绪,朝最前方看去。
    一切礼仪已经行过,萧煜正立在那里,等候储君金印。
    原本,这金印,是该皇上亲手交给他的。
    因着皇上不在,各地藩王,除了南安王外,余下的尚在路上,京中仅有的皇室宗亲,又是萧煜长辈的,便是惠安王。
    可惜,几日前,兵部尚书罗大人,以八字不合,主动推去他儿子和罗家小姐罗茜的婚事,惠安王一气之下,病的起不得床榻。
    无奈之下,这金印,便由内侍总管用乌漆大方托盘捧上,由礼部尚书亲自交给萧煜。
    金印一接,这加冕礼,就算是成了。
    内侍唱着礼词,萧煜虽因国孝一身素装,可浑身散发的气势,却是威严不容人逼视。
    萧睿心头冷哼,难为慧贵妃,从哪找的这冒牌货,不仅易容易的惟妙惟肖,竟然连这上位者的气势,也分毫不差!
    她就不怕这冒牌货生了歹心,鸠占鹊巢,从此不肯离开!
    “礼成~四殿下接金印~”
    随着唱礼内侍一声悠扬高喊,地上一众大臣齐刷刷跪地,“臣叩见储君千岁!”
    虽是储君,尚未登基,便算不得万岁。
    大臣声音响起,殿中号角齐鸣,铜钟大作,内侍总管弯腰,礼部尚书接过那金印,满目毕恭毕敬,向萧煜道:“殿下!”
    殿中香烟袅袅,冉冉而起,氤氲而下,萧煜一脸从容肃重,伸手接过。
    手指刚刚触及那金印,就听得背后一声冷呵,“且慢!”
    声音来的突兀又高昂有力,萧煜顿时动作一顿,转身回头,与他一同回头的,还有身着缟素,齐刷刷跪了一地的朝臣。
    落目就看到,一众跪地的朝臣间,萧睿鹤立鸡群,挺背而站,眼见众人看过来,萧睿满目怒气,提脚穿过脚下众臣,直朝萧煜而去。
    与朝臣的浑身重孝缟素不同,萧睿一身衣衫,虽是黑色,却用金线绣成,在这火烛通明的大殿内,他没走一步,身上衣料便泛出奕奕光泽。
    实在不像重孝期间该穿的。
    萧睿如此狂肆,立刻便引得朝中大臣议论纷纷,愤怒不止。
    刑部尚书陶晔,第一个跳脚起来,“放肆,你是何人,居然敢在这金銮殿上撒野!来人,还不将这没王法的东西绑了!”
    陶晔话音儿一出,立刻就有大臣跟着起身,纷纷应和。
    禁军统领抬手一挥,两侧重胄之下的侍卫便齐齐钢刀出鞘,上前一步。
    萧睿面色从容,一面走,一面将身上闪着金光的令牌举手一扬,“谁敢!我乃南安王世子萧睿,皇室宗亲,谁敢对我无礼!”
    他语落,朝臣上下,顿时齐齐倒抽冷气!
    这就是南安王之子,萧睿?
    那个与南安王并肩造反的萧睿?
    长得倒是玉树临风,相貌堂堂……果然,人不可貌相。
    谁能想到,长成这样浓眉大眼的,居然也裹着一颗谋朝篡位的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