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知道,赵瑜此次前来,为的就是威远军,而她,又是沈慕的妻子。
    “威远军无事。”那副将并不带多少表情的说道,声音几乎没有起伏。
    “那……他们可是回来了?”问出这句话,赵瑜只觉自己心跳微微一顿。
    副将看着赵瑜,目光平静,“没有。”
    “没有?”赵瑜那颗充满期待的心,猛地一沉。
    威武如秦铭,受了重伤回来,威远军却不回来……可这个副将又说他们无事,那……
    仿佛是看穿赵瑜心头的纠结,副将又道:“末将只能告诉公主,威远军平安无事,只是因为军务,一时不能回来,至于其他的,还是要等将军醒了再告诉公主。”
    赵瑜缓出一口气,点点头。
    的确是平安无事就好。
    至于相见……总有相见的一日!
    目光尽管被面前高大威猛的将军堵住,赵瑜看不到秦铭,可还是不由自主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道:“他……怎么受伤的?”
    那副将面无表情道:“还请公主恕罪,将军受伤一事,属于高级别机密,无将军许可,末将不敢告诉公主。”
    赵瑜……
    “那沈慕可是让将军给我带信了?”
    “这个……”那副将万年不变的方片脸有一丝犹疑一闪而过,转而又是面瘫无表情,“末将不知。”
    明明就是知道…….赵瑜心头默默翻了他个白眼。
    得了,啥也问不出来。
    算了,只要人都平安就好,至于沈慕的信,她确定有,不过要等秦铭醒来才能拿到。
    秦铭……舅舅……?!
    出了营帐,灰蒙蒙的天空开始飘雪渣子,没有风,雪就静静地簌簌的落,在天空还能看到白色的小冰晶,可甫一落地面,就全化了,地面湿乎乎的,走上去,很滑。
    深吸几口气,朝着远处的群山峻岭怔怔凝了片刻,冰凉的雪渣子落在脸上,落入脖颈,沁骨的凉让赵瑜总算是觉得心头彻底平静下来。
    就连突然之间有了个哥哥的躁动,都彻底被这凉悠悠的雪渣子给抚平了。
    一切躁动不安,一切惊喜或者惊吓,只要耐心的等待,等到秦铭可以见她了,就全部有了答案。
    她现在,再煎熬,再躁动,全是无用。
    想要成就大事,连这点情绪都控制不住,那…….还成就个屁!
    心头默默冒出一句脏话,让赵瑜不由的嘴角弯起一缕笑,抬脚离开,直朝赫兰琦的营帐而去。
    刚刚她哭的眼睛红肿,到底是为啥?
    雪珠不大,若是平常,只要将披风上的围帽戴好就是,只是赵瑜才洗了澡,头发没干,跟着她的暗卫便又撑了把伞,还不知从哪搞来一只小手炉,塞到赵瑜怀里。
    看着那个小手炉,赵瑜笑道:“不用了吧?”
    那早就被当做明卫用的暗卫一脸认真,“不行,少爷走之前吩咐了,不能让公主生病,只要公主生病一次,等少爷回来,奴才就挨板子十次,累积!”
    赵瑜……“这个小手炉从哪来的?”
    “那天同公主去束河城的时候,奴才买的,奴才记得少爷原先说过,公主喜欢兰花,特意挑了这个样子。”
    自从这个暗卫从幕后来到台前,他脸上的阴鸷冷酷就少了许多,而多了许多人间烟火。
    这让赵瑜想到徐六。
    徐六跟着赵衍的时候,何尝不是与他一样的残忍,冷酷,麻木,无情……每天的存活为的就是杀人。
    可自从行走在阳光下,他骨子里的血性被唤醒,他渐渐又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暗卫……
    一个上位当权者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阴毒又自私自利的设置,泯灭人性的机构。
    她赵瑜想要的,永远不是这样的势力,她要的,是能在人前,能在阳光下,霸道威武的护卫。
    ……
    心思几转,赵瑜一面同这人说话,一面朝赫兰琦的营帐靠近。
    地面难行,平日里只需要几盏茶的路,今儿活活走了一炷香。
    留了“明卫”在门口候着,赵瑜掀起帘子进去。
    满地狼藉。
    “你这是遭狼入室抢劫了?”赵瑜扫了一眼乱七八糟连个下脚处都没有的地面,赵瑜瞠目看向赫兰琦。
    赫兰琦的眼睛,比方才赵瑜见的时候还要红肿。
    见到赵瑜进来,她翻箱倒柜的动作顿了一瞬,转而更加动作更加凶猛,手里的东西被她甩的啪啪响。
    赵瑜……
    “你找什么呢?该不会是有什么祖传秘制良药,能让秦铭的伤口药到病除吧?”赵瑜带了几分揶揄,朝赫兰琦道。
    她知道,秦铭就是赫兰琦心头的一味药。
    赫兰琦再不好的情绪,只要提到秦铭,立刻就能缓解。
    然而……
    还不及赵瑜语落,赫兰琦抓起手边一个竹筒,朝着赵瑜就甩了过去,“出去!”怒目圆瞪赵瑜。
    赵瑜被赫兰琦甩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再看她红肿的眼睛里充满怒火,更是心头不解,“你有病吧!”
    话是这么说,却也没有动气。
    这世上的事,有果必有因。
    赫兰琦素日待她,比亲姐姐还要好,得了什么好东西,全给她,就连吃饭,但凡是有她爱吃的,赫兰琦一口不碰,只说自己不爱吃,全给她留着。
    所以,她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她发火。
    赵瑜没动气,赫兰琦却是因为赵瑜一句话,登时眼冒金光,蹭的站起来,“我有病,对啊,我就是有病,我就是有病怎么了,我愿意,我病我的,碍着你事儿了?你别和我说话啊,谁让你来了,我请你了吗?”
    赵瑜……
    这货脑子受什么刺激了。
    赫兰琦刚刚说的这些话,分明就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姐和心上人闹脾气的时候说的话。
    嗯……就是说出来,然后等着别人来哄的话!
    可赫兰琦……这货就是个糙汉子。
    她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了?
    再回想刚刚在秦铭营帐前见赫兰琦的状况,她红着眼睛,几乎咬牙切齿的说秦铭死不了。
    呃……凭她并不丰富的感情经历,赵瑜基本断定,这货大约是和秦铭闹脾气了。
    可秦铭昏迷不醒,连话都说不了,怎么就惹的一贯率真直爽大大咧咧的糙汉子赫兰琦这么生气。
    难道是赫兰琦心急如焚的去关心秦铭,结果被秦铭的副将用他那张面瘫方片脸给挡了下来……
    可也不对啊……
    只知道,赫兰琦发火是一定是因为秦铭,可别的却想不明白,赵瑜干脆也不想了,只朝赫兰琦道:“那个,咱俩不是结拜姐妹吗?”
    赫兰琦没好气道:“结拜姐妹,老娘也不亏欠你!”
    赵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