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煦心里警铃大作。
    被绑架了四个字带着黑色的边框和明黄的填充色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挣扎,手上却被勒得更紧了一些,他心跳如鼓,隐约听见楼里传来皮鞋落地的声音,犹豫是该叫执哥还是该叫救命。
    别动。执竟绑好了他,空出的手压在了他的肩胛,两人的身体毫无间隙地贴在一起,时煦感觉背上伏上了一个火炉,压得他无法动弹。
    哐。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时煦转过去,一声救命还没喊出来,门口二人之一先是惊诧道,执竟?
    执竟胸膛上下起伏了一下,好似刚做了什么体力活,他看了眼门口,低笑一声,邱尚汾、陈总,你怎么来了?
    今天我值夜。邱尚汾便是邱尚襄的哥哥,时煦见过他,庆功宴上,他和执竟谈事,最后不欢而散,而陈总则是他们的老朋友陈酉钱,骚扰选手的事情披露之后,被高层降成了保安队队长。
    执竟站直了身子,松开时煦,手暧昧地在他腰间拍了拍,像是安抚,转向邱尚汾,你可真会挑时间。
    邱尚汾看了眼时煦被绑起的双手,嗤笑,你可真会挑地方。
    执竟摸了一把时煦的手,但笑不语。
    刚才高管会,你开到一半就走了,董事长很生气。邱尚汾激他。
    没有股东的命,却操着股东的心。执竟的注意力仿佛依旧在时煦身上,他拨弄了一下时煦的手指,看也不看他,合作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近年来恋爱综艺盛行。星河娱乐一直有跟风的想法,但却因为迟迟定不下嘉宾而一直推后。
    邱尚汾在现在的位置上坐了很久,需要一个爆火的机会晋升,他本来一直头疼,直到《喜爱的偶像》定下嘉宾,他弟弟邱尚襄给他推荐了执竟。
    有什么比花花公子金盆洗手,与人共度爱河更能吸引收视率的吗?
    他因此缠了执竟一个月,可执竟这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任凭他怎么说,都不同意。
    不过没事
    邱尚汾大度地笑了一下,带着陈酉钱离开,那你们先忙,不打扰你们了。
    执竟挥挥手,很不耐烦。
    时煦贼溜溜地看,等二人走远了才问执竟,你知道他们要来?
    嗯。执竟淡淡答应。
    时煦被绑在背后的手兴奋地晃了晃,那个陈酉钱,怎么穿着保安的衣服?
    执竟笑了一下,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要受到惩罚。
    时煦脸红了一下,心里头感觉怪怪的。
    宝贝。执竟悠悠道,你看起来很喜欢被绑着。
    时煦连忙摇头,背后的手动了动,手指够着上面的结,半天不得其法,反倒把绳结弄得更紧了,他赤着脸,帮我一下。
    刚好我喜欢拆礼物。执竟抬手将他招过来,手一伸,落在了带着蝴蝶结的红色缎带上,昨天就想这样做了。
    想想帮我解开?时煦问。
    执竟贴着他的耳朵,想把你绑起来。
    时煦的心咚地跳了一下。
    但是昨天没有理由。执竟笑起来,听起来心情不错,不像今天。
    时煦心虚地嗯?了一声。
    宝贝,你还玩陌陌呢。
    !
    他果然看见了!!!
    时煦正想撞墙,桌上执竟的手机响了。
    微信消息:我の嗳,妳の訫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
    第26章 女声 竟然还要用女声泡男人!
    快放开我。他摆摆手, 腕上的红色缎带随着动作而摇摆起来,落在他的小腿肚上,有些发痒。
    眼前的墙面带着顿挫的磨砂感, 他的衣服蹭在上面,发出了不甘的沙沙声。
    执竟的手就落在绳结上,他自己打的结,一个活扣,明明一扯就开了, 却好似面对着中国结似的,摩挲半天也不解开。
    时煦有些着急,执哥, 你帮帮我。
    不急,先说陌陌的事儿。执竟慢悠悠的,把结打得更紧了些。
    时煦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道,这才感觉到哑巴吃黄连的苦, 我没有。他用力转过头,我真没那个,我就是听人说的。
    哦?执竟把结放松了些, 听人说什么了?
    就时煦有些难以启齿, 约约
    瞧见他的样子, 执竟心中便一片通明,他略一低笑, 接着问,那你约过吗?
    时煦愤然摇头,没有!
    他可是新时代的好警察。
    怎么可能做这种社会败坏风气的事!
    那你谈过几个女朋友?执竟顺势问。
    这人说话怎么尽戳人心窝子。
    时煦在执竟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实在不好意识只说,背在身后的手颤颤巍巍举起, 比出了一个零的样子。
    执竟:你是零啊。
    时煦撇着头瞪他:啥意思,你是一啊?
    执竟手抵着唇,低低地笑,我的确是一。
    时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就你,花心蝴蝶,绯闻大王,就谈过一个女朋友,骗小狗呢?
    可虽然这样想,他还是要给执竟面子,哇执哥这么专一的吗,你长得又帅,业务水平又好,衣品人品俱佳,才只谈过一个女朋友呀!
    我可没谈过女朋友。执竟笑着道,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他三两下地将时煦手上的绳子解了开,心情颇佳地道,行了,去回消息吧。
    时煦活动了一下手腕,浑身不自在地往桌边走,执竟刚才过来的时候把桌子推跑了位置,他把桌子挪回来,在执竟对面坐下。
    哥。他叫了一声。
    怎么了?执竟挑眉。
    看这里!时煦把手机拿起在半空,用执竟的脸解了锁,伶俐地接,谢谢哥。
    零。执竟自言自语。
    时煦没听清,什么?
    执竟笑了一声,说你,可爱的零。
    时煦眨眨眼执竟说他可爱!
    谢谢执哥!
    微信里,我の嗳,妳の訫已经发来了消息。
    我の嗳,妳の訫:妹妹晚上好啊,怎么称呼?
    时煦翘起二郎腿,想着自己的艺名:叫我小星星就好了。
    我の嗳,妳の訫:那你叫我摘哥哥好了。
    我の嗳,妳の訫:摘下你这颗小星星。
    时煦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执竟。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比他更不要脸的人!
    他忍着恶心开始套话:摘哥哥是哪里人呀?
    没想到摘哥不上套:我陌陌里写的都是真的。
    时煦眉头一皱,怕说漏嘴,正犹豫该怎么回复,执竟远程指挥,你就说我想听你亲口说。
    时煦恍然大悟,果断打字。
    摘哥果然老实回复:焦池人。
    两人又聊了几个来回,摘哥问:小星星,你陌陌账号是什么?
    时煦又为难了。但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他直接把手机放在了执竟面前。
    执竟挑挑眉,你说,难道你还给别的女孩子联系方式了?
    时煦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真不愧是渣男界的开山鼻祖,就摘哥这种,十个摞一块怕也不够执竟一个人玩。
    有了执竟时不时的点拨,时煦和摘哥的聊天畅通无阻,甚至还可以在等摘哥回话的时候练歌。
    他喵喵喵地唱了几句,一抬头,被执竟玩味的笑弄得红了脸,执哥这是我这次的歌,节目组安排的。
    执竟点点头,睁眼说瞎话,挺好的,适合你。
    时煦也知道他是在拿自己开心,讪笑了一下,一低头,手机里又进了新消息。
    摘哥说,他困了,想听小星星的晚安。
    听?!
    时煦睁大了眼,这可怎么办。
    他把手机捧到执竟面前,执哥,你最棒了,你看看这个。
    执竟瞄了一眼,那你就说呗。
    时煦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一向清爽的男声带上了哀求,我是男的啊,说了不就露馅了。
    刚才不是喵的挺好。执竟抬起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身子懒懒地倚着靠背,就用那个调调。
    一道惊雷劈到了时煦身上。
    他做梦也没想过,他有生之年不仅要装可爱,学猫叫,还要用女声泡男人!
    执哥他想跟执竟还价。
    执竟两手环在胸前,要不你和摘哥说不方便也行,不过这样他可能会怀疑,明天一早就把你删了。
    时煦心脏连连缩了几下。
    他好不容易才加上这个摘哥,要是被删了,再加就没这么容易了。
    为了查案。
    为了警察的荣耀!
    他捏紧了拳,手臂上青筋暴起,本来白皙的肤色染上粉色,薄薄的肌肉隆起,手机被举在嘴边,按下了对话键。
    甜腻腻的女音带着轻颤,摘哥哥,晚安。他抿了抿唇,耳尖通红,喵~
    摘哥那边足足过了一分钟才回复。
    我听了十遍。
    小星星,你好甜哦~!
    我以后叫你小喵喵好不好?
    小喵喵,明天一起聊天啊。
    小喵喵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呕呕呕太恶心了!!!
    时煦看着还在不断进消息的手机,一脸嫌弃地搓掉了一斤的鸡皮疙瘩。
    还搓着,手机又响了一声。
    摘哥:语音消息。
    时煦点开。
    摘哥操着一口明显是东北地区的焦池话:晚安讷,小宝贝。
    行了。时煦嫌弃地关掉了手机,知道是焦池的了,又有了声纹,明天交给警方,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进展。
    那走吧。执竟把手机拿起来,摘哥的消息还在不断地进,他顺手开了免打扰,往门口走去。
    在休息室里跟油腻男聊了俩小时,时煦身心俱疲,一跟着执竟起身,不争气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没吃饭?执竟脚步一顿,侧头问他。
    时煦干笑,这不是,忙着查案
    执竟点点头,没再多说,带着时煦从楼里出来。两人摸黑到了楼下,执竟的红色跑车格外亮眼。
    时煦看了眼二百米外的评委宿舍。
    痛骂资本主义的奢靡之风。
    然后被执竟带上了车,直奔外面的小吃街。
    大家都是无产阶级,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星河娱乐不远处有一家开了几年的老牌螺蛳粉,隔着半条街都能闻到味道。
    平水市人口味清淡,时煦从没有见过这等神物,远远地闻到味,便一脸嫌弃地合上了车门,顺便要求执竟把他那边也合上。
    执竟倒是有求必应地合上了。
    价格不菲的火红车子在发动机轰鸣中一个摆尾,正正好好地停在了螺蛳粉店门口,下车。
    时煦一出车门就被味道熏得差点翻了个跟头。
    有人煮屎啊?他捏着鼻子,感觉眼睛都被熏得要落泪。
    执竟带好帽子口罩才下来,闻言点了一下时煦的脑袋,宝贝,一会进了人家店可千万别这么说。
    我又不傻。时煦捏着鼻子,说完才反应过来,我们要去吃屎?呸呸呸!吃这个臭东西?
    执竟的帽檐在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他挑了挑眉,你要是想吃别的也行。
    时煦正要拔腿去旁边一家甘梅排骨,执竟继续道,反正花你的钱,我无所谓。
    时煦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口袋:
    螺蛳粉店的老板娘是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了的阿姨,头发有些花白,但精神很好,看见执竟过来,便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特意没叫名字,只接待他和时煦在屋里坐下。
    店内是一些木桌椅,上了年头,被客人的饭菜常年垫着,泛着些油润的光泽,可手摸上去,又是干干净净的,一丝灰尘都没有。
    时煦对这个店的印象稍微好了些,可闻到厨房里飘来一阵阵恶臭,又实在坐立不安。
    老板娘显然对这情况见了不少,笑得眼角挤满了鱼尾纹,小伙子,第一次吃都是这样的,我家的螺蛳粉,闻着臭,吃着可香哩!
    时煦朝老板娘勉强笑了笑,嗯、嗯。
    老板娘便又转向执竟,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
    忙工作。执竟摘了帽子,朝老板娘温和地笑了笑,又一指时煦,这是我的新同事,我们最近在星河娱乐录节目。
    老板娘连连点头,好,好,还是第一次见你带朋友来。
    时煦看着道貌岸然的执竟,偷偷撇了撇嘴。
    那可不嘛?
    渣男也就是对他才这么抠门,要是那些绯闻对象,什么谢轩、安琪的,不得去五星级大饭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等等。
    螺蛳粉虽然便宜,但他可以加菜啊!
    他两眼放光地看向价目表。
    老板娘,我的那份帮我加一份鹌鹑蛋,一份炸腐竹,一份花生米他看向标价最贵的配菜,再加三份酸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