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床上好不容易恢复呼吸心跳的男人,了了浑身皮肤发麻。
    有一瞬间,她以为他真的死了。
    明明“入梦”时看不出任何异常,为何他的神魂像是被撕碎过,随时可能离体崩散?
    “怎么会这样?”
    袁斯摇摇头,“原因不明。您刚刚说形神解离?”
    了了不方便与袁斯解释。
    所谓形神解离,是世界规则对穿越者的排异反应,主要是针对身穿,尤其是怀有异能或修为的穿越者。
    破解的方法其实很简单,要么放弃肉身寄生于人间界的人类,要么不断吸取人类精气掩盖气息,让世界规则误以为是“自己人”。
    不同类型的穿越者吸取精气的方式会有些差异,但无非吸血、吃人和采补三种。比起前两种,最后一种无疑更便捷、更安全、更容易隐藏身份,所以古往今来的神话传说志怪小说中才会有那么多“仙女”“狐狸精”偏爱文弱书生,且第一面就干柴烈火。
    本来以辰夕的神魂强度,不应该这么快出现形神解离才对,但若他在穿越空间裂缝时受了重伤,那就解释得通了。
    “给、给你老板找个女人吧。”了了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找过了。”袁斯叹气。
    了了止步,回头。
    “之前有位隐士也是这么告诉先生的,但男人女人我都找过了,先生根本不让人近身。”
    你还给这位找过男人?
    不是——
    “他是不信,还是不怕死?”了了莫名生气。
    “大概……是为了朝少爷。”袁斯知道自己不该说太多,只是这半年能试的办法都试了,先生发病反而更加频繁,眼看性命不保,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辰朝怎么了?辰朝也?”了了紧张。
    袁斯点点头。
    “朝少爷发病只比先生晚了一个月,但病程比先生慢许多,发病时也没有先生这般危急。朝少爷历来桀骜不驯,先生知道以朝少爷的脾气,绝不会为了治病做违心之事,所以……先生拿自己的身体当实验品。”
    “可辰朝不是找到喜欢的人了吗?辰夕还在坚持些什么?再说,以他现在的情况,哪怕绑住他强上都好,先把命保了呀!”
    袁斯苦笑。
    “也试过了?”这下了了就不理解了,“强上都不行?辰夕他……不——”举吗?
    了了下意识看向辰夕的下半身,这一看更是心神一凛。
    原本徘徊在他关元穴外的魔气虽然散了七七八八,却有一缕已经探入了辰夕体内,牵引着剩下的魔气不断侵蚀着他的护体真气!
    “不不,是那些人一靠近先生,就会毫无原由地昏倒。”
    “……”了了沉默。
    魂力压制。
    “卫小姐是先生第一个主动邀请与他单独相处的女性,先生对您的靠近似乎并不抵触。所以,容我冒昧地请求,您可不可以救救先生?”袁斯无比诚恳地请求道。
    了了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床上双眸紧闭的俊美男人,内心荒诞地想着一个与他并不相关的问题。
    他助理的中文是在哪学的?
    听着没什么错,就是味道不太对……
    袁斯默默退出卧室,带上房门。
    站累了,了了轻轻在床边坐下。
    即使是睡颜,她也能清楚地分辨出辰夕和辰朝。
    辰朝身上始终有股戾气,眉宇间的厌世感浓得化不开。但若一睁眼看到她,眸中便春光跃动秋意去,眉舒面柔唇如蜜,让她真切地感觉到,什么是“被爱的虚荣”。
    而辰夕,无论沉睡还是清醒,他都是终年不化的雪山上,孤立山巅的千年寒冰。无视世间苍桑,冷看风雨潮汐。
    只有在辰朝面前或事关辰朝,辰夕才会显露出人类的喜怒哀乐。
    仿佛辰朝就是他活着唯一的意义。
    如果没有辰朝——
    不。
    了了脑中突然一片清明,关于辰夕的记忆异常鲜亮地一一闪现。
    “原来,真正想死的人是你。”
    无论是在三界还是在人间界,辰夕所做的一切都是确保辰朝能安然地活下去,至于他自己,他只留了死路!
    “为什么?”
    当初在心树禁地,她救他救错了吗?
    那现在,她是不是可以毫无芥蒂地袖手旁观?
    她救过他,而他也曾在心树禁地放弃伪装挡在她身前,他给她的心树子树帮她在自爆前重伤了巨魔,否则她的神魂可能来不及被拽回人间界就被巨魔禁锢。
    她与他,谁也不欠谁。
    她可以不救他。
    更何况现在是他自己想死。
    辰夕下腹外残留的魔气终于消散,好不容易刺入他体内的那缕魔气悄悄地盘桓在关元穴,不敢贸然深入丹田。
    了了伸手撩开辰夕的浴袍,纤细的指尖轻轻在他平坦坚实的小腹上滑动。
    她还记得这个触感,那时,他握着她的手刺破了他的护体真气,生生从他的丹田内扯出了心树子树。
    他怎么想的?
    以他们当时的计划,有必要吗?
    辰朝在她“第一次死后”受了两个月的窒息折磨,他是不是也陪着受了两个月?
    那这次呢?
    他会不会觉得很冤?
    手腕蓦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钳住,了了抬了抬眼皮。
    “滚!”
    “唔——”骤然的神魂压制令人头痛欲裂,了了喘息着盯着依旧昏迷的男人。
    呵!
    袁斯找她还真是找对人了。
    她有着人间界的肉身,三界开挂修炼过的神魂,要扛住辰夕的神魂压制强上他,短时间内恐怕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可她救他的理由呢?
    不想让辰朝难过?
    这个理由让她救一个想活的辰夕,够了。
    可让她去救一个求死的辰夕,不够。
    勉强了自己还被救下的人轻侮怨恨,太委屈了。
    她没那么伟大。
    “辰夕,给我一个救你的理由。”
    “滚、滚!”
    腕骨几乎被捏碎,神魂如被巨锤重击,了了痛得鼻酸,痛得心火邪生。
    在三界时,他没让她滚。
    入梦时,他也没让她滚。
    怎么?看到她本人了,倒是让她滚了?
    她长得碍他眼吗?
    好!她滚!她管他想死还是想活!
    他妈的他倒是松手啊!
    “卫三……”
    了了:!!!
    了了忘了挣扎。
    刚刚他喊什么?
    等了好一会儿,昏迷中仍是蹙着眉的冰山男才又吐出那两个字的呓语。
    “卫三……”
    伴随着这一声梦呓,男人缓缓睁开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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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啥也不说了,我赶紧码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