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起聊天的编剧们散了,说要集体出去遛弯,其实就是想去喝点。
    李铮说懒得动,别人都走了。
    过了会儿,他看院子里没了人,才叼着烟出来,把那还沾着洗衣粉泡的裤子摘下来,重新用清水摆了几次,再晾上去。
    转身要回去,简小楼在自己的门口看他。
    “我看你没洗干净,”李铮尽量镇定地说,“顺手的事。”
    简小楼用京腔道:“我谢谢您。”
    李铮:“……”
    简小楼又回自己房间去了,还把门关上,门上玻璃窗贴着旧年的挂历画,恰是一张四月,盛开的杏花。
    李铮站在原处,发了好一会儿呆,才上前去,没敲门,站在门外,仔细看了那张泛黄的杏花。
    他看了很久,始终没有出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一个春天的傍晚,普普通通的傍晚。
    在这个一九九八年的春日,微雨的傍晚。
    李铮安静地凝望着一枝旧挂历上的杏花,第不知多少次在心中默念,放下吧,不要再打扰他,也不要再折磨自己。
    但杏花下那扇他以为早已关闭的门,却毫无预兆地,打开了。
    第四十一章叛徒
    在说过“分手费”这一节后,李铮就不愿再对南山透露更多,再说下去,他刻意隐去的那些真实信息,很容易就会被猜到。
    而南山已然受到了很大冲击。
    “原来你年轻的时候这么冲动不讲理,伤起人来还真是……真有你的。”他很意外地表达了一点点失望,说,“我本来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有这么天然渣的时期。”
    实际上每个人在不够懂事的年纪,总会为了爱情做出一些缺乏逻辑的举动,伤人伤己,或者天然性地渣别人,或者天然性地被别人渣。
    南山以为李铮不会。
    这倒不是他对李铮开了滤镜,而是当下的李铮给所有人的感觉,就是天生温柔强大,一位成熟男性可以有的优质特点他几乎都有,接近完美的一个男人。
    李铮却道:“是你从一开始就误会了我,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情人。我在恋爱里是个会被爱人唾弃的坏家伙,很讨人厌。”
    南山好奇道:“你知道我以为的你是什么样?”
    李铮道:“大概,和你的初恋有相似之处?”
    尽管南山没有详细说过,但显然他的择偶标准始终都是类似的几点,比他年长,性情柔和,甚至可能他的五六七八位前任,在外表都有类同之处也未可知。
    当事人顿时变脸,说:“李叔叔,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会对初恋念念不忘。”
    李铮只是随口说了心中所想,并不坚持这个观点,随即便委婉地退让道:“也许吧。”
    但南山万万没想到会被李叔叔这般扎心一刀,气愤之余,也急于辩解,至于是辩解给李铮听,还是辩解给自己听,就很难讲。
    “我和你说过他是怎么背叛我的,”他言之凿凿地说,“我现在想起这个人,只有厌恶和仇恨。这么说吧,我不是不能理解你当时为什么会对Lou那么残忍,不就是因为你认定他背叛了你吗?只是你们那是一场乌龙误会,而我这段故事里没有误会,我就是倒霉爱错了人。”
    李铮:“……好吧。”
    南山:“……”李铮用长辈安抚的口吻道:“放轻松,都已经过去了。”
    南山倒了杯水给自己,神情落寞地一饮而尽,如果不是在上班,他需要马上喝杯烈酒。
    这段时间他被李铮接连拒绝过几次,也从未露出过这种表情。
    他年轻英俊,性情跳脱,热衷于恋爱,大胆追求每一个令他一见倾心的对象,可是“一见倾心”,果真如此轻易地就会发生吗?
    甚至他表白时总要以“婚姻”或“白首”为约定,看似破釜沉舟,可为何次次都走不到最后?又是否果真如他所说,仅仅是安全感不够造成的遗憾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