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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林胜意收拾好了去敲方今的门,叫她一块去吃早饭。
    方今打着哈欠开了门,看到是林胜意,上下扫了她一眼,“啧”了一声。
    “这么……激烈?”
    “……”
    方今冲她抛了个媚眼,贱笑道:“哟可以呀林总,这么快就三垒了?”
    林胜意翻了个白眼:“方今你他妈满脑子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不吃饭我走了。”
    她作势扭头要走,方今连忙关了门跟上她。
    “你咋不带那位一起去吃饭?”
    “他有事,我给他带饭。”
    “那行,你俩别折腾得太晚啊,一会十点多得出发去泰山。”
    林胜意诧异了一下:“是不是有点赶?”
    “反正在一趟线上,省钱省时间。”方今说。
    林胜意:“……”
    .
    当天下午他们就到了泰安——泰山脚下的一座小城市。
    城市虽小,但烟火气儿却十足,生活节奏很慢,倒是适合养老,街上随处可见骑着小电驴互相讲着八卦的大妈们。
    前方已经能依稀看到泰山的轮廓了,远处灰黑色的崇山峻岭,在云深处连绵成一片,像是水分把握得恰到好处的水墨画,悠长寂静、古老又令人心旷神怡。
    泰山确实气势恢宏,虽说还没有爬上去,但林胜意似乎已经能体会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了。
    车行驶在并不宽阔的马路上,路边有卖水果的,她开着窗户缝,边吹着清新的风边听大娘们唠嗑。
    陆知许抓着她的手,一路都没放开过。
    林胜意觉得他俩现在像连体巨婴。
    前排的方今说:“我劝你们一会儿到了宾馆好好补补觉,晚上爬山得爬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刚好到山顶上看日出,所以可是睡不了觉了。”
    林胜意瞄了眼暗沉的天色,摇摇头。
    “还看日出?你瞅瞅这天。”
    方今扭过头呵呵一笑:“没关系,组里有人会ps。”
    林胜意:“……”
    .
    晚上九点钟,他们所有人从登山口下面的一个小旅馆里出来,分成两波,一波随着副导去拍外景,一波跟着方今爬山。
    陆知许和林胜意作为主角,不得不爬山。
    林胜意特意查了攻略,买了两箱矿泉水嘱咐每个人都背几瓶,然后又买了几个手电筒分给组里要去爬山的人。
    还好是淡季,爬山的人不是太多。
    九点十几分的时候,他们收拾完了,开始随着其他的旅客一起上山。
    她本来打算自己背上四瓶水,不够了再去山上买,结果最后她手里只拿了一瓶——其余的水都被陆知许拿走背着了,这瓶还是好说歹说抢回来的。
    方今在一旁看得嗷嗷直叫:“欺负我没带男朋友啊啊!”
    泰山虽说是五岳之首,却不算太高,只有一千多米,比华山矮了好几头。
    于是林胜意夸下海口,发挥自己作为主播必备的口嗨技能:“这泰山也太矮了吧,我觉得给我两个小时绰绰有余。”
    身旁老年团的一个头戴红色发带的老爷爷瞅着这小姑娘,摇头笑了笑。
    十分钟左右,刚爬到售票处。
    林胜意攀着陆知许的胳膊,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水泥台阶上等着方今去买票。
    “不行了兄弟,这谁顶得住啊。”
    第37章 三十七枪
    林胜意最近这两年天天窝在家里直播打游戏, 平时也不爱运动,这十分钟的山路已经爬得她气喘吁吁了。
    陆知许看着她瘦弱的小身板,笑着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说:“实在不行我们就爬到中天门, 等到明天早上坐缆车上山顶。”
    林胜意立刻精神了:“算了, 来都来了, 不爬一下多浪费门票钱,坐缆车可没什么意思。”
    “好了, 都把票拿好啊。”方今跑过来分好了票,然后对着几个摄影师说, “你们几个把包里的领夹麦克风给他俩掏出来。”
    带上来的摄影师们都是些二十多岁身强力壮的小伙子, 每个人都背了个大包,里面装着各种设备。
    收拾完毕后,几人开始了漫长的爬山之旅。
    方今平时闲得没事干就去爬山, 西安周围的山, 大到华山、骊山, 小到翠华山她都爬了一个遍, 林胜意觉得她下一步可能得计划爬秦岭了。
    对她来说,泰山简直是毛毛雨。
    陆知许就更不用说了,他一大男人体力也不会差到哪去。
    于是林胜意就成了这堆人里最菜的一个。
    晚上十点多的泰山漆黑一片, 道路虽不宽,却能一次过上好几个人,身下是被树林掩映住的万千灯火, 在黑夜中,只能靠黑色的深度来辨别事物。
    林胜意无比庆幸自己买了手电筒。
    她与陆知许走在方今身后,几个摄影师跟在最后面。他们没有拍摄,边走边背着双肩包大声说笑着, 无非就是聊一些之前拍摄的趣事和明星的八卦,林胜意偶尔还能插几句话。
    旅途还算有趣。
    身旁偶尔经过些来旅游的人,有步伐踉跄的老年人,也有精神矍铄的中年人和咿呀学语的小朋友。
    林胜意握着陆知许的手,觉得这漆黑中竟然有些温馨。
    一开始遇上了几块石碑还有小亭子,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依稀能辨认出那是诗人的题词,他们几人都不是什么文人,便随手打开闪光灯拍个照证明自己来了泰山。
    第一个庙是财神庙,庙前摆着个大炉子,里面插着许多香,有种庄严肃穆的气势。
    虽说林胜意是唯物主义,信仰马克思,但是来都来了,拜一下总没坏处。
    香是免费的,一头粗一头细,他们几个年轻人都没插过这玩意,还傻不兮兮地问了工作人员这香怎么插。
    插完香弯腰拜了拜后就进了财神庙,一进门便是尊财神像,像前摆着个小垫子,似是跪拜用。
    几个年轻人学着前面人磕头的模样,轮流对着财神老爷痛快地磕了几个头。
    林胜意磕头的时候虔诚地许了个愿
    ——希望陆知许前程似锦,万事胜意。
    起身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有些无言以对。
    她堂堂一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成了客观唯心主义?
    磕完头后有工作人员举着微信二维码迎上来问要不要捐款,捐十块送一个小福包,捐二十送一个纪念品。
    林胜意掏出手机买了个小福包,闲得无聊说了句:“你们这里还挺先进,都能用微信支付了。”
    工作人员将福包递给她,说了句祝福的话,也打趣道:“紧跟社会主义的步伐。”
    林胜意捏着福包,笑着出门,仔细看了看福包上面的字,正面写着“日行一善”,背面写着“开运招财”,每一面上方都分别绣了“赐福”和“平安”。
    她拿手捏了捏,发觉里面有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些五彩斑斓的幸运石。
    林胜意满意地将它挂在自己的包上,一只脚刚跨出门槛,突然听到正在磕头的摄影师胖子在小声碎碎念着。
    “财神爷啊!希望您老让我今年多挣点钱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要养,下有两个月新手机要还分期,拜托您保佑我们片子大火,我能顺利跳槽到好公司吧!求您了我在这里给您磕仨头!”
    听完他的话,林胜意另一只脚差点没迈出去,还好最后陆知许及时接住了她,要不然她得被这门槛绊死。
    身后另一个摄影师戳了戳胖子:“你可赶紧的!都嘚嘚好几分钟了有完没完!”
    林胜意快笑晕过去。
    这帮年轻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迷信。
    拜完庙后,几人又继续往上爬。
    林胜意忽然后悔带这么多水了,因为几乎每爬一段就有一个休息点,那里的水也并没有网上说的贵得那么离谱,还支持扫码付款。
    捱过一段漫长又艰难的黑暗后,总会在拐角处遇到那短暂却温馨的光芒,小道里橘黄色的暖光是这夜中唯一的慰藉。
    山上的小店不像是城里的那样干净整洁、排列有序,它们可爱地窝在一堆,像是冬日里互相取暖的小朋友。
    小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小食品、矿泉水、纪念品、丝巾等应有尽有,商贩们都是山里朴实的大叔大婶们,没有旅客经过时便拎着小马扎坐在自家门前跟邻居唠嗑,讲着一些虽然平凡却也必不可少的家长里短。
    林胜意真的爱惨了泰山上的小店。
    那是城市里从未有过的温馨与平凡。
    到了中天门的时候,泰山就算是爬了一半,中天门有个较大的休息站,有小旅馆还有一些餐厅,陆知许问她要不要去旅馆里睡一觉再继续,林胜意说在泰山上睡觉也是够没劲的。
    于是几人占了块空地,摄影师们从包里掏出设备去采景,方今拿着剧本现场指导,林胜意和陆知许两人则守着一地的背包闲着唠嗑,临走的时候才录了一段汇报进程。
    中天门往后越爬越吃力,体力跟不上,山还越来越陡,他们几乎爬十几分钟就要坐下来休息一下,这山就像是怎么都爬不完似的。
    休息的地方越来越窄,小店也越来越少,林胜意坐在陡峭的台阶上疯狂喝完水,边捶着酸胀的腿边看着前方望不到顶的路途,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我真爬不动了……”
    陆知许揽着她正想开口,却听到她又说:“算了算了,来都来了,差个十八盘就到顶了,我还是冲刺一把吧……”
    然后她就再度起身往上爬。
    陆知许无奈地跟上前去,嘴边挂着笑。
    上了十八盘,林胜意才真正感觉到了什么是自闭。
    路整个几乎是垂直的,每一阶还非常难迈,不抓栏杆根本上不去,甚至整条道没有一个歇脚的地方。
    林胜意只爬了几阶就趴在栏杆上喘粗气了,不止她,陆知许他们也都大汗淋漓地在旁边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