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多月,陈瑜忙的是头晕眼花,好不容易贡品这一块都整理妥当了,也没有缓口气儿的功夫,接着就要准备海城的货。
    唯一让她不用操心的就是贡品这事儿没跑,毕竟有齐宇珩在嘛。
    齐宇珩也忙,忙着晒盐的事情,两个人都快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放下了手里的明细单子,陈瑜揉了揉额角,还有一件事也让她心里不踏实,那就是寿王竟先一步把薰衣草精油送到了宫中。
    齐宇珩提到了建安帝的头疼之症,陈瑜可不愿意自己的东西白白被寿王给利用了,所以在贡品里还多加了一份薰衣草系列,至于怎么送到建安帝手中是齐宇珩操心的事情。
    后续的消息还没得到,晒盐那边也进行的如火如荼了,齐北冥离开了老虎口后,芸娘来过一趟元宝村,两个人见面后竟俱是无言,匆匆一面后又分开了,不过临走的时候芸娘到底是没忍住说了句:“瑜姐姐,福王殿下对您爱深情重的。”
    想到这里,陈瑜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再就是她写信给安兰让她带着妞妞回来,都跑出去快两个月了,这小妮子也不知道想家?
    殊不知,妞妞此番在梅州,不亚于脱胎换骨的集训。
    进了十一月,一年下来的各种账目让陈瑜也头大,是真想要找个账房先生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莺歌去开门,见到外面站着主仆两人,敲门的丫头倒不觉得怎么样,后头那夫人却是冷着一张脸,隐隐的那眼睛里还带着怒火。
    可不是带着怒火咋的,乔月娥是万万没想到的,那个贱婢竟住在了这么好的宅子里,别的不说,这一路上她可是留意的很,乔记的香铺也看到了两个,生意兴隆不说,怕里面卖的东西就算是她在京城都没见过的,何时那个老东西竟有了这般本事了?
    越是这么想,越是笃定乔家的宝贝是被她得到了!若是见到那老东西,她觉得自己会忍不住撕了她!
    “找谁?”莺歌问了句。
    九香脸上堆笑:“这位小姐姐,我家夫人是来拜见乔夫人的,您通禀一声,就说大小姐过来了,您夫人就明白了。”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要不是看那夫人眼神不善,莺歌自会和气的,如今听到这话,只能说了句:“略等片刻,我这就去通禀。”
    说完,见那夫人竟抬腿就要进来,莺歌眼疾手快咣当就关了门。
    刚巧金嬷嬷端着茶过来,看到莺歌这样无礼脸就沉下来了:“莺歌。”
    莺歌急忙过来,拉着金嬷嬷的手:“嬷嬷,这事儿不寻常,外面来了一主一仆竟自称是大小姐,怎么办?”
    金嬷嬷也愣住了,眉头一皱:“你且守着门口,我去和夫人说。”
    莺歌点头。
    书房里,陈瑜揉着酸胀的额角,写了账目汇总。
    “夫人。”金嬷嬷送热茶过来。
    陈瑜接过来喝了一口,偏头:“什么大小姐?”
    刚才她听到莺歌和金嬷嬷说话的语气不对,不过也只听到了大小姐两个字,便问了句。
    “外间来人自称大小姐,可不是咱们家大小姐,夫人见不见?”金嬷嬷说。
    陈瑜愣了愣,猛然想到了乔月娥,心里都止不住爆粗口了,要知道她刚醒来的那会儿可是被轮番轰炸了几次,特别是那个乔月娥,啧啧啧,乔家这一股被撵走的时候,她可是连身都搜了。
    原以为要等贡品的名声出去后,这些狗东西才会闻着味儿找来,却不想这边贡品才走没几日,人就到了家门口了。
    金嬷嬷鲜少看到夫人这堪称邪魅般的笑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去把人带进来吧。”陈瑜收了笑意,说。
    金嬷嬷心下凛然,在大宅门里浸淫了快一辈子的她哪里能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至于外面站着的是什么人,更是明摆着的事情。
    她掸了掸身上本就没有的灰尘,腰背挺直的走向门口,莺歌立刻过来:“嬷嬷。”
    金嬷嬷递给莺歌个眼色,莺歌就明白了,她也不是小门小户调教的丫头,虽说是二等丫头吧,有些手段还是不弱的。
    所以,与金嬷嬷互换了眼神后就都明白了,过去打开了门。
    门打开了,乔月娥看到里面站着的老婆子还楞了一下,这一身气度可不弱,就算是自己府上得脸的嬷嬷也不过如此吧。
    金嬷嬷也打量了乔月娥,说起来还真是和自家小姐没法比,这女人一脸的苦瓜寡妇样貌,就算是再涂脂抹粉也不难看得很,特别是那高耸的颧骨,尖酸刻薄的印象是在金嬷嬷心里扎根了。
    再一想自家夫人温和的脾气,金嬷嬷表示自己必须要护着夫人不可,连带着要把春暖几个丫头叫过来,若是一个不对盘,打出去就是了!
    心里这么想,语气也没多客气:“这是远来的客,站在门口失了礼数,请吧。”
    乔月娥再不济也是当惯了主子的人,听到金嬷嬷这话,冷哼一声,没见到那贱妇懒得和这些下人计较,抬起手九香扶着就进了院子。
    陈瑜把书房里的账目都收拾完毕,撩起眼皮儿就见乔月娥走进来了,一身石青色的刺绣妆花群也算是中规中矩,发上珠钗也并不繁复,走路的时候架子拿的足足的,但一双眼睛是四处乱瞄了一通,到最后嘴角一撇,还透出几分不屑来。
    嘴角带着笑意,陈瑜倒觉得乔月娥和之前印象中的略有不同了,当然这宅子肯定不比起身为京兆府尹的李府就是了。
    “怎么?我人都来了,你也不敢出来见上一见?偷了我乔家的东西,如今倒是要脸了吗?”乔月娥不见陈瑜,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好吧,陈瑜觉得自己到底是高估了乔月娥。
    “这位夫人慎言!”金嬷嬷脸色一沉:“我家夫人拿你当客,你别把自己位置搞错了!”
    “狗奴才,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乔月娥横过去一眼:“叫那贱妇出来!”
    “你都站在我的院子里了,大呼小叫有意思吗?”陈瑜从书房里懒洋洋的走出来,眉眼之间带着几分笑意:“这是谁呢?我怎么不认得。”
    乔月娥听到陈瑜的声音,猛地转过脸,瞬间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冒出来,这……这是那贱妇?
    不可能,那贱妇以前是什么样子了?她怎么有些记不清了呢?
    “你是谁?”乔月娥到底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那个被休了的陈若瑜,毕竟那貌若四十,干干巴巴像是咸鱼一般的形象才是乔月娥记得的人。
    “夫人。”金嬷嬷过来站在陈瑜身边,莺歌更是略微靠前,大有护着陈瑜的架势。
    陈瑜抬起手勾了耳边发丝:“你找谁呢?”
    “我找那不要脸的下堂妇!”乔月娥努力从陈瑜这张脸上寻找出记忆里的那个人,最终把牙一咬:“让那老东西滚出来!”
    陈瑜噗嗤就笑了:“那你怕是找错人了,乱攀亲戚可不好啊。”
    “你是……?”乔月娥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特么是什么鬼玩意儿?扒皮换脸了不成?不对,肯定不是!
    可这声音又熟悉的很,不敢相信的往前走了几步。
    莺歌顿时小脸一沉:“放肆!进门做客的规矩都没有吗?连我家夫人都不认识还敢攀亲?老张头,你是吃闲饭的!”
    一道身影出现在莺歌身旁:“小莺歌,那怎么才不算吃闲饭呢?”
    “当然是打出去咯。”陈瑜揉了揉额角:“说是大小姐,可惜我不认识呢。”
    “是,夫人。”老张头黑着一张脸,二话不说直接嗖嗖两下,就听到大门外传来了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
    陈瑜嘴角一抽,说是打出去,这扔出去怕是粗鲁了点儿吧?不过嘛,心里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