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其实早就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毕竟昨天在这三进宅子里,也不过是短暂的歇息一晚上,马车上的东西根本没有卸下来呢,此刻再启程的话,不过是几个主子各自上马车就行。
    就在易卓他们吃早餐的时候,其实有不少人正在窥探着这处三进宅子。
    某处酒楼三楼的包房中,正有几个人远远的盯着。
    其中一个领头的,微微皱眉说道:“看起来,昨天晚上派人过去的已经失败了呀!”
    旁边,另一个年约二十四五的年轻男人,一脸漫不经心的喝了杯酒,说道:“失败很正常啊,毕竟,此时守在那位易大人身边的除了十堰大人之外还有司巍大人呢,有他们两个守着,出事的可能性太低了!”
    最初开口的男人一脸无奈的扭头看,向自己的弟弟说道:“霍征,大早上的别喝那么多酒啊,小心伤胃!”
    被喊做霍征的男人,嗤笑了一声说道:“我就是喜欢酒,我还就是特别喜欢早上喝,怎么,霍行,有问题?”他有些挑衅的看向自己的霍行。
    霍行叹气说道:“应知,我知道大早上叫你出来你不高兴,但就是大伯的命令,我也没办法呀!”
    霍征闷哼了一声说道:“我是不高兴大早上出来吗?我是不高兴莫名其来盯梢这位易大人,”他再度灌下一杯酒,一脸烦躁的说道:“我真不懂爹和大伯是怎么想的,就算那位易大人之前是弄出来好东西吧,谁都会因此心动,但是这么大刺刺的下手,不怕惹怒了皇上吗?”
    霍行微微皱眉,提醒他说道:“是的,有些话注意一点,”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多说。
    显然他很清楚资格这个同胞弟弟的性子,更因为他对他爹和大伯的命令同样不太高兴,但是谁让他们是小辈呢。
    霍行也有些烦躁的喝了一杯酒说道:“没办法的事情,谁让那位易大人做事实在有些过分呢,本来要是没出日前这件事儿,家里还是对交好易大人还是有些兴趣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位易大人做事,实在是莽撞了些呢!”
    霍征却撇了撇嘴说道:“那位易大人是真的莽撞吗?现在皇上可是非常看重他的!”
    “是啊,”霍行的眼神沉了沉,他喃喃的说道:“之前我们只以为那为易大人是走了一步错棋,现在看来反而是一步好棋了!”
    霍征漫不经心地接口道:“要是我,现在绝对不会和那位易大人交恶的,毕竟随着易大人回转京城,家具厂和服装厂肯定是要开起来的,到时如果是那时候能够掺一股的话……”他眼睛有些放光。
    霍行面无表情的说道:“这种好事轮不到我们的,”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说道:“那是大房才能做到的事儿,换成咱们的话,家里不可能支持的,”他能不知道自家霍征说的是实话吗?
    要是有的选择,他们根本不愿意在这里莫名其妙的盯梢,设法和因为易大人打好关系不好吗?
    霍征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晦暗,突然开口道:“三哥,咱们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么?”霍行微微一愣,有些惊讶的看上了霍征。
    霍征一脸郑重的说道:“我们要不要试试和那位易大人交好关系!”
    霍行吓了一跳,说道:“和那位易大人直接打好关系?不可能的,你也是知道的,那位易大人平时根本不出门,就算是送上拜祭,他也是拒绝一些居多的!”
    霍征程微微一笑说道:“但是之前不是易大人要备考会试吗?现在易大人已经是翰林院的官员了,想要见到他可比之前容易多了!”
    他看了看霍行,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哥,你也不想让大房一直压着吧?”
    霍行听了自然是有些心动,最终却摇摇头,说道:“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霍征一脸不在意的说道:“容易自然是不会容易的,但是事在人为嘛,总比现在咱们的情况要好吧!”
    霍行哑然。
    确实如此。
    霍家向来枝繁叶茂,他们虽然属于嫡支,但也仅限于现在,等回头大房接任家主之位,他们会自然的分出去变成旁支,必然是要自行寻找出路的。
    所以为了未来有个好生活,为了未来的前程,似乎放手一搏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儿。
    两兄弟对视一眼,微微点点头,达成了共识。
    当然,他们现在也只能做的也只是达成共识,真正想要和易卓搭上关系,得看他们的操作方式了。
    事实上霍家兄弟的想法并不是少数。
    在盯着易卓的那些人家中,确实是有胆大包天的,试图想要直接弄到脚踏打稻机,但是更多的是想跟易卓搭上关系,试图获得什么利益。
    不过因为司巍带了足够的侍卫过来,就算他们心动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易卓的车队离开通州城。
    车队离开通州城,易卓也用力松了一口气。
    十堰坐在易卓的马车里,一边慢悠悠的泡茶,一边说道:“卓公子,您不用担心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会受到什么惊吓,我们真该回炉重造了!”
    易卓笑得有丝无奈,他摆摆手拒绝了十堰的茶说道:“十堰,我有些困,想在马车上睡一会儿,先不喝茶了!”
    十堰却强势拒绝了易卓的话说道:“不行,我知道您瞌睡,但是你想睡最好是今儿晚上早些睡,您在马车上根本就睡不着,你忘了你之前试图躺下睡觉,反而颠簸的差点吐了的事情吗?”易卓坐马车也不是头一天了,一般来说他坐着坐马车没问题,问题是不能躺下,一躺下就犯恶心。
    易卓一脸苦恼说道:“没关系的,我并不在乎这个!”
    “我在乎,”十堰直接把茶塞到易卓手里,说道:“您还是喝杯茶提提神精神吧,你要是实在困的厉害,等下午的时候我让马车停下趁机让您稍微歇一会儿!”
    易卓看着手中的香茶继续叹气,却也知道自己别指望躺下了,毕竟他也知道十堰说的话是实话,他躺下更多的可能性是直接被颠簸吐了,根本睡不着的。
    不过既然不能睡,他索性准备跟十堰聊聊天,给自己提提精神。
    只是在此之前……
    易卓转头看向青墨。
    青墨身为易卓的贴身侍从,平日总是待在易卓的车厢里,基本上也没什么存在感。
    易卓平时也极少有事情会瞒着他,毕竟像青墨这种贴身侍从,很多事情就算想瞒也瞒不住,但是接下来他要谈的事儿,青墨最好不要知道。
    青墨也是知道规矩的,易卓的视线看过来,他就乖巧的退出了马车。
    十堰在旁边看着,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卓公子,你想问什么?”
    易卓抬着他下巴,却放轻了声音,说道:“昨天你跟我说的,关于司巍的事儿,可以跟我说说这人和你的关系吗?”他说话的时候一脸认真的盯着十堰看。
    “哦,这个呀,”十堰想了想,说道:“倒不是不能说,只是牵扯到一些隐私问题,所以我不能解释的太清楚!”
    易卓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的说道:“要是不能说就别说了!”
    十堰却摇了摇头拒绝道:“不,对您而言,我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有些事情牵扯到了主子,我不好直接告诉你!”
    易卓听着就立刻就明白了,显然,这两天十堰似乎又想通了一些事情,说话的时候语气更加轻松了些。
    当然也更加肆无忌惮了些。
    易卓没开口,只是默默的喝点茶,等着十堰开口。
    十堰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卓公子,简单地说呢,从血缘关系上讲,我是司巍的表舅,虽然血缘关系已经很远了!”
    十堰一开口就放了一个大雷,直接把易卓给雷蒙了。
    “哈?他应该喊你表舅,这从哪儿论的呀?”易卓瞪大的双眼。
    十堰有些苦恼的说道:“要说从哪论的呀?其实我也说不太清,而且你现在知道也不太好,”他隐晦的提醒道:“总之,您只需要知道我们两个之间确实有些血缘关系就行了,虽然这份血缘关系也是在五年前才知道的!”
    易卓张了张嘴巴,只想说槽多无口。
    十堰这话值得吐槽的地方太多了,根本不知道从何吐起。
    不过十堰也没有让易卓开口的意思,他只是嘀嘀咕咕的说道:“虽然说是有血缘关系,但其实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太好的,毕竟卓公子你也知道,我和主子的关系特殊,所以在很多人眼里,其实看我蛮不顺眼的,而司巍呢?似乎就被我连累了!”
    “嗯?连累?”易卓表示有点没听懂。
    十堰抬手指指自己的脸说道:“相貌问题!”
    哦,恨屋及乌嘛,易卓表示明白了。
    十堰又模模糊糊的说道:“我大概十几岁的时候吧,应该比康儿还要小一点的年纪,那时候就开始跟在主子身边办差了,当然说是办差,其实大多数都是跑跑腿儿,真正让我办差也是十四五的时候了!在那个时候,司巍已经拼命的爬了上去,开始有办差的权利,但是随着我开始办差,他就直接跟在了我身边,”他抬头看向易卓,说道:“卓公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易卓面露无奈说道:“我懂你的意思,他怀疑你摘了桃子!”
    “不是这样的,”十堰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单单是司巍,事实上还有其他人都认为,我摘了司巍的桃子,但是……”他一脸无奈的说道:“你没有和主子真正相处过,所以您不太明白,如果我只当一个普通公子主子,其实很容易养着我的,但是如果我想得到更多,就只能靠我自己!”
    他垂下眼睑,疑似陷入了回忆说道:“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想和司巍打好关系的,事实上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两个处的还不错的,但是,后面发生了不少事儿……”十堰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
    最终,他在想了半天之后,原本想要开口说出的话也被吞了回去,最后只是说道:“总之,因为各种原因吧,我们两个现在的也就是面子情了!”
    易卓默默的点点头说道:“他会主动找你麻烦吗?”
    “谁?司巍?”十堰有些惊讶的看向易卓,确认自己没听错之后,才哑然失笑说道:“不可能的,事实上不单单是司巍,包括其他人,都不敢找我的麻烦,毕竟就算我的身份是皇家隐私,也是他们没有资格碰触的!”
    “他们?”易卓敏感的看向十堰。
    十堰想了想,依旧非常模糊的说道:“卓公子,您知道的,主子当年为了争夺皇位,私底下,训练了不少人!”
    “懂了……”易卓点点头。
    不用十堰继续说了,他在后世看多了各种电视剧小说,很清楚十堰的言外之意。
    不过听十堰的话中的意思……
    他抬头看向十堰一脸惊讶。
    十堰这次没有回避,笑了笑说道:“我之前也说了,如果我想得到更多,就只能靠我自己,当然,”他又补充道:“主子其实也偏向了我不少的,要不然的话,我不可能那么年纪轻轻就能出门办差!”
    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直对四爷忠心耿耿。
    这会儿易卓倒是反应过来另外一件事,他试探着说道:“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你才喊四爷主子?”而非是其他的称呼。
    十堰想了想说道:“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更重要的也是为了保密!”
    易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穿了还是十堰的出身问题。
    本来按照易卓的性子,他这会儿应该试探两句。
    但是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十堰给他时间,所以他根本没有试探着询问,只是笑着说道:“四爷也够狠的,你那个时候才十四五岁啊,直接就让你出门了!”
    果然是没有人权的古代,十四五岁的孩子就能当大人用。
    十堰笑了笑说道:“怎么可能是直接只让我出门呢?主子也准备了不少人辅助我的!”
    说着,他和易卓提起了当年办差的一些事情。
    虽然他拼命的往上打马赛克,但是易卓也能听出来。
    十堰出门办差,一开始自然是有不少熟手辅助他,等他逐渐熟练了,才由他做主。
    但是即便如此,时间也短暂到了一定程度。
    用十堰的话说,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独立出门办差了。
    易卓默默的涂在心里吐槽,果然还是黑心老板啊,说再多也是黑心。
    十堰可不知道易卓在吐槽个啥,他只是慢慢的在心里斟酌着,不透露一些隐私问题的情况下,尽全力告诉易卓一些事儿。
    因为,他已经决定了,此次回京之后必定要和那人好好谈谈。
    经过这半个多月的沉思,他已经隐隐约约的明白了当年为什么主子一直拒绝让自己学习任何东西,甚至在无奈答应之后,还要求自己抛弃了自己原有的名字,只以十堰这个代号作为名字。
    十堰微微垂下眼睑,面色汇演起来。
    易卓虽然也发现了十堰表情有点怪,但是他并不知道十堰的想法,只是顺着十堰,笑眯眯的和十堰聊天。
    车队在离开通州的时候,易卓其实还是蛮紧张的,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接下来的行程,简直平静到了一定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