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变成什么样,他都是她认识的那个言城歌。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千夙觉得,大抵言城歌想要告诉南予的,是这个意思。
    千夙站在言城歌面前,帮他解了腰带,敞开上身的衣襟,然后将带着尖利指甲的手指戳在他的心脏处。
    可以清晰看见的是,言城歌的心脏口,有无数个血窟窿,虽然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擦干,但还留着带血意的痂,那些都是以前他被插上钢针留下来的。
    为了控制寒禅在他心脉中发挥的作用,只能插上钢针。
    后来千夙为他取了出来,她还记得当时那里的血溅了她一身。
    如今伤口好不容易结了痂,她又要亲手将他豁开,取出放在里面的黑水蛊。
    言城歌的上身也和他的脸一样,盘绕着黑色的纹路,交错成结,最后汇聚到他的心口,那里是浓黑的一团,就像是白纸上浸了墨水一般。
    且那浓黑的一团还在不断地蔓延,再过不久可能就会蔓延到他的手臂,他的腿,最后让他的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纹路,如同怪物。
    可是千夙心里一点儿都不嫌弃,她不明白为什么南予不愿意天天面对这样的言城歌,言城歌明明对她那么好。
    纵然他这个样子没有以前那样恍若谪仙似的人物,可这个样子,能让他免受寒禅之痛,能保住他的性命,能让他拥有无上的权力。
    她心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用指甲用力划开心口的痂,不断向里面撕扯,直将他的皮肉弄得鲜血淋漓,她自己的手也开始抖了起来。
    言城歌紧紧抿住泛白的唇,微微蹙眉凝眸看着院外的一株杏花,恍然出神。
    好半晌之后,他听见自己的心口的肉传来“嗤”的一声撕扯,痛得他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然后千夙停住了,指尖不晓得放出了一只什么东西,就着那个口子钻进了言城歌的体内。
    “去罢,把它带出来。”千夙低声对那蛊虫说道。
    那东西一钻进身体,言城歌就感觉到了心口处传来一阵令人窒息麻木的疼痛,仿佛有一只手紧紧捏住他的心脏用力挤压,活将血都挤得迸溅出来,还是没有停止,痛到让人想要晕厥过去就此麻木,可是偏偏又痛得无法晕过去,只能感受着那撕心的快/感,让心脏全部绞紧在一处。
    不晓得过了多久,千夙的指尖微微一动,那只蛊虫从被划开的血口处爬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只挣扎的黑色小虫。
    千夙的泪水再次滴落,这次她没有说话,无声地任由泪洒去,然后将指尖伸到他的心口,收回那两只小虫。
    言城歌自己缓了大约小个时辰,才从疼痛中缓和过来,他撑着桌子用力喘息,又害怕牵扯到血口让自己钻心的痛,所以小心翼翼地。
    这一段时间里,千夙已经为他上了伤药,包扎好了,“蛊虫一出来,黑水就会散去,大概明天早上,你身上的纹路就会全部消失。”
    好片刻之后,言城歌启唇,虚弱地轻声道,“不要告诉她……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