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被狠狠踹了一脚,君玦还是像个傻子一样迟钝地没有反应过来,他长这么大头一回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咕噜咕噜冒着泡儿,嗡嗡声响作一片,整个人轻飘飘的简直想要飞上天。
    南予低下头,又很轻地踹了他一脚,“哑巴了啊?”
    君玦怔怔的看了南予片刻,忽然手足无措地屈肘挠了一下头。
    然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手很脏,于是随意在自己衣服上搓了两把揩泥渍,他一边用力揩手一边低头凝视南予,样子倒是挺呆萌单纯的,最后他猛地伸手捧住南予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君玦挤着南予的脸,让她的嘴唇嘟起来,然后傻兮兮地笑道,“要不然、要不然我、我、我、我们先在这儿把洞房入了,回去再补上婚礼?你看这儿挺好的,山清水秀、轻云薄雾,很适合洞……”
    “洞你大爷啊洞!”南予瞪大双眼,狠狠踹他一脚,摇头挣脱开他挤在自己脸上的双手,揉住脸皱眉道,“我说的是考虑!你听不懂什么叫考虑吗?!我又没说一定会嫁给你!你怎么就顺着你自己的思路一溜串儿的想到洞房那儿去了?!”
    君玦何止是想到了洞房,他在方才蒙圈的一瞬间脑子里不晓得过了多少杂七杂八的东西,诸如什么稳婆要找全朝天最好的、坐月子给予儿调养身体的大夫一定要是个女的、
    他甚至已经给未来的孩子取好了名字。
    何止取好了名字,他甚至已经开始纠结是要请一位师父来教子女,还是要和予儿自己教,想了半天他觉得自己教未免太打扰他和予儿相处的时间了,他脾气又不好,一定会被小鬼烦死的。
    于是,他决定让天枢子或者枯寂沉来教。
    紧接着他的心理活动就是在纠结那到底是让天枢子教还是枯寂沉教?最后他决定让他们两个打一架,谁赢了谁教罢。
    如今这么一盆凉水给他浇下来,也已经浇不熄这热情了,在他眼里,南予说的考虑就必须是要嫁给他了,不嫁不行。
    “你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先看看这镜子是干什么的罢。”南予见他依旧睁着亮蹭蹭的眸子凝视自己,便咬住下唇转移了话题。
    君玦满脑子如今都是些乌烟瘴气的事情,还看什么镜子,他就想把南予在这儿先办了再说……
    “咳。”九方越握拳抵在唇畔,一边朝他们走来,一边轻咳,“听见你们这儿颇为热闹啊,聊什么呢这么久不回来?”
    “没什么。”南予揉了揉鼻子,“找到了一个东西,暂且不晓得能拿来干什么。”
    君玦这才敛起了笑意,侧头看向此时白发紫眸的九方越,满眸冰凉。
    云岚宗一役中将他困住的人是他,与城歌合伙带走予儿藏在魔界结界之中的人也是他,让他和予儿产生隔阂的人是他,最后故意让予儿说出那些话来气他的人同样是他。
    他和予儿闹成如今这样,一半是言城歌的功劳,还有一半是他的。言城歌那边他姑且把这账拿来抵作自己欠他的,但是九方越……
    君玦忽然轻声问南予,“予儿,半年前,你为何灭了云岚?”
    南予低头打量着那面镜子,随口回他,“天道轮回,睚眦必报,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很多年后,南予每每想到这个场景,都觉得,如果自己当时换一种答法,一切是不是就会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