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你多半是上了年纪后就想得太多了,没见过就没见过,在意这个作甚,左右是看我自己的造化!”南予摆手表示不在意,“既然你说到缚灵鞭,那就同我讲讲这个罢。”
    天枢子也觉得自己这个体内徒生出属性的想法不切实际,也就没再纠结。
    转而将桌上的一本书递给她,“此书记载了花女尘烟种下缚灵神树的所有心路过程,上面的字有明显凹凸,摸着读来看看,应有所得。”
    南予摸索着接过,随意翻开一页,用手摸了摸,果然有凹凸能助她阅读,“果然如九方越所说,你将这本书翻得很旧啊!”
    “嗤,那小子也是个毛头的,我的什么书都要翻来看看!偏生悟性高的很,看着看着就全偷学了去!”天枢子随口评价,“在老朽看来,你和那小子的性子倒是很合。”
    两人之所以都没有惊奇于对方都认识九方越,只因两人早就猜到了。
    天枢子不必说,自然是从那根缚灵鞭看出来的。
    不久前九方越特意来找了些修习鞭法的书,从书架最高处一咕噜往下翻翻翻,动静大的天枢子想当做没听见都不行,出来问了两句才知道是有个丫头拿到了缚灵鞭,却没有鞭法可以修习。
    于是天枢子在看到缚灵鞭的时候,就晓得九方越口中的那个丫头是谁了。
    而南予则是因为九方越曾说自己学了六门心法,而天枢子又说他这辈子除了两个徒弟外,就只教过一人诡宗心法,那必然就是教的九方越了。
    “老头儿,这中间好像缺了一页啊!”南予摸着书奇道,“右边这页末尾似是写的‘花女’二字,左边开头却接着写了缚灵树长成的那天!”
    “这花女尘烟种树的心路历程就这么被巧妙地跳过了?”
    忒坑了些。
    要领悟完缚灵鞭意,不就靠着揣摩尘烟当时种树的时候究竟怎么想的吗?
    “确实缺了一页。”天枢子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言城歌,调侃道,“乃是你身边这位和我另一位徒儿干的。彼时他们年幼无知,专门撕书当柴火烧。”
    事到如今南予也不晓得说什么,斟酌一下,还是认真夸道,“干得漂亮,一撕就撕中了关键。”
    这下麻烦了,活人的心思都尚且难猜,作古之人的心思又该要如何参破?
    “老朽提点你一句。”天枢子喝了口茶,正襟危坐,“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世人心思究竟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耳听为虚,眼见亦为虚。那什么是真的呢?
    南予微微蹙起眉,沉吟思索的时候,天枢子已将玄女玉和缚灵鞭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言城歌见南予一边抱着书沉思一边在屋内转悠,没打算睡的样子,他也就没打算走,坐到古琴后方开始抚弄。
    琴声从竹屋缓缓流泻出去,天边星辰映满舍,香炉的安神香未燃尽,绕出袅袅烟丝。
    “砰!”
    言城歌猛地弹乱一个音,睁眼抬眸看去——
    南予不知何时撞倒了君玦屋内的一个竹筐,里面装的似是君玦几天前才抱回来放的画卷,此时这些画卷齐齐滚落出来,随意展开了。
    画卷上的女子身着女装,眉目洒脱灵动,神情狷介不羁,举手投足间一派猖狂嚣张。
    展开的约莫有十多张。
    每张画上都有题诗题词。
    目之所及的几张上有这么几句——
    “怕相思,已思相,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馀黏地絮。”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
    每张画上都是她。
    全都是她。
    而这个画上的她,此时正站在翻倒的竹筐前、画卷簇拥的中心茫然不知所措,灰色的眸子不知落在哪里,她尴尬笑着问道,“我是不是……打翻了什么东西啊?”
    ps:诗词出处写在讨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