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越掠到丞相府的时候,浑身烧起的邪火还没熄灭,烧破颈处的衣裳,隐隐露出锁骨和胸口来。
    从水天一线到左相府,他狂躁的动作就没停下过,直到一脚踹碎丞相府的重门,看到漫天的血腥和被堆积的尸潮,他才震惊的踱了两三步……诗家,被屠满门了?!
    那诗茵若呢?!
    昭觉不是说只有诗茵若知道南予的下落吗?!
    “陌卿!别杀了!”
    远处传来人声,九方越只顿了一瞬,飞快地往诗家后院掠去!
    花草灌木重重生出叠影,漫天的血光和惨叫声织起一片,那被鲜血染红的假山奇石之后,身着绯衣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把普通的长刀近似疯魔一般随意砍杀!
    男子的脚步都不稳了,像是受了万钧雷霆的袭击,猩红的眸子漾着满天的星辰,活要将整片天都剜开撕碎!撕碎后焚烧殆尽!焚烧殆尽了再剁成泥浆!
    “啊……!!!”他很痛苦!很懊恼!很后悔!很疯狂!
    在场的只有九方越知道!君玦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衣!绯衣之绯乃屠戮之血!!
    浑身的暴戾嗜血都被勾了起来,他猛地蹲身掐住躺在地上的紫衣女子的喉咙,猩红的眸中翻滚起摧毁万物的腥风血雨,“你不是说只要我敢下手就告诉我吗?!!现在屠给你看了!告诉我!予儿呢?!!”
    这个被掐住脖子的紫衣女子,正是诗茵若!!
    君玦身边的白发青年似乎拦了一下,生怕他一个气急真的杀了诗茵若,那他就真的没法知道南予究竟在哪儿了!
    “我不知道……”诗茵若一边疾速摇头一边拿手去掰君玦掐在她脖子上的手,爹娘滚烫的鲜血还在君玦手中,温度传来,诗茵若狠狠震颤,“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说过了……南予死了!她已经死了!!”
    君玦好像轻声笑了一下,眼眶都红了,“你想死吗?别骗我,跟我说实话。”
    白发青年和九方越同时被他的语调愣住,君玦他……声音颤成这样,是不是……哭了?
    “我说的是实话!我亲手喂了她一颗慈悲!亲手趁她还有气息的时候活埋了她!!”反正爹娘弟弟全都死了,她诗茵若还有什么好怕的?!!
    “慈悲?!”九方越猛地蹲下身一把抓过诗茵若的头发,紧紧揪住,气极反笑,“你说,你给她吃了慈悲?!”
    顾休思有些迷惘地看着突然又燃起来的九方越,迟疑地道,“是那个……可以散去气韵、让人失明失聪全身溃烂的慈悲吗?”
    不问还好,这么一挑破,君玦掐她脖子的力道已经近乎将她碾碎,“她究竟在哪里?!你把她还给我!!!”
    只有顾休思知道,君玦为什么这样痛苦。
    他连陈国都不去了,就只是去了断崖两三天,今早上他从断崖回来的时候,线人还传消息说南予好好的。
    后来他去办了些事,刚入夜,他去皇宫的路上同时收到了两个消息。
    一个来自顾休思自己,随意推算南予那根无字签作何解时,察觉到她的生息不稳,立马就写了神识书告诉君玦。
    另一个来自水天一线周围的线人,不是所有君玦的手下都能知道南予是谁,所以很多事情他们只看却不会插手,当晚他们按照平时的习惯去向上面的移天报备了这附近发生的事情。
    移天光听当时的情形就知道被重伤的那个定是南予,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移天报给了君玦。
    君玦为什么这么痛苦?
    因为他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南予就成了诗茵若口中的——“她已经死了。”
    看到君玦痛苦成这样,若是再不把他的予儿找回来,他多半是要疯了。
    既然撬不开诗茵若的嘴,顾休思只好废些道行修为帮帮这个要急疯了的人,缓缓蹲身,他看向诗茵若道,“陌卿,留她的命,我帮你探她的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