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凌嫣讪笑,也不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汗颜,说,“姐姐说哪里话,我只是觉得鱼干太少拿不出手而已。”
    骆凌嫣一边叫骆子轩将剩下的鱼干用芭蕉叶包好,转头又从背篓里拿出剩下的两块红枣糯米糕,“这样吧,我这还有自己新做的糕点,就赠送给姐姐卖个人情好了!”
    秋香接过糕点拿在鼻尖轻嗅,她在杜府吃过的糕点不少,可真没闻见如此清香诱人的。
    “那就谢谢了,这是十文钱,你这鱼干一斤多,糕点就算你送我的,以后若是还有什么新鲜玩意,就尽管来杜府找我!”
    骆凌嫣看着秋香的背影松了口气,有了秋香这句话,以后她做的东西就不怕没有销路了啊!
    ——
    一刻钟后,骆凌嫣又来到了陈氏药铺。
    “骆姑娘,你来了,又有什么药材了吗?”陈掌柜打着招呼,药铺里每次人迎来送往,可陈掌柜独独对眼前这个骆姑娘印象深刻,不仅小小年纪,药材方面还比较知识渊博。
    骆凌嫣点头,赫颜将背篓里的铁皮石斛拿了出来,“陈掌柜,这一次,我这就只有石斛这一种药材了。”
    陈掌柜手一顿,眼神发亮的看着眼前的一大堆石斛。
    虽然此次只有这一种药材,但其他的药材药铺里的库存差不多都满了,差得也就是石斛而已。且石斛的药用价值可比其他的普通药材高多了。
    “骆姑娘说笑,石斛可是种好药材。”
    “呵呵,劳烦陈掌柜帮忙算算多少银子吧。”骆凌嫣笑笑。
    陈掌柜闻言,叫来小二过称,又拿着算盘拨打一阵,“骆姑娘,可是巧了,前天石斛刚涨了价格,你这里刚好是六百文。”
    话落,陈掌柜就从底下的抽屉中细细数了铜钱过去。
    骆凌嫣稳稳的接过,“谢过掌柜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唠叨。”
    “欢迎欢迎。”
    外头阳光正烈,骆子轩的脸颊不知是被晒红还是激动的红了,“姐,这一次咱们赚得银子比上一次还多吧?”
    “嘘,小声点。”骆凌嫣将钱袋子放好,又细细的用荷包又装了一遍。上一次,钱袋子被抢的事情可是给她留下了不少的心理阴影。
    想起上一次那个因为家人病重,被迫出来抢劫的少年,骆凌嫣眉头皱了皱,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爷爷的病好了没有?
    正想着,骆凌嫣就听前方一阵嘈杂声。
    “真可怜啊,小小年纪,家里一个人都没了。”
    “有啥可怜的?我还可怜呢?动不动就卖身葬父葬母,现在还葬爷了,谁知道真的假的?”有个眉眼尖利的妇人刻薄道。
    闻言,陈越立马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瞧了过去。
    那双眼死气沉沉,其中布满了红血丝,死死瞪着人的视线尤为渗人。
    妇人吓了一跳,下一刻就跳脚,“死小子你瞪谁呢?告诉你,我林春娇还没怕过谁!”
    陈越垂下眼,木木的看了地面上凸起的一层白布。都怪他没用,今年都14了,爷爷重病还找不到钱治!
    妇人依旧骂骂咧咧,陈越却仿佛听不见她的声音,依旧表情木然的跪在地上。
    恍惚中,一道声如珠玉,宛转悠扬的嗓音忽地传了过来,“怎么回事?大婶子你有没有素质,大街上骂街呢?”
    骆凌嫣一脸的愤愤之色,她刚一走进,就见到一妇人指着地上跪着的少年咒骂个不停,实在是难听至极。
    陈越猛地抬头去看,他久未进食,眼前似有一道白光闪过,让他头部昏沉沉的。可即使这样,他仍旧直视着前方那道俏丽的身影,是她!居然是她,上一次就是她好心给了自己银子,可惜的是……
    “臭丫头你说谁没素质?”林春娇愤怒的看着骆凌嫣,又见她长相姣美,语气更是愤然。
    “谁说话就说谁呗。”
    “你!”
    “你什么你?你还想打我姐吗?”骆子轩挡在骆凌嫣身前,精亮的眼神瞪着妇人。
    林春娇一顿,顿时缩了缩脖子,嘴里还喃喃骂着什么,可脚步却是往后退着,不一会,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骆凌嫣暗嗤一声,走到少年身边,语气犹豫,“哎,你是真的……真的卖身葬爷爷吗?”她努力辨认着木板上写得歪歪扭扭的繁体字。
    陈越再一次抬起头,不敢多看,只一抬眼就垂了下去,“是,是的。”
    “哇。”骆凌嫣捂了捂嘴,“原来是你啊!”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骆凌嫣仍旧认出了眼前这少年就是上一次偷自己钱的人。
    “恩。”陈越重重的垂下头。心里泛着浓烈的失望,这一次,她也不会帮自己了吧?上一次自己还偷了她的钱!
    上官瑜狠狠一抹脸,动作激烈的仿佛要将眼角揉破。
    “哎哎,你轻点。”骆凌嫣心中迟疑,手按在钱袋上,半晌叹一口气,算了算了,连续两次都遇见,说不定是和自己有缘呢,能帮就帮吧。
    “你需要多少银子?”
    陈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真的要买我吗?”
    “姑娘,你小心一点,指不定真的是骗人呢!”有人看不过来,走过来小声劝道。
    陈越顾不得看别人,只把一双寄托着希望的眼神都投在了骆凌嫣身上。
    骆凌嫣谢过那人,问道,“你需要多少钱啊?要是不多的话我就给你了。”
    陈越激动的牙齿直打颤,“不……不多的,只要五十文就行!”
    “嚯,五十文呐,姑娘你小心一点!”
    骆凌嫣松了口气,复又拧起眉头,古时候的人就这么不值钱?
    “五十文不多,我还能给你。”从钱袋子数出五十文钱,递了过去,“呐,你收好,现在天热,你爷爷他,还是早点安葬了吧。”
    “谢谢恩人!”陈越没有第一时间接过铜钱,反而五体投地,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骆凌嫣听见那声音就觉得牙疼,连忙将铜钱塞进他怀里,又让他小心收好。
    “恩人,您住在哪里?等我将爷爷安顿好就过去找您!”陈越眼睛亮晶晶道。
    “不用不用。”骆凌嫣慌忙摆手,见到少年比自家小弟还要瘦弱,将背篓里剩下的两块甑糕给了他,“这是我做的糕点,你先吃饱饭,然后再好好把你爷爷安葬。以后自个好好过日子,别再做不正经的事了。”
    回想起上一次的事情,骆凌嫣忽地警告了一句。
    “恩人说的是!”陈越笑了笑,小心将甑糕放进了怀里。
    骆凌嫣见状满意的点头,“年纪小小的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我呢,你不用惦记,你要好好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她摆摆手,见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拉着骆子轩骆凤娇就打算走。
    陈越不敢置信的睁大眼,心慌意乱,怎么,怎么买了他又不要他了呢?
    “恩人!恩人,我叫陈越,您叫什么,我以后上哪儿找你?!”见骆凌嫣快要挤出人群,陈越连忙站了起来,刚想追上去,久跪着的膝盖就忽地一下软了下去,重重的磕在地上,只得大声喊道。
    “我姓骆,叫骆凌嫣……”骆凌嫣朝后摆手,几下钻了出去。
    陈越只得失望的垂下眼,爷爷,总算,咱们又遇到好人了呢?
    恩人是叫骆凌,骆凌什么来着?
    上官瑜努力回想,却仍旧没能想起没有听清的那个字。
    怀中的甑糕发出香甜得腻人的香味,久未进食的肚皮如同被唤醒一般,顿时‘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陈越没有先将甑糕吃下去,小心翼翼的扶起已然僵硬的尸体,背起来就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家破旧的瓦房而去……
    ——
    “姐,你心地真好!”骆凤娇想起之前她姐做的好事,激动的两眼发光。
    骆凌嫣苦口婆心道,“凤儿,这不是姐心地好。只是碰巧他的钱对于咱们来说不是很多,如果他要的是一两银子,姐就不会给他了!”
    骆凤娇似懂非懂的点头,而骆子轩则是想着,如果卖身葬亲的话需要一两银子,那肯定是骗子,当然不会给。
    骆凌嫣捂着钱袋子满足的笑了笑,这一次出来他们又赚了一两多银子,就算除开那五十文,仍旧是赚大了。
    可转念一想,家里还欠着六两多银子,骆凌嫣满心的欢喜顿时如潮水般退去,苦着脸道,“走吧,咱们再去布庄买点东西。”
    “姐!”骆子轩叫住她,“咱家的布料还有剩的呢!不用买!”
    “是啊,姐,有了就不用买了。”骆凤娇连忙抓住了骆凌嫣的手臂。
    “谁说去布庄就是买布料了,咱家冬日的衣物还没有着落,先去问问价格。”骆凌嫣见二人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虽有心再买一些布料回去,但想了想还是转了念头。
    闻言,兄妹二人这才罢手。
    骆凌嫣则是皱了皱眉,虽然上次的布料足够一人做几件衣服出来,但是也就只有几个款式。这对于前世出生富商之家的她来说,根本就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看来还是得抓紧赚钱的步伐了啊!骆凌嫣心中默念,对金钱的渴望又加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