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起见,接下来的两日林双儿都在梅苑并未走远,唯恐叶景恒这个老狐狸瞧出端倪,幸好他一心都扑在公事与苏荧身上,没有闲工夫来琢磨她的事。
    时至六月,天亮的越来越早,微风轻扬,窗外树叶沙沙作响。
    叶景恒前脚刚出门,林双儿后脚就跟着钻出了府。
    汣陵的街还是很热闹,她注意到有几个穿着布衣的男子匆匆走进面前的弄堂,有些好奇,拦下一人:“请问,你们这是去哪啊?”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这里面有家梨园,唱的戏可好听嘞!”男子指着弄堂里头,“我现在要赶紧去了,去晚了怕就没好位置咯!”说完匆匆小跑进去了。
    林双儿被勾起几分兴趣,便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往里走。
    果不其然,“梨园”二字映入眼帘,隐约间还能听到咿咿呀呀的唱曲声。
    向里望去,可以看见台上的青衣将那白色水袖挑起,赢来一片叫好声。
    想到二十一世纪戏曲文化已不被大家重视,如今她有幸穿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梨园看看,品品祖宗们的乐趣。
    思及此,她寻了个二楼的位置坐下,边品茶边看戏,端的是一派儒雅作风。
    不过到底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品味,半台戏下来她就已经支着头昏昏欲睡,若不是大厅内突然的一声怒骂将她惊醒,只怕她睡得根本就不知今夕是何夕。
    林双儿眯着眼,骂人的正是坐在一楼中央的中年发福男人,他嘴里还骂骂咧咧,手上抖了抖沾了茶水的衣裳,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灰色布衣的倒茶丫鬟,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梨园老板闻声而来,恶狠狠地揪了一下丫鬟的耳朵,然后一脸恭迎地对男人说了什么就走了,走前还将丫鬟往男人怀里推了一把。
    男人强制丫鬟坐在他的大腿上,手不安分的摸着她的腰,丫鬟则咬着唇红着眼,一副隐忍的样子。
    摆明了就是仗势欺人啊!
    林双儿借着起床气,拈起一颗花生手腕一转,花生就直飞到男人头上。男人吃痛猛地回头,却没有任何可疑的发现。
    林双儿笑的不动声色,觉得男人被耍的模样比戏台上的青衣花旦还要有趣几分,不厌其烦地又扔了几颗,直到男人怒极甩袖离开才罢休。
    她看着男人疾步离开的背影咯咯直笑。
    少了这个乐子,她渐渐觉得今日自己状态不佳不适合听曲,一曲终后选择离开,她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是附庸风雅的。
    却不成想,刚一出梨园就被四个彪炳大汉围了起来,方才被她扔花生的男人此刻正双手抱怀站在不远处。
    “拦我路作甚?”
    “美人儿别装了,梨园里可到处都是我冯爷的眼线。要不是看你长得不错,早就派人把你绑起来了。”冯爷搓了搓手,一声令下,四个大汉一齐动手。
    林双儿咽了咽口水,我滴乖乖,她的大腿还没他们胳膊粗呢,欺软怕硬的她哪里打得过啊!
    当即一手指天,大喊:“看!有飞机!”
    四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天,蓝天白云并无任何异常,低头就看到林双儿偷溜的身影,被骗了!
    当即大手揪住她的后衣领,一个手刀无情劈下。
    林双儿眼前一黑:“靠……”
    真倒霉……
    “人在里面吗?”一道尖锐的女声钻进林双儿的耳朵,她在睡梦中下意识皱了眉,突然想到什么猛然惊醒过来,只觉后脑勺还是有些疼痛。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破旧的木屋里,透过积满灰尘的窗子看到屋外的天空已渐渐泛黄,也不知道她究竟昏迷了多久,不过不用猜都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狗屁冯爷的杰作。
    只是现在她的手脚都被绑的死死的,想逃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在里面。”屋外有人应了一声,然后掏出钥匙插入锁中。
    “吱呀”老旧的木门被拉开,一个穿着玫红色衣裙的女人扭着腰肢走进来,看到林双儿已经转醒,挑起她的下巴让其与自己对视:“是长得不错,今晚冯爷那边可就靠你了。”
    “呸!”林双儿往她脸上啐了一口,“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妈狠狠把她往一旁一甩,用袖子擦了擦脸,狠狠道:“小姑娘还挺辣,不过我管你是哪家的小姐,只要来了我这醉花楼,所有姑娘都一个样儿。”语气间还有隐隐的得意。
    林双儿早就听断雷说过,醉花楼,汣陵男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没想到逛个梨园竟然逛到了醉花楼,看来今天不宜出门啊。
    不过幸好她有杀手锏:“我劝你还是赶紧放了我,不让有的你们后悔的。”
    “你张妈我可从来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借你们十个胆子你们都不敢在我面前造次!”
    张妈双手掐腰看着她,这种说大话的人她见的多了:“小丫头口气挺大,有本事就说出来让张妈我见识见识。”
    她得意地扬起下巴,高声宣布:“我,可是堂堂三王府的三王妃!”
    不管了,假冒的王妃也算王妃。
    林双儿仰头看着张妈,却见后者嘴角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笑出了泪花,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哈哈哈三王妃?且不说三王妃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嫁入王府,现在全汣陵都知道三王妃早在上个月十六就已经入土为安,你现在跟我说你是三王妃?你怎么不说你是三王爷的妾室苏氏呢?”
    林双儿不屑:“苏荧?谁稀罕啊!”
    迟两秒才反应过来张妈的话,惊讶道:“什么?诶!我真是三王妃!”林双儿把脑袋凑到她鼻尖上去,叫着,“我这头发三王爷昨天还摸过来着,你闻闻,还有酒味儿呢!”
    张妈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权当她是害怕时的口不择言,懒得再与她争辩,毕竟被强迫入醉花楼的姑娘比她反应激烈的不在少数。
    她从腰间掏出一个手心大小的青花瓷瓶,打开瓶塞:“王妃娘娘,张妈请您喝药嘞。”
    “免了免了。”林双儿一个劲儿摇头。
    “小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张妈双目一瞪,上前一步一手掐住她的下颚,强迫她张开嘴,将瓶内液体倾数倒入她嘴中。
    “我不喝……唔……不……”林双儿奋力摇头用舌抵抗,可还是耐不住瓶内液体顺着自己的喉咙一溜烟儿跑进自己胃里。
    是清甜的味道,但她无心回味。
    耳边传来张妈自信笃定的声音,她说:“你放心,有了这药啊,保准你今晚赛过神仙!”
    眼前的人影变得模糊出现重影,她用力摇头,可仍抵挡不住药效的发作。
    在晕倒之前她愤愤骂道:“叶景恒,我出事有你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