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苏苏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伍道远不解地追问其中缘故,剧组里的人给他科普了颜苏苏试镜当天横扫牌桌的战绩……伍道远不由跟着大笑起来,颜苏苏这个智商上牌桌,记忆力好,能记牌,还会用概率论……确实是有点欺负人。
    周英澹上了桌,伍道远今天把林助理也带了,作为国远运的代表,他自然也被推了上去,左菁珏是少不了的,还有冯曼琳这条大家眼中的小肥羊也被招呼上了桌,后面一堆围观的,好不热闹。
    那边打牌热闹,这边的人大家闲聊起来,伍道远其实跟剧组其他人并不熟悉,韦导、颜苏苏和霍琅和他一起坐着,他们见面次数渐多,倒是不缺话题。
    韦导想起什么来,对伍道远、颜苏苏和霍琅说道:“上次咱们见到那位钟老先生,可真是凌厉。”
    伍道远叹了口气,颜苏苏却一脸不明所以,韦导就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他回港城就发了公告,剥夺了那位大小姐继承的所有股份和资产……”
    颜苏苏不由吃惊,那这样的话,那位dy小姐岂不是很难过?不只是钱,钟老先生毕竟是她的父亲呀!如果颜爸这么对她,颜苏苏肯定会哭给颜爸看……当然,那么大一笔资产,想想那么多小钱钱能建多少实验室,颜苏苏也觉得好心痛。
    伍道远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这个门从外边被推开,一个男声凌厉地道:“我这里是饭馆,不是麻将馆!”
    这短短一句话,不怒自威,威喝之势令包厢中突然一寂。
    第93章
    这声怒喝夹着包厢房门猛然从外被打开的砰然响动,让包厢中原本的热闹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不由转头看了过去。
    来人站在门口, 身量很高,却黑着一张脸, 怒意全写在了脸上, 冰冷的视线直直看向麻将桌, 这一瞬间, 牌桌旁边,不管是桌上打着麻将的、还是站在牌桌旁边看热闹的, 俱是心头咯噔一下。
    周英澹一看对方气势汹汹, 连忙起身道:“咳, 不好意思, 我们剧组刚刚杀青, 大家心情好一直也喜欢您家的菜色, 便借贵宝地松散了一会儿, 是不是吵到外边儿了?我们有些忘形了,实在抱歉。”
    周英澹老于江湖, 别的不说,这人一听口气就知道是段氏饭馆的,他台阶给的足足的, 又是道歉又是捧了饭馆的菜色, 还间接亮明了身份,只要仔细一看就可以发现这房间里的人,名气加起来足以引爆任何一家媒体, 做生意的,不都讲究个和气生财?怎么着冲着这些国人皆知的面孔,也不好再像刚刚那么冷硬吧?
    但来人明显不吃这套路,他视线扫过牌桌旁这一张张俊男美女的面孔,可以这样说,放眼全国,上至八十岁老翁、下至八岁小朋友,这些面孔中总有一张能打动你,可这个人的眼神中却只有十足的压迫感:
    “听您口气,是咱们这儿的常客了,那就该知道,我们这儿招牌上写着是私房菜馆,可没写麻将馆!您要是来咱这儿吃饭,按着规矩随时欢迎。但是打牌,抱歉哪,您上六里沟去吧!”
    六里沟是b市的玩乐一条街,这番话里,可真没给周英澹一点面子。
    宋朝拾和屠幽莲站在一边,见这架势,两人交换一个眼神,俱是苦笑,这架势,难道他们这群人,真得被轰出饭馆上头条?影帝影后不要脸面的吗?b市里大家都知道这段氏私房菜来头大、背景神秘,不管谁来都得预约、并且不接受点菜,大厨做什么您就吃什么,各种乱七八糟的琐碎规矩零零总总还有不少,偏偏各路贵宾老饕还趋之若鹜,这架子……今儿他们这帮人可是真见识了。
    宋朝拾叹了口气站出来:“实在是抱歉,怪我们没问清楚规矩,请问您怎么称呼?”
    他混了这么些年,好歹在国民百姓心目中有点信任度,此时站出来替周英澹铺个台阶……总不能真让他们这群人给赶出去吧?
    来人身后跟着饭馆日常打理的经理,一脸苦笑道:“这位是咱们饭馆的段老板。”
    这称呼……难道馆子就是他开的?难怪规矩这么大。
    这附近cbd里的租金按天都得以万这个单位来计算……这么个草木葱茏的大院,被众多摩天高楼环绕着,段氏私房菜在这样的黄金地段屹立这么些年,巍然不倒,没哪一个地产商能动上一根手指头,可比周遭那些流光溢彩的耸立高楼扎眼多了。
    原来背后的老板就是这样的人物?难怪这么大的口气,连他们这群人的账都不买。
    一看这架势,b市地界藏龙卧虎,想到对方背景神秘,而且这段老板哪怕对着宋朝拾神情间也没有半分松动,显然,影帝在他这里也是不够分量的。
    宋朝拾向来随性,不太想多生出事来,就提议道:“周导……今儿要不就先打住吧,只当给段老板一个面子?”
    一群人不由都有些扫兴,冷不丁却有人开口道:“等等,这麻将桌也是你们馆子给抬出来的,如果不能打麻将,为什么又肯给桌子?”
    段老板眼睛一瞪,一时没找着说话的人,冷冷的视线就先朝自己身旁那经理看去,那姓方的经理不由擦汗:“段总,桌子是我们抬过来的,那客人给了您的信物……”
    段总不是老早就说了吗,看到那信物,要尽量满足客人的需求吗?
    段老板疑惑一挑眉,霍琅已经站起了身,他神情间隐含笑容:“是谁当年拍着胸脯说吃饭永远不收钱的?我不过请朋友们打个麻将就要赶人?太不地道了吧?”
    口气是霍琅少见的戏谑,颜苏苏不由有些惊讶。
    那段老板却瞪大了眼睛,然后一句“我艹!”
    大步朝霍琅走去,狠狠一捶:“老子特么以为你这个祸害永远不回来了!你特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居然电话也不打一个?我擦,你是不是根本不记得老子电话了?!”
    连珠炮一番话之后,这段老板没等霍琅开口,回头朝方经理道:“多加几个菜,哦,给陈叔说,要他拿手的,再上五瓶酒,要白的!”
    众人不由侧目:……
    这段氏私房菜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能上白酒,免得喝醉了脏了地儿,感情您老是严以待人、宽以待己啊!
    众人的视线十分犀利,段老板却浑不在意,一屁股拉着霍琅坐了下来:“我是觉得奇怪了,哪个混账王八蛋知道老子这里有麻将桌!”
    他好像才发现众人的眼神,大大咧咧一挥手:“我们兄弟十年没见了,叙叙旧,大伙儿接着耍,甭客气,兄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众人相视一笑,行吧,小霍总这人脉可真是出其不意,居然和这段老板还有一段交情。
    大家都是知情识趣的江湖中人,虽然对这背景神秘的段老板十分好奇,甚至也存着些结交的心思,但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凑上去。
    伍道远在刚刚起冲突的时候就想站出来的,他毕竟是这里真正的熟客,常在这里招待贵宾,却被霍琅制止了,现在看来,想到霍琅能随意预订这饭馆的时间,又能让抬来麻将桌……恐怕是心里早有安排的。
    伍道远和韦导到一边的茶桌上继续闲聊,本想叫上颜苏苏,却见小姑娘一脸好奇地看着那位段老板,没有注意到他的招呼,索性一笑,便也不也不多说什么。
    颜苏苏今天没有刻意修饰,衣着简单素雅,可是被她这样一打量,很难有人不注意到她的视线,看着那张面孔,饶是段老板这样只对美食感兴趣的粗人,居然也捞出了一句以为早还给语文老师的诗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因为出身的缘故,他是见过不少美人的,但能漂亮到这样地步的,却也是生平仅见,看这姑娘坐在霍琅身旁,不像别人有意避开,段老板踹了霍琅一脚:“你特么不介绍一下?”
    他这粗野的动作,让颜苏苏更惊奇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脸无奈的霍琅,颜苏苏突然就觉得,唔,这个段老板和老板的关系确实不一样,晓博哥、或者克克他们确实和老板关系很好,但不会、不会这样……也许这就是朋友和兄弟的差别?
    霍琅一指身旁:“这是段彬文,我从小认识的混账,人与其名背道而驰,就是他了。”
    就是颜苏苏,也有些忍俊不禁,老板的毒舌好像只对关系比较好的人会发作。
    段彬文斜眼:“姑娘,你可要睁大眼睛,你旁边这位,从小一肚子坏水,心眼儿贼小,别人用坏一枝笔能让对方赔上一盒……绰号祸害就是他了。”
    颜苏苏先是一怔,然后情不自禁地歪了重点:“老板你原来从小就抠哇!”
    段彬文先是被称呼弄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会儿酒也上了,桌上的杯盏茶碟也都撤换上了热菜,好几样都是饭馆绝不轻易做的招牌,让颜苏苏念叨了几声罪过之后,又情不自禁举起了筷子。
    霍琅看了她一眼,提醒道:“你要是吃圆了可是接不到本子、赚不到钱的。”
    颜苏苏:……
    然后霍琅才向段彬文道:“这是我签下的艺人,颜苏苏。”
    段彬文心中好几重诧异,却率先问道:“你……这些年,终于想开了?肯接你爸那摊子了?”
    霍琅心绪浮沉,这是他回来以来,除了亲人之外,第一个关心他旧事的故人,让他不由心潮涌动,有的人,或者就是要笨拙地走第二次,才能看清世事炎凉、人心冷热。
    霍琅坦然道:“嗯,想开了。人一辈子短短几十年,我爸也老了。”
    段彬文心中感慨不已地拍了拍霍琅的肩膀,千言万语,理解慨叹,俱在这一拍之间。
    当年旧事让霍琅少年一走他乡十年,头都没回一下,作为兄弟,隔着大洋,渐渐也少了联系……少年意气的时候,他绝对是力挺霍琅的,但这会儿,看到霍琅能与家中和解,才过而立、略知世事的段彬文心中是替兄弟高兴的。
    两人不说二话,就干了一杯。
    颜苏苏坐在一边看他们一杯又一杯干着对神经绝对有损伤的烈酒,听他们讲着往昔旧情、近朝新事:
    “我擦,那辆破车也是你的?老子就说谁特么敢开个二十万的破车到我这儿来,还两次!”
    “你还好意思说?当年打架谁帮你挡的那一下?还说将来开了馆子永远不收饭钱,今天还差点把我赶出去!”
    “嗨,你这小心眼儿的劲儿,这么些年了……也没让洋山洋水给你洗洗……”
    不知怎么的,颜苏苏关于劝酒的话,就没有再说了。
    最后,众人尽兴而散,霍琅和段彬文却直接醉在了饭馆,颜苏苏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霍琅,明明身高腿长,英俊面孔却难得安静恬淡下来,少了平日里那些严谨犀利的神色,这会儿倒像个大孩子一样,在梦境中恬然休憩。
    想到今天在旁边听到的老板那些旧事,看到段彬文毫不留情揭老板的短,颜苏苏突然偷偷一笑,好像老板原本的形象,也没有那么高大了,嗯,下次他要是再敢克扣自己,就可以威胁把他的把柄抖落出来,恩恩,还能威胁老板给发红包。
    颜苏苏眉眼弯弯,像一只偷到松仁的小仓鼠。
    霍琅被推醒的时候,猛然犀利睁开的眼睛还让旁边的方经理略微吓了一跳,颜苏苏伸头过来:“老板,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这里是哪里?”
    听到颜苏苏的声音,霍琅神情瞬间就放松下来,他声音含混:“苏苏,我只是喝醉了,没到进急诊室的程度……”
    颜苏苏这个明显是在检测他的意识清醒程度,让他在酒醉中都觉得好笑,只是发音吐字终究不如平时清晰。
    一杯酸奶递给了他,看他端着杯子有些歪斜,颜苏苏叹了口气,就当照顾伤残人士了,一边扶着杯子给霍琅喂酸奶,一边认真道:“老板,还是要少喝点的,你再多喝几次,真的会变笨的。”
    霍琅喝了一口酸奶,皱了皱眉毛,显然不喜欢这个味道,居然还伸手推开了杯子。
    颜苏苏判断了一下,老板虽然意识清醒,但明显心理年龄直线下降,她拿出她家隔壁儿科阿姨的架势,往杯子里再倒了些蜂蜜,霍琅才一口一口喝完了一杯。
    霍琅估计被酸得略微清醒了一些,他揉了揉头,一看手表:“现在太晚了,应该早点让送你回去的。”
    这么晚,颜苏苏打车也不安全。
    大概是醉酒中,他难得失去了平日的淡然自若,神情间流露一点懊然,颜苏苏觉得自己的观摩小本本上好像多了一点新的心得,老板喝了酒真的完全不一样!
    然后她悄悄看了好一会儿,才咳嗽了一声大方地道:“没有关系的,方经理说这边有干净的房间,我明天再回去啦。”
    段氏私房菜这么大的院子,当然有房间可以安排,段彬文或者是值班的员工要留宿,房间是收拾得很干净的,也是有女员工专用的屋子,颜苏苏是个好打发的孩子。
    段彬文痛苦地爬起来,看到霍琅居然有人给喂酸奶的待遇,大叫一声:“好你这祸害……还说只是你签下的艺人!我也要有人给喂……”
    颜苏苏睁大了眼睛,霍琅醉中的战略也是很清晰的:“苏苏你先去休息,方经理快喂你们老板。”
    都是员工喂老板,霍琅不愧是学神,醉中的逻辑也是满分,气得段彬文捶沙发:“谁要他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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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段氏私房菜早上自然是不营业的,他们家只做晚上一顿饭的生意,说实话,要不是这地界是老板祖传的不要租金,恐怕早就赔死了。
    虽然不在营业时间,但住在里面的人自己是要吃饭的,颜苏苏又享受到了一顿让她呜呜激动的美味早饭,霍琅宿醉下来,看到她小脸蛋闪闪发亮在和厨房的大师傅聊天,不由摇头失笑。
    段彬文喝着清粥配小菜叹气道:“年纪大了……”
    颜苏苏溜达过来,看到他们的早饭,不由叮嘱道:“多补充点蛋白呀。”
    看到颜苏苏,段彬文突然想起一个事儿:“霍儿啊,”这个称呼又让颜苏苏捂嘴想笑,段彬文却说着正儿八经的事:“你既然想接回你爸的摊子,我这儿有个项目,一朋友找到我这儿,想让我帮忙走走贷款的路子,你知道的,我就想开个饭馆,不想搭理那些事儿,但那朋友算是有点交情,本来还想着怎么推掉……你要不接过去看看,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霍琅正在剥鸡蛋,闻言道:“好啊。”
    反正最近颜苏苏最近没有本子,能找到段彬文这里的,对方至少门路不差,先看看再说。
    段彬文吃着饭就把电话打了,那头倒是十分上心,说马上就来。
    他们吃完早饭,在院子里溜达的时候,一辆眼熟的幻影开进了院子,霍琅和颜苏苏的神情不由就有些奇怪起来。
    这也太巧了吧。
    第94章
    段彬文没注意到颜苏苏和霍琅停下来的脚步,看到那辆幻影, 他略进地主之谊地上前招呼了一声。
    车门打开, 下来的人戴着魔镜,一身奢华挟着香风, 确实是颜苏苏猜想的那位熟人——幻影里面下来的这位, 赫然就是钟家那位二小姐。
    但她这会儿虽然不减高傲的仪态, 笑容和声音却是少见的甜美:“段总, 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你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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