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在班长和穆徵四道几乎实质性的目光夹击下几乎是含在嘴里含混嘟囔出来的。四道目光里的意思太□□裸,清晰地表达出 “张俨你的头被磕坏了吗”,张俨的脸被看得越来越红。
    “看什么看,快走啦,慢点不带你们玩了!”
    张俨一向自诩游戏王,号称没有什么游戏是他玩不转的,包括捉迷藏。
    据说张大少放言,一旦他藏起来,除非他主动出现,否则谁做鬼也别想找到他。
    这个“据说”是否属实先暂时放到一边,但今天你要是跟穆徵提这个传说,穆徵是绝对会认为你在帮张大少吹牛,因为——
    张俨第三次被“鬼”找到了。
    张俨很郁闷,非常郁闷,玩捉迷藏几乎跟“鬼”绝缘的他今天就跟装了吸铁石一样,走哪把“鬼”吸到哪,把把争当出局第一人。
    是他的同学们突然个个天赋异禀长出千里眼?还是他张俨今天运势犯冲?
    不等张俨自怜自叹完,远处新一局开始的喧闹隐约传来。
    “新一局倒数开始!这局是穆徵当‘鬼’!大家都藏好喽!”
    张俨耳尖地捕捉到穆徵的名字,心说就他文文弱弱的样子还当鬼,随即一个念头跟着冒出:绝对不能让穆徵找到!
    这个念头一出,就跟一颗种子扎在心底,急剧成长扩大,撑得张俨满心焦躁。
    张俨不安地原地团团转,脑中只有反复的两个想法:不能让穆徵找到,不能让穆徵看他不起。
    却从没想过,穆徵从未表达过鄙弃他的意思,一直都是他自己单方面地看穆徵不惯。
    转了不知几圈后,张俨蓦然停下,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围墙,这红砖砌的围墙非常简单粗暴地拿白漆刷了一遍,历经多年风吹日晒,很多地方已经脱落。
    张俨双眼盯着的墙底,那杂乱的也草丛后,隐隐有个黑蒙蒙的东西,拨开草从一看,这里居然有个不小的洞,几乎能容纳个半大小孩通过,比如,张俨。
    张俨咽了口口水。
    藏到墙外肯定谁也找不到了吧?
    脑中却又另一个声音大声反驳:别去!跑出外面很危险的!
    “其实不要跑太远没关系的”
    “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什么危险都有!”
    “难道你想被那家伙抓住吗!”
    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战后,张俨咬咬牙,弯腰从洞里钻了出去,想了想,觉得自己藏到墙外似乎有点犯规,又爬了回去,找了个小石子在内侧的洞口边刻了个小小的“俨”字。
    到时候可别说我没留线索给你哦。
    看着在杂草丛后半露不露的隐约小字,张大少满意地点点头,钻出洞外,沿着外边的一条小径,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麦田里(小修)
    纵横交错的农田在宽广的平原铺展开一副苍翠绮丽的画卷,植被为色,阡陌为线,蓝天是最好的渲染,无垠壮阔。
    这般辽阔的景色中,小小的张俨在其中一笔浓墨重彩的勾线中飞奔着、跳跃着、呐喊着,就差来个巨猿式捶胸嚎叫了。
    从小在城市中四面封闭的钢筋铁骨中成长,这种最纯粹朴实又肆意的美着实震撼到他了。
    跑了许久,突然一片金色差点晃晕了他的眼——小径尽头居然是一片巨大的麦田!
    麦田的麦子很高,比张俨还高半个头,颜色金灿灿的,映衬得阳光更灼眼。
    张俨欢呼一声,脱掉外套,像只小鱼钻进金色的海洋里,好奇地四处游窜,东摸摸西探探,没个消停。
    乱跑了好一会,张俨终于想起自己跑出来的目的:他是来躲“鬼”的,
    虽然张俨九成九肯定大家不会猜到他藏到农庄外去了,但总是有那么零点一的可能,再想到自己留在墙上的小字,张俨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逡巡了一会,张俨在麦田里找了个大石头,自己窝在石头后面,打算在这藏一会再回去。
    不想张大少也是个妙人,蹲在石头后等着等着,不知怎么的上下两眼皮就开始打架,困意绻绻袭上来,张俨撑了一会,终于还是架不住,睡着了。
    他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追一个人。
    那人就在前面几步处走着,那人走得不紧不慢,可不管张俨怎么追,两人却始终保持着那几步的距离,像有条无形的沟壑在阻拦他靠近。
    张俨很焦急,他不知道那人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他,张俨只知道自己一定要追上他,站在他的身边。
    不要走啊,回头来看看我啊,我追你追的好累。
    如果一定要走,如果不想我接近你,那请你至少让我看看你的脸,让我知道你是谁啊。
    似乎感受到了张俨无声的挽留,前面那人终于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张俨屏住呼吸,等那人的头慢慢转过来,他看见了他白皙的脖颈,削尖的下巴,细碎刘海下露出的粉红柔软的唇,然后是……
    然后张俨醒了。
    醒来的张俨睁着眼睛呆滞了半天,才从梦境中缓过神来。
    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张俨腹诽了句,从石头后跳起来,发现头顶的天已经微微泛红。
    哈哈,都快傍晚了,居然还没找到我,穆徵果然没用!
    张俨得意极了,拍拍屁股准备回农庄好好嘲笑穆徵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