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是不是,跟我有什么关系!”闻五挺硬气的,一摆手,“滚滚滚,每次遇见你都没什么好事儿。”
    “本想帮你一把,你不识相,哼,也就算了。”
    闻五看宣于唯风不对眼,宣于唯风也不见得待见闻五。闻五让他滚,他就滚了。
    可没滚几步,闻五的脚步跟上。
    脑门儿上的青筋跳了几跳,忍不住回头怒吼:“不要跟着我!”
    “谁跟着你了?!——这条路你家开的呀?顺路不行么!”
    闻五依旧贱兮兮,搔着湿漉漉的头发踱上前,鼻孔朝天:“赤卫军也不容易啊,大半夜还要办案子,辛苦辛苦。”
    “你想说什么?”
    “赤卫军的职责是抵御外敌、保护锦城民众吧,宣于大人,你看我就是一普通老百姓,是不是也——”
    “——拒绝”
    “拒什么绝,我还没说完!”
    宣于唯风额头上的青筋已经突突暴出,再开口,直白且嫌弃:“你死心吧,我不会保护你的。就你那身好功夫,没几个不长眼的敢动你。”
    ——人不敢,鬼敢啊!
    闻五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觉得要识时务,不能得罪宣于唯风,只好不情不愿地闭嘴,小媳妇儿一样继续跟着。
    “都叫你不要跟着了!”宣于唯风怒,冷峻的面孔硬生生气得变形。
    闻五摆出一张纯良脸:“我后悔了。我给你三个铜板,送我回家。”
    “……”
    这时候就要服软啊!闻五喜滋滋地掏出三个铜板,递到宣于唯风面前,一副大爷似的施舍的嘴脸:“给给给,拿着,赶紧送我回家。”
    这下,宣于唯风看闻五的眼神变了,一开始是嫌弃且看不上,现在是看一个傻子。
    ——既然是傻子,就没有好计较的。
    宣于唯风转身走
    闻五跟上
    宣于唯风拐弯
    闻五尾随
    相看生厌、死活不对盘的两人像是卯上了。宣于唯风气得头疼,不想再搭理,可这回换作闻五忍不住了,哑着嗓子唯唯诺诺地对着宣于唯风的背影喊:
    “宣于大人,这条路刚才走过了。”
    宣于唯风停住脚,目光环视幽阴森冷的竹林,下一刻,他飞起一脚踩上了闻五的脸。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宣于大人风度尽失,脚下用力简直要踩扁闻五的脸。
    “从遇见你就开始倒霉——你是霉神么?!拜托你去拜佛也好求签也罢,不要再连累我了——”
    闻五犹自挣扎:“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毁容了,以后嫁不出去你负责么?”
    “——谁会娶你一个糙爷们儿?!”
    “当然是我家可爱的小神医——无邪小乖乖!”
    宣于唯风住脚:“就凭你一条落水狗,也配宵想渡雪时?!——”
    “落水狗怎么了,洗洗干净,又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
    闻五爬起来,把滴水的湿发扒拉到脑后,顶着一张脏兮兮的脸,贱笑:“无邪小乖乖会医术,脸也长得好看。我经常受伤,有小无邪跟着,床上床下皆伺候得周到,宣于大人不觉得很合适吗?”
    “闭嘴!——”
    龙有逆鳞,人有死穴。
    闻五话音还没落,那边儿“唰”地一声长剑出鞘,剑影快如疾风迅如惊雷,电光火石间,劈向了闻五的脑袋。
    闻五的贱笑还停留在脸上,被突然肆意的杀气惊得后退一步,剑光尾随而至,脸颊堪堪划开了一道血口。
    “这么强的杀气,宣于大人是认真的么?”闻五继续嘴贱,“还是你觉得无邪配不上我?”
    “我不知道你什么来历,但是——”
    宣于唯风收剑入鞘,冷峻的面容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声音如战场擂鼓,掷地有声:
    “我不会让渡雪时重蹈先生的覆辙——”
    “咦咦?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重蹈先生什么覆辙?”
    竹林喧嚣,冷风灌进耳朵嘶嘶作痛。
    闻五凝视着宣于唯风,微微上扬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冷却,变为了冷漠的讥诮。那张吊儿郎当的面孔突然正经起来,竟是透露出血腥铁锈般的肃杀之色,周身萦绕的气息也随之变化,彻底释放的夹带着金戈铁马、尸山血海般的沉重威压席卷上宣于唯风。
    然而宣于唯风只是微晃了下身形,继而轻蔑一笑,反问闻五:“这么些年来,令尊尚好?”
    “我家老头子好得很,妻妾成群、儿女承欢膝下,可能年轻时也荒唐过一阵子,有过几桩风流事。可说到底,长辈的事情,还轮不到我们这些后辈插嘴。”
    宣于唯风却咄咄逼人:“当年令尊走得潇洒,却将念想留给了先生。先生苦等多年,如今人已作古,清明、中元二节祭祀鬼神,令尊却从未现身。”
    “这……”是问罪来了?
    “我倒要替先生问一句,令尊是有多铁石心肠,为先生坟前请一柱香的情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