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不少病人家属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拖延了病情,导致病人病程时间长,最终无回天之力。
    “你父母在吗?住院可能得花不少钱。”
    说到最后,医生提出了让许多病人家庭退却的终极问题。
    在他看来,小姑娘年纪轻轻,恐怕是刚出社会,如果家中没有其他收入,恐怕很难负担起治病的费用。
    “我什么都缺,就是不差钱。”上辈子导致冬梅离开的病因被提前查清,寇依一时间心情复杂,喜忧参半,听到医生含蓄的提问,她点点头。
    这是实话。
    作为兔牙平台的顶级主播之一,她这半年每个月的收入超过六位数。在别人看来,或许能够摧毁一个家庭的开支,对于她来说只是需要努力。
    寇依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在旁人惊疑的目光中,将后背靠在墙上冷静。
    提前查出来了。
    放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病房。
    唐教授早在寇依之前,就影影绰绰地听说了部分结果。他没等寇依回病房,先一步将人拦在门外,张口就是——
    “我想和冬梅结婚。”
    寇依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她没听错吧?
    得知冬梅老师生了病,这人不但不撤退,竟然还要在这个关头上提出更进一步。
    唐教授看了寇依一眼,闷声道:“我想照顾她。”
    他方才和医生朋友打电话了解过冬梅的病情,挂完电话之后,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结婚。
    结婚之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承担冬梅的医疗费用,可以光明正大地赖在医院,陪伴她、安慰她。
    他原本以为两个人重逢之后,还有许多年可以一起度过,但现在,他只想快一点将一切都定下来。
    “不行。”寇依斩钉截铁地拒绝。
    唐教授眼睛里的光暗了下去。
    寇依接着说:“你想结婚,冬梅答应了吗?”
    唐霈蓦地抬起头。
    “戒指买不买?花要不要准备?”寇依翻了个白眼,“这些基本知识你都应该明白吧?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和小学鸡一样,说结婚就结婚。”
    “没有仪式,没有礼物,谁和你结婚啊?”
    事实上,唐霈此刻已经听不到寇依的吐槽了。
    他被一种巨大的惊喜冲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很明确地知道,寇依是小夏姐最在意的人,只要寇依同意,小夏姐那边大概率不会有什么问题。
    “谢谢。”寇依忽然说。
    唐教授愕然抬起头。
    寇依耸耸肩:“你惊讶什么啊?我只是觉得以后终于有人陪我一起听冬梅唠叨了,提前表达一下战友的感激而已。”
    唐教授由衷地笑了。
    寇依又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和戚寒舟,真的很像。”
    都还带着一股没有被世俗磨灭的、不合时宜的天真。
    远处。
    戚寒舟看着自己的舅舅脸上的笑容,沉重的心脏终于获得片刻的轻松和畅快。
    这是几个月来,他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
    与医院中的峰回路转不同,在城市的某一处,季铭锐正愁得在办公室里打转。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他所在的办公室,并不是以前自己公司里办公的那一间,而是崭新的、位于企鹅厂总部的、属于新的副总的办公室。
    在他办公室的不远处,是舒颜的工位。
    是的,作为一个不服输的霸道总裁,只要尚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放弃对喜欢的人的追求。
    如果说,当初两人在一起时,季铭锐对舒颜的喜欢有六七分,被对方毫不犹豫地甩掉之后,经历过痛苦的回忆和自省后,这喜欢就变成了八分。
    其中还包含着他自己无法辨别的执念。
    追。
    在分手后,他无心工作,吃了睡睡了吃,翻来覆去,也没能将舒颜从自己的大脑存储中清除掉。思来想去,排除所有选项,最终就只剩下一种选择——
    他还想继续和舒颜在一起。
    这一次是认真的。
    但,谈何容易?
    在他纠结的那些日子里,他也终于对舒颜更明白了一点。
    对方就像是一个永远不知道停止的探索者,和他在一起,未必是喜欢他,但和他分手,除了所谓的欺骗之外,更是因为有了新的、有趣的东西吸引。
    他还不想放弃。
    因此,他想方设法打听出消息,进入了舒颜所在的公司。
    “请舒小姐进来汇报工作。”这是副总上任之后的第一个指令。
    只是进来的人,是舒颜项目组的负责人。
    负责人秃着头,一脸无奈地传话:“舒颜说您要是再这样,她就会和相关部门举报您职场骚、扰了。”
    季铭锐沉默了片刻。
    他更加直观地认识到自己的求复合之路是多么的漫长。
    更漫长的是,舒小姐在新的公司也有了新的追求者。新追求者是个技术大佬,听说情人节那一天,用代码为舒小姐画了一副画像,成为全公司的美谈。
    季铭锐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可怜。
    小可怜在公司里利用零食攻势攻略一众同事之后,终于以自己的生日为借口,又打着公出的名义,成功约到了舒颜。
    两人的目的地是银行。
    表面上,季铭锐两人是去银行谈项目的贷款业务,事实上,季铭锐做好了求复合的准备。
    他的杀手锏是母亲的礼物。
    在他母亲还没有离婚时,便偷偷告诉过他,自己在银行的保险柜里为他留了一份大礼物。
    虽然母亲从来没有透露这一份礼物是什么,但不代表季铭锐自己没有猜测——或许是母亲的珠宝,或许是他们家传统中留给下一辈的传家宝。
    无论是什么,在他生日这一天,在喜欢的人面前打开这份礼物,都是一件具有纪念意义的事情。
    舒颜对此不假辞色。
    在她的信条里,分手之后,前任就相当于死掉。
    何况,她在分手之后一心沉迷工作,短时间内就对业务上了手,在公司里如鱼得水,每天将加班纳入自己的时间表,算一算,哪有时间谈恋爱?
    可上级的面子又不得不给。
    一脸冷漠地听完季铭锐的打算,听对方在提起自己生日时,那种期盼的、眼巴巴的目光,舒颜忍不住转过头。
    好的前任,最好是当自己死了,两人不再联系。
    像这样时不时诈尸,还围追堵截的,都是前任中的恐怖份子。
    “我不想要你的礼物。”舒颜说,“你可以将东西送给你的下一任女朋友。”
    “……好吧。”
    她在季铭锐坚持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找银行的工作人员履行完程序,季铭锐用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保险柜门。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柜子里并没有摆放他想象中的珠宝和收拾,只有一封被封存的信封。
    季铭锐将信封拆开来。
    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捡起,季铭锐发现,照片上不是他母亲,也不是俗气的全家福,只有一男一女,两个拉着手的小小孩。
    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的面孔,被人用一只红笔大大地画了一个叉。
    这是谁?
    季铭锐恍惚间回忆起来,似乎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家中的确有过这样一段时光。
    那是他父母离婚之后,继母郑莲华住了进来。
    郑莲华抱着一个小姑娘,时常坐在客厅里喂奶,他妈妈偶尔会不顾保安的劝阻,冲进客厅里来,对着郑莲华咆哮。
    母亲留下的照片里的小女孩,真的是他知道的那一个吗?
    那,小姑娘什么时候不再在家里出现的呢?
    季铭锐忘记了。
    他只记得,从某一天起,他的妈妈就彻底不再踏足家门,而郑莲华,也换了一副模样,从秘书的岗位转到销售上,在短短时间里,变成了事业女性。
    季铭锐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姑娘的照片,会是母亲给他的礼物。
    将照片翻过来,他看见照片后面用黑色笔留下的一串数字。
    “是经纬度。”舒颜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
    事实上,在发现保险箱里所谓的礼物并不是珠宝黄金,而是一张照片之后,舒颜的好奇心就被充分地调动起来。
    “你怎么知道?”
    在季铭锐诧异的目光中,舒颜淡定道:“为了设计游戏地形,刚好最近背了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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