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严肃地咳了咳,“看这些画像有什么用?还不如看看真人怎么样。顺带着瞧瞧这人有没有什么品行不端的地方。”
    软榻上,段意英一个打挺坐起身来。
    “说的不错。”
    ……
    于是,半刻钟之后。
    阮觅就被段意英同曹雪冉推出了顺郡王府,来到了那张画像上第一个人,也就是那个贺氏嫡次子贺东深经常来的一处茶馆。
    上楼的时候,阮觅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是在这两个人面前,她一个弱女子,即使猜到了,又有什么抵抗的能力呢?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段意英一把将自己抱起来,随后曹雪冉笑着搬起她的轮椅。就这样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走上了二楼。
    阮觅:累觉不爱,再见。
    养了这么多时日的伤,离开轮椅走两步其实也没什么。
    但不管是翠莺,还是段意英,都不愿意让她自己下来走。
    总觉得她一下来,腿上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就会裂开。
    所以最近段意英同曹雪冉也玩这种游戏玩上瘾了。
    一个人抱着阮觅,一个人般轮椅,跟一家三口,爹妈带着行动不便的小孩似的。她们俩完全沉浸在爱护女儿的这个角色里去了。
    上了二楼雅间,阮觅终于坐回了自己熟悉的轮椅上。
    一脸的了无生趣。
    这个茶馆的雅间是靠着栏杆,想要看一楼,可以将帘子拉上去。
    顺郡王妃的那沓画像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上面不仅画了人家的画像,后面还写了长长一大段信息。
    连那个贺东深每日都要来这家茶馆喝茶都写上去了。
    楼下有个唱曲儿的姑娘,听口音似乎是南边人。一开口就是温软绵长,听得人骨头都有些酥。叫人仿佛瞧见了那南边烟雨朦胧的景象。
    阮觅听着,悄悄把帘子拉开一点,看到了那姑娘。
    头上簪了朵染青小花,面庞白皙,五官秀丽。
    她小小的唇一张一合,婉转浓温的调子便在茶馆中回荡。
    “一叶舟轻,双桨鸿惊。水天清、影湛波平。鱼翻藻鉴,鹭点烟汀。
    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
    重重似画,曲曲如屏。算当年、虚老严陵。君臣一梦,今古空名。
    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轻缓拿捏得很好,气息不乱。阮觅听着有些意思,双手搭在下巴下眯起眼。
    随着楼下的曲儿,阮觅口中也哼起自己刚才记住的一点调子来。
    下一秒就被段意英打断。
    “你可闭嘴吧你。”她像是丝毫不在意这会伤害到阮觅的自信心,连忙去捂住她的嘴。
    “就让我好好听个曲儿吧!”
    阮觅委屈,但是阮觅不说。
    她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随后失落地往自己的轮椅里缩了缩,连嘴都抿得紧紧的。
    像是害怕被人看见自己这个样子,还慌忙转过头去看楼下,企图掩盖住自己的伤心。
    刚刚还觉得自己很冷酷的段意英,一下子就僵住了。
    虽然经常被阮觅这样戏耍,可是每回看见阮觅因为自己的话露出伤心神色,她立马就会相信。
    简直是回回上当。
    但阮觅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她把自己放在心上罢了,所以后来也很少这样逗她。
    但是这回见段意英有些提不起劲来,她就故技重施了。
    倒不是真被那些话伤了心。
    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唱曲儿虽然称不上烂,但也只是个中上水平罢了,确实比不得下面的那位姑娘。
    在段意英纠结于该怎么哄好阮觅,而没空去想别的事情时。阮觅随便看了楼下那些人一眼。
    倒是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那个坐在最前面的青年男子,好像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唱曲儿的姑娘啊。
    瞧那眼睛眨都不眨的样子,阮觅敢用自己唱歌的水平担保,这人一定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
    姑娘一曲唱完,那个青年男子立马抚掌称好。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情意弥漫。
    啊,确实是一对的。
    阮觅猜对后心情不错,但是下一秒就感觉身后有人凑了过来。
    原来是被段意英予以重望的劝和者,曹雪冉。
    开始怂了的段意英坐在另一边,见阮觅看过来,骄傲的脸上慢慢露出点尴尬的笑,意图和好。
    阮觅还没说什么,就听到曹雪冉轻咦一声。
    “这不是贺东深吗?”
    贺东深???
    刚才阮觅都将下面的人看了一圈了,怎么也没找着和画像上相像的人。于是也凑过去。
    问道:“哪儿呢?”
    “最前头那个,穿紫袍的。”
    这话一出,阮觅还没看就心中咯噔一下。
    还……真巧?
    竟然就是和唱曲儿姑娘情意绵绵的那个青年男子。
    ……
    “算了,走罢。”阮觅干巴巴道。
    曹雪冉附和她:“是的,走罢。”
    她们说的话,段意英自然听到了。而且贺东深看着上面唱曲人的眼神完全没有遮掩,一看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
    故而段意英没什么意见,站起身走到阮觅面前打算抱着她下去。
    抱之前还觑了眼阮觅的神色,见她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一双杏眼睁得圆滚滚的,莫名可爱。
    便笑着薅了一把她的头。
    “走了。”
    下一秒阮觅就被抱起,整个人腾空。
    她想说的话瞬间忘了个一干二净,再次面无表情。
    一回生二回熟,下楼时,阮觅淡定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画像上的第一位,贺东深可以直接排除了。
    接着是第二张画像,刘氏子,刘元。
    画像后面的那张纸上写着,刘元此人不近女色,洁身自好。
    且相貌端正,家风清正,是个再好不过的人选。
    段意英其实对这些人都没什么兴趣,只是碍于她母亲整日在耳边念叨,念烦了只能自己出来找些事情做。
    还好身边有人陪着,也不觉得烦躁了。
    这刘元今年二十有一,没有房中人,生活干净得很。
    且阮觅她们今日运气也很好,只是往刘元平日里会去的地方走了一下,竟然真的遇见了这人。
    画像上的人在阮觅看来都是一个模样,但一看真人,倒能立马记住。
    刘元生得不错,不然也不会被顺郡王妃放到段意英面前。
    他脸色有些不好,小厮跟在他身后也不敢说话。
    在一个转角处,刘元突然看到了什么似的,神色一变立马跑了过去。
    那小厮还没反应过来,阮觅就立马问段意英:“跟吗?”
    “走,去看看。”回答的人是曹雪冉。
    她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三人偷偷地过去,然后看见不远处,刘元将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抵在墙上,红着眼眶。
    “你的心当真这么狠?”
    三人沉默一瞬,立马往后退开。
    这会儿倒是想起了圣人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离开的时候,后面低沉的嘶吼声还在继续。
    “这孩子是谁的?”
    阮觅面无表情:肯定是你的咯。
    “那个男人是谁?我要去杀了他。”
    你杀你自己?
    一连看了两个人,段意英就开始没兴趣了。
    随便翻了翻后面的画像,见上面写着什么有一个小妾,两个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