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表妹的也要摆满月酒了,到时候到姥姥家以后你就先住上一段时间,顺便帮忙带带孩子也好,想来姥姥跟舅舅不会嫌弃你回去。”顾盼儿丝毫不觉得拆散包子爹娘有什么不对,接着又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姥姥家嫌弃了,也还有我这,家里头别的不多,就吃的最多,差不了你这一口饭。”
    张氏抖了抖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眼泪啪啪啪地往下掉。
    三丫面无表情地从包袱里取出一个鞋底,直接递给张氏:“里面有三百两银票,拿着它够你吃香喝辣好久了。”
    顾盼儿看到这毫无特色的鞋底,嘴角一抽,谁想到这毫不起眼的鞋底里头会藏有三百两银票?这丫头还真会藏钱。
    张氏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咱不能要这钱,你出门在外不容易,身上分带够钱了,娘什么都给不了你,你不怪娘就好了。”
    三丫想了想,可能是想到自己出门在外的确要用银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鞋底收了回去,却掏出来一个香袋递过来:“这里面的银子不多,就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这你就收下吧,咱身上还带了五百多两,也足够了。”
    张氏不乐意收下,担心三丫在外钱不够花,却熬不过三丫的坚决,最终还是将银票给收了。
    这身上有了银子,张氏也有了底气,打算明天三丫走了以后就回娘家去。
    “今晚就在这边住下吧。”顾盼儿见到三丫大包小包大,自然就知道三丫的打算,不等三丫开口就直接说了出来,反正家里头也宽敞,多住几个都没有问题,又道:“至于爹那边,我让人去说说。”
    顾盼儿知道就算不说,顾大河也会找上门来,毕竟这一大一小都不见了,以顾大河的脾气,肯定是会找上门来的。
    不过现在顾盼儿还真有些不待见顾大河,也就懒得自己去说这事,正好花娘收拾好厨房出来,顾盼儿就将花娘叫住,让她去找个残兵去顾大河那里给说说。
    花娘原本想说自己去的,可想想又觉得不妥,毕竟顾大河再怎么也是个三十来岁的大老爷们,自己也不过才四十出头,要是让人看到了,不定就会编排点啥,便点头应下,去找那几个还赖在这里的残兵去了。
    之所以说这几个人赖着,也不是花娘小心眼,只是觉得主家不过时个种田的,家里头不见得多富裕,就算要找下人也得手脚健全的,这几个残兵不是断手就是断腿的,没有一个是利索的,干活再勤快也比不上手脚好的,跟吃白饭有啥区别。
    不过主家乐意让那几个人留下,花娘自然也不会给脸色看,到了那几个人那里嘱咐了一下,也不管他们谁去,就直接回去了。
    这几个人都怕被赶走,这有事情干,自然不敢推脱,更不敢怠慢。
    也不用商量点啥,这跑腿的事情自然就让腿利索的人去。
    顾大河得知人都在顾盼儿家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刚松完脾气又上来了。觉得这三丫不像话,不过是到隔壁去住几天而已,就背了两个包袱过去,吓得还真以为是离家出走了。
    这孩子就是欠收拾,看来那两巴掌还是打少了。
    又想这事张氏肯定知道,可就是不说,这事等着看他笑话呢。
    顾大河这心一宽,才天黑就有些犯困,直接就回炕上睡觉去了。
    三丫要到京城去的事情,顾盼儿让人去跟顾招儿说了一下,顾招儿得知消息立马就赶了过来。
    自打回到这个村子那么久,顾招儿还是头一次与张氏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话,张氏激动地同时,又难过三丫明天就要离开,明知道三丫要好好休息才行,可还是忍不住拉着三丫一个劲地说着。
    顾招儿最关心的莫过于顾来儿的消息,让三丫见到顾来儿或者得到顾来儿的消息一定要写信回来,三丫也答应了。
    期间四丫一直安静地盘腿坐着,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直木木地看着三丫。
    娘四个就这么聊了一个晚上,差不多到天亮才安静下来,至于有没有睡着觉,那就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了。
    顾盼儿与司南也是一夜无眠,各自准备着三丫路上要用到的东西,相比起顾盼儿那种漫不经心,司南可谓是绞尽了脑汁,如果可以司南真想跟三丫一起到京城,可是这事刚跟顾盼儿说,就被顾盼儿否定了。
    顾盼儿不允许司南练功半途而废,至少要等五禽戏练到达到她要求才可以。司南也不想半途而废,可真不放心三丫一个人上路,尽管跟着司家商队,一路上有武功高强之人护航。
    自己喜欢的姑娘,还是在眼皮底下才会放心。
    可是黑大姐说得对,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拖后腿的,倘若真发生点什么事情,自己也在里面的话,三丫反而会更危险。
    司南纠结了许久也是认了命,操心起给三丫路上要带的东西。之前顾清远行时的那好些东西,司南也是看到了,也想给三丫好好准备一下。
    可真到了要准备的时候,司南就头大了。
    自己家虽然十分富裕,可也十分的穷,像样的东西自然能拿得出来,却显得不太实用,用不能给装上一车的布吧?所以其实也很穷,穷到只剩下钱才是路上最为实用的东西。
    相比起司南的无比头疼,顾盼儿却是不紧不慢地,先是取来一个用蛇皮做的背包,然后慢吞吞的去了药房,如同没有看到身后眼巴巴地跟着的司南一般,视线从药架上一排排扫过,将认为可能要用到的药都装上一些,确定没有遗漏以后,又拿了一根老参装上,这才转身出药房。
    司南不知在药房里抓了什么,赶紧追了上来,想将东西塞进包里,却发现这包古怪得很,塞了几次也没有塞离去,顿时就急了:“这个这个,把这个也装上。”
    顾盼儿看了一眼,见是灵芝倒是没有拒绝,将背包打开,让司南顺利地装了进去。
    司南见顾盼儿没有生气,立马得寸进尺地说道:“还有灵芝酒、蜂皇蜜、肉干……”
    顾盼儿打断:“灵芝酒与肉干也就罢了,你确定在京城吃蜂皇蜜不会出事?”
    司南蹙眉,蜂皇蜜虽然是好东西,可若没有那个本事去拥有,那么再好也是一种祸害。一边心疼三丫去到那边以后就不能食用蜂皇蜜,一边又担心被有心人发现然后告密,引来无法抗拒的力量。
    与安全比起来,口福什么的,还真的屁都不是。
    “那不要蜂蜜了吧,多几坛好酒,比如虎骨酒,老参酒,蛇酒这些。”司南退而求次,却基本是照着顾清带走的东西来要求。
    顾盼儿翻了个白眼:“一个十二岁的丫头片子,你还想她喝多少酒?脑子没病吧你?”
    司南嘀咕:“那些都是好酒,万金不换的好东西,喝点也无妨,反正本公子不嫌弃。”
    顾盼儿的确有不少的好酒,不过很多侵泡的时间都不够,见司南是真为三丫打算,倒是好心解释了一下,最后也只答应下人参酒与灵芝酒各两坛,司南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
    顾盼儿看得好笑,瞧这家伙的样子,似乎自己欠了他的似得。换做平日铁定揍他一顿,不过看在三丫要走,这家伙又是真心替三丫着想,到底是先放过这家伙,等到三丫离开以后,就有这家伙好看的了。
    至于司南说得肉干,顾盼儿自然不会少了三丫的,毕竟家里头可是有不少,并且种类很多。
    司南见顾盼儿去拿肉干,立马又跟了过去:“三丫喜欢牛肉干、羊肉干、腊肠……”
    顾盼儿顿了一下,斜眼司南:“要不你来装?”
    司南眼睛一亮,立马道:“行,就交给本公子吧!”
    顾盼儿闻言嘴角直抽,却也没有说些什么,将袋子交给了司南。
    瞧这家伙在肉干里挑挑捡捡,好的才拿,差点的都不要,一副极为认真的样子,顾盼儿就满头黑线!这家伙真把这里当成他们家的仓库了,自己不给好好准备东西,反而跑到这里来监督和挑拣,这瞅着真是醉了。
    至于衣物什么的,顾盼儿没打算给三丫准备了,毕竟这东西只要有银子就能买到,况且还有司南这个卖布的在,根本不用担心点什么。
    至于蜂皇蜜,顾盼儿还是挺犹豫的,家里多得是,自然不差这一点,只是怕有心人发现,到时候说不准会惹来什么麻烦。
    不过想到晗王府,顾盼儿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朝密室走了去。一桶那么多的话,顾盼儿自然不敢出手,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装上十几二十斤,分成两三个玉罐子装,还是可以的。
    到时候让三丫拿着到晗王府送礼,也倍有面子。
    至于留着自己食用,就似乎艰难了一些。
    顾盼儿不免叹了一口气,这么小的一个姑娘跑到京城那样的地方,想起来还是挺不放心的。不过幸好司家在京城还说得上话,好歹有司家做为靠山,实在不行就拜托一下千殇,那家伙应该不会拒绝了。
    正装着蜂蜜大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万年金参,整个人怔了一下,然后又低头继续装着蜂蜜。在金参取回来的时候就打算服下,利用金参进阶,却鬼使神差地将其留了下来。
    在听到小相公说要练武的时候,就有将金参拿出来给小相公用的冲动,可小相公就是个光说不练的,结果这金参还是没有用上,一直放到了现在。
    服用的话,还是有莫大的好处,再升一阶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
    顾盼儿觉得自己有病,而且病的不轻,明明小相公就不喜欢练武,还是想把它留给小相公。
    将蜂蜜装好以后,顾盼儿顺便将这桶少了的蜂蜜扛了出去,家里头的蜂蜜也吃完了,这扛出来正好能吃上。
    别的不说,就这蛇精病就惦记了许久,反正还有不少,没必要太抠了。
    司南挑肉干可是挑了很长时间,足足挑了两百多斤,每样都有五十斤那样,其中牛肉干是三丫最喜欢的,所以多了一点。司南自己一个人提不了那么多,让大富大贵帮忙提着。
    “这是什么?”司南好奇地看着两个密封着的玉罐子。
    顾盼儿淡淡道:“蜂蜜。”
    司南眉头立马就拧了起来:“不是说危险,所以啊让带吗?”
    顾盼儿道:“是危险,所以没让她自己吃,让她拿去送人的。”
    司南嘴角一抽,不用猜就能知道这是要送给谁了。不过看到四坛密封着的酒,司南还是很高兴,打着哈欠让同样也打着哈欠的大富大贵赶紧把东西给打包好了。
    相比起顾清所带走的东西,三丫的东西显得少了许多,司南怎么看都不得劲,觉得顾盼儿这是偏心眼,只对自个男人好,对亲妹子却那么的吝啬,可瞅来瞅去也没觉得还缺了什么东西,就连水葫芦都给准备了四个,真是不差了。
    心里头不得劲,司南可不敢表现出来,也没那个脸,毕竟自己什么都没给准备,也想不出来自己还能给准备点什么。
    衣服?首饰?胭脂水粉?扯淡,三丫肯定会撇掉,因为占地方!
    不过等三丫到了京城以后再给送的话,就不会被嫌弃了,所以司南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看着顾盼儿给准备的东西,又屁颠屁颠地准备了起来,犹记得三丫喜欢自家的糕点,司南又让人连夜将消息带回去,让多做点三丫喜欢吃的糕点,带着路上吃。
    除了银子以外,这糕点似乎是司南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提到糕点,顾盼儿突然就想起月饼来,对司南道:“去年那种月饼,你两个奴才应该还记得,让他们给做点,要么教别人做也行,到时给我送三百个过来就行了。”
    司南愣了一下,蹙眉道:“要不今晚就让人做点吧,三丫这一去,八月节肯定在路上过,有月饼吃也是好的,至少没那么难过。”
    顾盼儿回了一声:“随你。”
    司南越想越觉得应该现在就做,立马就吩咐了下去,大富大贵虽然困得不行,可没有什么乐意的,赶紧就去琢磨做月饼的事情了,毕竟事过一年,记得也不是十分清楚了。
    一个晚上的时间似乎很快就过去,匆匆忙忙中给三丫准备的东西倒也挺齐全,这一路上就算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不怕鬼会有什么不方便的。
    最后送三丫离开的时候,顾盼儿还送个给三丫一把毒牙做的短刃,并且将短刃的来源与其用处说了一遍,让三丫谨慎使用。
    直到三丫出镇子,顾大河都不知道三丫离开的事情,还跟个大老爷们似得等着张氏与三丫回去做早饭,可惜等到早饭时间过了也没有等到母女俩回去,家里头空荡荡地就他一个人。
    不过顾大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平日里这个时候小豆芽在村里学堂,四丫在练武。家里也就只有张氏与三丫会在家里,而今又觉得三丫在闹脾气,自然没觉得有什么。
    因为三丫要离开,小豆芽今天并没有去学堂,在顾盼儿家吃完早饭就回了家,觉得应该把三丫离开还有娘亲去姥姥家的事情说一下。
    可回到家里,看到顾大河跟个大老爷似的坐在客厅那里,并且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小豆芽这眉头就蹙了起来,外面牲口饿得嗷嗷直叫,爹难道就没有听到吗?
    难道三姐跟娘不在,这些牲口就要饿死?
    小豆芽伸进去的脚又缓缓的群缩了回来,扭头朝稻草房走去,牛是最好喂的,只要给抱点稻草就可以了。
    “宝哥儿?你不是要上学堂?咋地没去?”顾大河眼尖看到小豆芽,立马就叫了起来。
    小豆芽道:“今天请假了。”
    顾大河没什么意外,只要不是逃学就好,见小豆芽抱稻草立马就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干啥?”
    小豆芽幽幽道:“爹看不见吗?我这在喂牲口。”
    顾大河不满道:“这种事情哪用得着你这读书人来干?回头你娘自己就喂去了。”
    小豆芽道:“表弟表妹要请满月酒,娘提前去了,说要住上些时日,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顾大河一听,觉得张氏不像话,回了娘家也不说一下,哪有这样给人当媳妇的,简直就是欠收拾。
    小豆芽喂了牛以后又去拌鸡鸭食,学着平日里三丫的样子去做,可毕竟是第一次做,做得不好,鸡鸭都不爱吃,不过好歹也饿不坏。
    顾大河在一边瞧着也不帮忙,而且继续说道:“你娘不在家不还有你望儿姐吗?她就在你大姐家呢,一会把她叫回来就行。”
    小豆芽正愁着这五头猪要怎么喂,听到顾大河的话,立马就垮了脸:“爹难道不知道吗?望儿姐走了,一大早就坐马车离开了,以后都很难见上面了。”
    顾大河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你忽悠谁呢?昨晚你大姐才让人来说,你三姐就在她家呢。”
    小豆芽点头:“昨晚望儿姐的确在大姐那里,可是一大早就走了,说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好多年都不能见面。我不想望儿姐走,可望儿姐说家不像家,不想待下去了。”
    顾大河闻言彻底愣住,一点也不乐意相信这是真的,没多犹豫就扭头转身,朝顾盼儿家奔去了估计是去确认这事。
    小豆芽蹙眉看着,直到顾大河消失不见,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瞅着那饿得嗷嗷直叫的五头肥猪直发愁,这么能吃的猪要怎么喂?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好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