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偷懒,谁他娘的有病才会去开荒去,就算自己乐意干,也得身后这五十个兵蛋子乐意干才行。别看现在都人模狗样的,等没外人的时候,这群兵蛋子不造反才怪呢!
    千夫长汗滴滴地提醒:“师长,小心形象,来的时候将军可是警告过的。”
    李师长想起自己还有别的任务在身,顾盼儿这么一说他正好有借口留下来,便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没事,别说两三天了,就是时间再长点咱也能等,你们先忙活,这丰收要紧。”
    一官兵上前,挤眉弄眼:“师长,那脱谷机好玩不?让咱们也玩玩呗?”
    李师长闻言瞥向千夫长:“这事你来说!”
    之后李师长又朝这大院子看了看,发现这大院子大是挺大的,就是屋子不忒多,自己这五十多个人想要留在这里不太容易。若是回县城又远了一些,住在镇上又显眼了一点,不自觉地就打起了这大院子的主意。
    那池塘边上的回廊就不错,打地铺的话,五十多个人足够住了。
    千夫长跟顾盼儿提了一下官兵们想试一下这脱谷机,顾盼儿不曾犹豫便点头答应了,不过将丑话说在了前面,说这些官兵们要是打谷子打得跟李师长似的,非得让他们用撸的,一粒一粒给撸干净了。
    千夫长听得直冒冷汗,赶紧提醒那群官兵们去了。
    之后顾盼儿便让打稻子的人歇了下来,让这群官兵们上去‘玩’去。
    这群官兵乍一看个个雄赳赳的,个个气势不凡,可这一分散到两台机子那里,顿时就跟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地直闹个不停,就差没干起架……不对,已经有干起架来了的。
    有人正在打着谷子呢,边上就来了一脚,把人给踹飞了自己顶上。被踹飞的又骂骂咧咧地挤了回来,挤不过干脆也下脚,将旁的给踹飞出去……
    顾盼儿看得无语,干脆懒得看了,想着要不要去拉稻子回来。
    “你们玩,我去拉稻子。”顾盼儿看这群官兵还算挺和气的挺接地气的,不像那种鼻孔朝天那种,便放心许多,不打算留在这里盯着他们。
    千夫长一听,连忙道:“这奖赏还没给你呢!”
    顾盼儿回头歪着脖子问道:“啥奖赏?”
    千夫长看了看李师长,见李师长正盯着回廊,没有丝毫要说的样子,便自己道了出来:“这奖赏是大司农给的,说免除你们家十年的田赋。”说完后千夫长突然想起顾盼儿家只有三亩田,就算加起娘家的也不过才七亩田,顿时就有些尴尬,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顾盼儿挖了挖耳朵:“就这些?”
    千夫长不好意思道:“对,就这些。”
    顾盼儿白眼一翻,牵起牛绳就走:“什么破奖赏,留给你妹玩得了!”
    千夫长眨着无辜的眼睛,心道我娘都生的带把的,没有妹子啊!
    顾盼儿刚出到门口便遇到赶回来的司南,与司南一同回来的还有三丫,顾盼儿顿时就有些不高兴起来。这蛇精病就跟牛皮膏药似的,没事就粘着三丫,也不瞧瞧俩人站在一起相不相配。一个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蛇精病,一个是土里刨食相当接地气的小村姑,怎么看都不像能走到一块的人。
    司南一看到顾盼儿,顿时头就大了,道:“我说黑妇,你怎么可以将这脱谷机的事情推给本公子呢?这脱谷机明明就是你先想到的,本公子只是帮个忙替你做出来而已,你这是……”
    顾盼儿反问:“这脱谷机是你让人做的不?”
    司南愣愣道:“是啊,刚本公子有说了。”
    顾盼儿便道:“既然是你做的,那不找你找谁?反正这玩意若你不做出来的话,就不会存在!这事跟老娘没关,你要是敢扯到老娘身上,老娘非得把你腿打断了不可。”
    司南不免苦笑:“这你把本公子的腿打断也不行啊!这事若有欺瞒,仅是传到大司农那里还好说,若是再往上那便是欺君。毕竟脱谷机这一事可大可小,你可能不知道,光是茶籽一事,已经传到了当今那里,再有这脱谷机……”
    顾盼儿挥手打断:“反正跟老娘无关!”
    司南立马就黑了脸:“与你无关,难不成与本公子有关?”
    顾盼儿扭头幽幽地看了司南一眼,道:“还真与你有关,若是这脱谷机传出去与老娘有关,老娘就不让你老娘好过,你尽可试试看!”
    “你,你,你大爷的!”翩翩美公子司南也爆粗了。
    对于司南爆粗,顾盼儿表示,总算接地气儿了。
    之后顾盼儿又扭头看向三丫,问道:“割稻子好玩么?”
    三丫眼内亮光闪闪,道:“不好玩,不过看到自然稻子长得那么好,割起来特别有劲儿。大姐这是打算去拉稻子吗?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帮你抱一下稻子啥的。”
    这或许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顾盼儿想起村里头忙活着收稻子那些人,似乎那些人的脸上也是充满了丰收的喜悦,跟三丫这表情差不了多少。再往深里头想想,似乎也挺值得欢喜的,毕竟这丰收表示着往后长达一年的时间可以多吃一点,可以填饱肚子啥的。
    不过这种丰收的喜悦,顾盼儿心知自己是无法体会得到的。
    首先这所谓的大丰收在顾盼儿看来,差了不止一腥半截,而是差得老远了。
    再且顾盼儿并不担心自己会饿肚子,哪怕是再次大荒,深山里头也照样有吃有喝的,只要自己不犯懒,怎么也饿不死。
    “你甭去了,进去歇会吧,爹娘都在里头。”顾盼儿不打算让三丫再去忙活,反正这田里面已经不少人在忙活,不差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况且这稻子就算今天割不完,那还有明天呢,这老些人两天绝对能忙活完了。
    见顾盼儿拒绝,三丫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听话地进去了。
    本来三丫是不打算回来的,因为司南说了一句‘你大姐可能要你帮忙’,三丫犹豫了一会儿才跟着回来,没想到刚回来就见到顾盼儿出去。这自然而然地就对司南有了些意见,进门前还瞪了司南一眼,责怪司南胡乱说话。
    司南回了三丫一个自认为很好看的笑容,心里头不以为然,生气就生气呗,这田里头的活计多累啊,都忙活了半天了,也该回来休息了。
    刚一进门司南就看到了李师长,从其穿着上可以看得出来是这群官兵的头。在和平年间,这种官兵的地位看似很高,事实上却显得有些尴尬,一直被朝中那群文官视为吃白饭的,很多时候也要从事很多与劳务有关的事情,否则很容易被克扣粮草。
    这种情况司南的舅舅南风有说过,司家也没少私底下给南风手下的兵将捐赠。
    “司大公子!”李师长一眼就认出司南来,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在下姓李,常听南风副将提起过您,您最近可安好?”
    司南先是愣了一下,猜想可能是自己舅舅手底下的将士,便点了点头:“,挺好的,听黑妇说你对这脱谷机感兴趣?”
    李师长点头:“看起来挺好用的!”
    司南便笑着道:“这自然是好用的,才打造出来没多久,正打算往我舅舅那里送上一台,既然你已经来了,到时候这护送的事情就交给你好了。”
    李师长听着眼睛一亮,立马点头:“这个包在我身上,绝对没问题。”
    司南又道:“这是何人制造出来就不要提了,那想出这脱谷机的人不愿意让人知道是她想的,只把图纸交给本公子,让本公子全权负责,所以不管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本公子罢。”
    李师长闻言再次点头,态度又再恭敬了一些。
    “你带来的人不少,打算住在哪里?”司南又再问道。
    “这不还没想到要住哪嘛,昨个儿住在县城里客栈里头,今天一早就把房子给退了,然后就直接到了这里。”李师长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又将视线落在那回廊上,觉得那个地方实在挺不错的,要不要跟这司公子提一下?
    来之前就听将军说过,这司公子就住在这家,听说是养病什么的。
    虽然听说那个顾夫人很厉害,可李师长认为就算再厉害,这顾夫人也得听司公子的才是,毕竟这司公子不说是大司农,就是当今也要给一分面子。
    司南见李师长盯着回廊看,又想到这些士兵们平日里的作风,顿时就好笑道:“你不会是想在那回廊打地铺吧?”
    李师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真就那么想的,让司子见笑了。”
    司南笑着摇头:“这事估计你还是甭想了,不如趁着天色还早,赶紧派人到镇上找个地方,又或者到村长那里瞧瞧。住在这里可是不现实的,那黑妇可不跟本公子那么好说话。要知道就是本公子那些家丁,到时候忙完了也得就着夜色赶回去,别说你们这么一大群人了。”
    李师长听得直打愣,脱口道:“司公子还怕那妇人?”
    司南摸了摸鼻子,略为尴尬地说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本公子还真就怕这黑妇,可不敢得罪她,所以你也小心一些为好。”
    这事实让李师长大跌眼镜,司公子在这里竟然还说不上话。
    那黑妇真就有那么可怕?李师长摸着下巴琢磨了起来。
    司南见李师长一副不信的样子,不由得提醒了一句:“想要试探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试探之前,你要先写好遗书,免得你那群士兵冲动之下也赔了进去。”
    李师长顿时冒汗,同时心里头更加的好奇,可谓痒得不行了。
    司南对这李师长不太了解,只是对南风手下的兵的习性有一些了解,都是一群争强好胜的家伙,越是不可能就越想尝试。所以刚提醒完了以后司南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还不如不提醒的好,不过转念一些,又懒得去理会这件事了。
    这李师长喜欢作就作去呗,能给那黑妇添点堵貌似也不错。
    而千夫长可算是比较了解李师长的,想到顾盼儿的厉害,千夫长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师长可能有所不知,这顾夫人家中的那头大黑牛,可不是什么家养的牛,而是从野牛群里头抓回来的牛王。那牛王可是相当厉害,身上驮了三千来斤的东西,照样跑得嗖嗖的,一点也不像吃力的样子。”
    这牛拉东西拉个两三千斤,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后面还有辆牛车在承重,拉着走不是什么问题。要换成是在平地,就是人也能拉一两千斤的东西。可这驮在身上的话,就不一样了,那得多大的力气才行?
    “你在开玩笑的吧?”李师长表示不信。
    千夫长不由得将自己见到的说了出来,说得一脸的认真,无半点虚假,也没有将事实夸大,就算是这样也让李师长很是吃惊。之前不是没有见过那头牛,当时只是觉得大了点,并没有注意到那头牛有什么不同,听到千夫长这么一说,李师长倒是对那头牛起了兴致。
    这边李师长对大黑牛起了兴致,那边顾盼儿却在琢磨着要不要去弄个好木犁回来,并且还不是单犁那种,至少要弄成四排犁,就跟前世自己看到的那种耕田的机器一样,开过去以后就耕了一大片。
    这泼皮牛力气大,用单犁简直就是在鄙视它。
    最后李师长还是听从了司南的劝告,没让这群士兵住下来,只留了一个兵蛋子和千夫长,然后自己也没走,一同住进了顾盼儿家。
    家中多了人,安氏不但连门口都不出,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放低许多。
    顾盼儿见安氏如此反应,心中更是肯定安氏原本身份与官场有所牵扯,若不然不会如此小心亦亦。为了不让安氏受惊,顾盼儿也不准这些人上二层,正好自己与小相公还有安氏都是住在二层,还算是找了个正当的理由。
    这几天的天气都很好,自家三亩地的稻子已经晒干入仓,入仓之前称了一下,一千出头二十多。除了顾盼儿以外,不管是谁听到这个数量都十分的满意,称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高产量的。
    比起自家的,顾大河家的产量还要高一点点,足足有一千四百斤。
    顾大河家可不像顾盼儿那么懒,而且因为是新田,所以稻子撒下去以后就经常到田里头拔草,还经常去捡粪,把捡来的粪都撒到田里头去,每天都要往田里头转上几圈才放心,所以尽管是新田,却比老田还要肥沃一些,这收成高也是必然的。
    这稻谷一入仓,天气立马就凉了下来,早晨起来的时候屋顶上都有了白霜。
    大多数村民们的稻子都能收割了,就算还不能收割这也到了成熟期,这一点点霜对稻谷没有多大的影响。可全福家的就不一样了,这稻子才灌完浆没多久,稻谷还软着呢,这一打霜虽然不会影响收成,可稻谷的质量就会差上很多,到时候可卖不上好价钱。
    老爷子早上起来见到打霜,可就急了起来,扛着锄头就下了稻田。
    看到半数以上的人都在割稻子,自家的稻子却还有大半是绿的,老爷子嘴角都急起了泡,生怕这霜把稻子给打坏了。
    村里就有人嚷嚷了起来来:“全福老头,你们家今年这稻子看起来挺晚的啊!比你们家老三的要晚多了,你们家老三家的稻子都收了好些天了,这会可是连稻草都晒干了!”
    老爷子听着心里头不舒服,就懒得搭理这伙人,往顾大河家的那四亩田走了去,远远地就看见田里头光秃秃的只剩下一寸多的杆头,比较干巴的地方摊着稻草,已经晒得黄灿灿的,一看就是上好的稻草。
    这瞅着心里头就不是滋味了,愣是憋了一口闷气。
    正在田里头忙碌着的村民们看到老爷子,乐呵呵地打起招呼来:“全福老头,你这可是来晚了,你们家老三的稻子可是早好几天就收回去了!今年这稻子的产量可不低,听说你们家老三这四亩田可是打了一千四百斤稻子呢,比得上往年十亩好田了。”
    老爷子扯了扯嘴角,有些艰涩地笑道:“你们家的看起来也不赖。”
    那村民立马就笑了起来:“可不是?今年大伙的产量都不低,比起你们家老三的也不差,咱们这心里头正乐着呢!今年要不是清哥儿家想出这么个法子杀虫,咱们哪里有这么好的收成,这还得谢谢他们家呢!”
    “是啊,是啊!”老爷子随口应和,提到顾清家这心里头就更不爽快了。
    之后那人又问:“你们家的稻子怎么样?这几天天好,稻子熟得快,估计也快能收了吧?”
    老爷子嘴角一抽:“咱家的晚了些,估计还得要半个月。”
    这越是往后天气就越冷,本来只要七八天就成熟的稻子,不定就得拖到半个月去了。老爷子越是想到这事,这心里头就越是不舒服,跟村民们道了个别,然后扛着锄头回了家。
    刚回到家又听到周氏在那里叨叨念念,说什么当初就不该把那四亩田分成老三那一家子,说什么那四亩田是好田,分亏了。
    老爷子就更加憋得不得劲了,一头钻到炕上躺着去了。
    而顾盼儿家里,顾盼儿琢磨了两三天,终于是把犁给琢磨了出来,把单犁变成四个犁。不过这犁不太好扶,自己扶的话还能扶得稳,要是换成是别人的话,就得两个人才扶得住。这犁一做出来,顾盼儿就跑到自家田里头试了试,刚割完稻子的田只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全犁了个遍。
    村民们看得新奇,很多人跑过来看热闹,更多的是羡慕顾盼儿家有头这么给力的大黑牛。不过自家有小黑牛的倒是乐呵了起来,心想这小黑牛长大了以后没这大黑牛那么厉害,但比起一般的牛来说应该要大力一点,到时候可以换个大犁,犁起来也很快。
    在田里头试过以后,顾盼儿跟村民们打了声招呼就回家了。
    回到家以后又挑了块地方开始犁了起来,这地相对于田来说还是硬了些,更何况这些地还没有开发过。大黑牛倒是有一股傻劲,这犁起来也没费多大劲,可是这犁还是差了点,才犁出两亩多地来,这犁就坏了一个,其余三个也颇有磨损,顾盼儿不得不停了下来。
    李师长自这大黑牛下田犁田就一直跟着看,这回家里犁地也没有放过,直到这犁坏了以后,李师长才狠狠地啐了一口:“他娘的,老子就没见过这么虎的牛,拉四个犁跟玩儿似的,要换成那些小黄牛,就这样的地犁上一亩都得口吐白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