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闻言嘴角直抽,面色更是黑得不能再黑,没好气地说道:“这事本公子管不了,这官府又不是本公子开的本公子想咋样就咋样,人家官府都说了,这顾大江涉事太深,只要一天没有查清楚,就一天也不会放回来。这事找本公子也没用,你们就死心吧!”
    你个黑了心肝的黑心妇人,本公子都如此帮你了,还不感谢一下?
    顾大河张着嘴,到了嘴边的话打了个哆嗦又咽了回去,这事都还没有提出来就被司南给连喷了回去,面上一片失望:“就不能打听打听?好歹能让咱见见人不是?”
    司南一口咬绝:“不能,本公子没这个本事!”
    听到司南如此干脆的回答,顾大河算是彻底失望了,倒没有怀疑其中的真实性,只是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法帮到顾大江,失望的同时不免心焦起来,喃喃地说道:“这衙门可不是人待的地方,都进了大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咋样了。”
    “这事你担心也没用,还是等着消息吧!”顾盼儿白了他一眼。
    顾大河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可这心里头就是不好受,忍不住又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司南,司南被看得满头黑线,很干脆地扭过了头,留给顾大河一个后脑勺子。
    “那……咱先回去了。”顾大河垂头丧气地说道。
    顾盼儿点头:“嗯,回去吧!早点把家具给做好了。”
    顾大河点头应道:“这事甭担心,爹紧着呢!”说完转身出了门,这背影怎么看都觉得沧桑,看着就很辛酸。
    待顾大河消失在门口,司南才忍不住说道:“你爹脑子是不是有病?”
    顾盼儿道:“你难道不知道我爹是属猴的么?那是猴子派来的逗比,想法自然有所不同,这一点你是羡慕也羡慕不来的,因为你是属狗的!”
    司南惊讶:“你怎么知道本公子属狗的?”
    “因为你长得像狗!”
    “……本公子可以当你说话是放屁吗?”
    “可以,反正狗改不了吃屎!”
    “……”
    司南扭头就走,发誓不到万不得已,绝逼不跟这黑妇说话。
    陈氏还在等着消息,见到顾大河回来,赶紧就开口问了起来:“咋样,你跟大丫说了没有?大丫是咋说的?”
    顾大河愁着脸道:“这事我跟大丫说了,大丫当时就叫了司公子,可人家司公子说了,大哥这案子需要保密,司公子也没有办法,让咱等着。”
    这不是跟老爷子问的一样吗?陈氏这脸立马就落了下来。
    “我说老三,你不会是没去问吧?人家司公子可是县里头的有钱人家,就算是官府也得给几分面子的,不就打听点事情而已?咋可能就这么困难,莫不成是你家大丫在里头搞鬼吧?”陈氏越想就越有这个可能,对顾大河立马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指着顾大河就骂了起来:“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的,当初咱还没分家的时候,你大哥可没少照料你们这一家子……”
    这帮不上忙顾大河心里头也不好受,内疚地低下头任陈氏骂着。
    张氏看了一会儿倒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呛了一声:“大嫂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当家的可是去问过了,也说了是人家司公子亲口说出来的,这关咱当家的什么事?你要这么有本事,你自个去问人家司公子呀,要么就直接去衙门问去,咱当家的可没这个本事。”
    “哟,这一分家,人还果然就不同了。”陈氏立马就瞪了过去,抬起胳膊就想去打张氏,嘴里骂骂咧咧道:“说不定就是你这扫把星在里头搞鬼呢,要是咱当家的出了什么事,说不定也是你给克的,你个生不出儿子的贱货……”
    张氏一个不小心被打了好几下,这好久没挨过打,冷不丁挨了这么几下,张氏当下还有点懵,回过神来立马就打了回去。虽然这身板比不起陈氏的肥大,可张氏可是一直干重活过来的,硬是练出了一把子力气,当下就跟陈氏打了个旗鼓相当。
    顾大河当场傻了眼,手足无措起来:“这,这咋还打起来了呢?”
    三丫原本在屋里子看着,见两人打了起来,又见顾大河傻愣愣地站在一边,犹豫了一下,拿着扫把就冲了出来,照着陈氏身上就打了下去。
    “哎呦,你小崽子作死啊,还敢打扫把打老娘。”陈氏没能躲开,被一连打了好几下,疼得呲牙咧嘴,立即就骂了起来。
    张氏第一次打架,直接就打上了火,大声道:“打,用力打!”
    三丫动作一顿,又闷声不响地打了起来,力气更大了一些。
    被母女俩夹攻,陈氏根本讨不着好,一咕噜钻了出来,抱着脑袋朝院门口奔了出去,边逃边骂:“贱蹄子养的赔钱货,你们给老娘等着,下次非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别看陈氏长得肥,这逃跑的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话还没说话人就溜没影了。
    三丫将扫把竖了起来,撑着身子喘了喘气,刚可是使了大劲了。
    张氏回过神来自己竟跟人打了架,不由得有些尴尬,面色讪讪地:“那啥,我刚才只是一时急了眼,不是故意要跟她打架的,那是……”
    顾大河无语凝噎,从来不知性格温良的张氏竟然也会打架,而且这么凶狠。
    三丫突然大声道:“打得好!”然后朝陈氏离开的方向狠狠地呸了一口:“对大伯这样的人,就是不能太善良了。你越是善良她就越往你脑袋上骑,娘刚才是打得好,要不然干站在那里不动手,还不知被打成什么样子呢。”
    说着又瞥了顾大河一眼,对张氏道:“娘总不能指着爹会帮你,咱爹可是个守礼的,咋都不可能跟自家大嫂动手,只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打。”
    张氏原本是觉得在孩子面前丢了脸,可没想到三丫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愣神。再联想到三丫说的话,不由自由地就点了点头,觉得三丫说的是事实,刚才自己要是不动手的话,还真会被陈氏狠狠地修理一顿,顾大河是肯定不会帮忙的。
    而现在呢,自己虽然也被打了,陈氏也没有讨到好去。
    不知咋地,这心里头就特别的痛快。
    顾大河则直接被说得噎住,根本无法反驳三丫的话,虽然觉得三丫说得不对,毕竟这支持长辈打架啥的,实在太不孝的点,可又隐隐觉得三丫说得很有道理。而且有些话他绝对不能说出来,要不然自己就算是训斥了这孩子,也会把自家婆娘给得罪了。
    这事件似乎就这么结了。
    当三丫将张氏打架的时候告诉顾盼儿的时候,就是顾盼儿也未免吃了一惊,觉得打架根本就不是张氏能干的事情,总觉得张氏是那种只会低头老实挨打的,反抗什么的那是绝逼不会发生的。
    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太让人吃惊了有木有!
    不过顾盼儿惊讶过后却是咧嘴一笑,暗道包子娘有进步,可再接再厉。
    顾大河做家具一事很快就传到周氏的耳中,周氏心平气和地上门,那和颜悦色的样子让顾大河大吃一惊,甚至还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也不怪顾大河大惊小怪,毕竟顾大河活了三十几年,就没见周氏如此好脸过。以前哪怕是往周氏手里头送钱,也不见得周氏会给个好脸色,通常都是用鼻孔看人,这是盼了几十年才盼来的好脸色,可顾大河这心里头却不是滋味。
    虽然周氏一开口就问一句:“最近过得咋样?”可紧接着却是说道:“听说你现在正在做家具,估计也做了不少,都往老屋那边送去了吧!”
    顾大河这脸色就难看了起来,为难地说道:“娘,这是大丫要做的,咱可拿不了主意。”
    周氏这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咋了?这又没向你要银子,不过是让你给做一套家具,这直接就不行了?老娘生你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娘的?老娘这就是养了条牲口还落了粪来用,把你养这么大,老娘这是得了啥了?”
    顾大河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可不等顾大河将话说出来,周氏立马又道:“要不是家里头的家具都让大丫这挨千刀的给劈了,老娘还用得着来找你?要说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关系,这家具你必须得赔了!”
    顾大河立马就没声了,顾盼儿到老屋劈家具这事顾大河可是知道的,自觉有些理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咋解释。可这些家具是顾盼儿要的,顾大河也很为难,同时也担心这家具要是送去老屋,顾盼儿会因此而闹起来。
    其实不止顾大河担心,周氏也担心得紧,也就嘴里头说说罢了,可不敢跟顾盼儿抢家具,便装作一副很大度的样子退了一步,说道:“算了,这些家具既然是大丫要的,我这当奶奶的也不能跟她抢了。我看这套家具也做得差不多了,完了以后你就再做一到,到时候再送到老屋去,可要早点,不能太晚了。”
    顾大河闻言赶紧点头:“行,这给大丫做完了,立马就给娘您做。”
    周氏得到了让人满意的答复,又瞥了一眼那套新家具,然后转身就出了门。
    而顾大河依旧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毕竟周氏真的很少这么和颜悦色过,也从未问他过得咋样,这一次问候让顾大河心中泛起了点点涟漪。
    “白做工还能高兴起这样,我算是服了!”
    三丫阴恻恻地声音在顾大河的身后响起,惊得顾大河立马就回了神,回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三丫,纳闷道:“你这孩子咋阴阳怪气的呢?”
    三丫道:“你给人白做工心里很爽?”
    顾大河反驳:“那不是因为老屋的家具让你大姐给劈了吗?”
    三丫反问:“大姐劈的那些家具难道不是你做的了?”
    顾大河被反问得哑口无言,这才想起有这么一件事,可毕竟周氏第一次这么好声好气的,顾大河心中实在有些难以平静,哪怕此刻三丫说的话有些打脸,不免犹犹豫豫地说道:“这你奶家也的确没了家具,爹做这家具又花不了几个钱,就费点功夫而已,就当是尽尽孝道呗!”
    “随便你,反正你是老子!”三丫甩门跑了出去。
    顾大河怔住,讷讷道:“这孩子咋就这么大脾气哩?”
    砰!
    又是一声门响,四丫也闷头跑了出去。
    顾大河:“……”
    张氏这心里头也有气,可自己这当媳妇的不能在男人面前说婆母的不是,于是背上篓子道:“我去打点猪草,挖点野菜啥的!”说完就直接出了门。
    这不是才打完猪草吗?野菜也还有一篮子啊!顾大河呆呆地一屁股坐到板凳上,看着木匠工具怔怔出神,总觉得自己让媳妇孩子给孤立了。可想来想去,顾大河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可同样也没觉得媳妇孩子有错,可能错就错在自己是当人家儿子这一事情上。
    可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啊,愁死人了!
    想来想去顾大河也没能想清楚,干脆将这事先丢到一边,打算先把顾盼儿要求做的这套家具给先做出来,反正这套家具没做完之前自己也做不了别的。
    这件事顾盼儿并不知道,估摸着顾大河的家具应该做得差不多了,便请人挑了个好日子,算出大后天是个好日子,可以燎锅底入住,便决定让他们大后天搬家。原本打算自己去忙活这件事的,闲得蛋疼的司南却自告献奋勇,要把这件事给包圆了。
    顾盼儿听着便犯了懒,直接当成了撒手掌柜,让司南忙活去了。
    这日子一忙活起来,顾盼儿就忘了告诉包子爹娘这件事,直到司南通知让搬家具的时候,顾盼儿才恍惚想起这件事,当时就问小豆芽:“小豆芽,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新房子是给你建的?”
    小豆芽茫然:“那新房子不是大姐你的吗?”
    顾盼儿拍了拍小豆芽脑袋:“那是你的,大姐的房子在隔壁,咱俩以后可是邻居!”
    小豆芽才六岁,可不知道什么该接受,什么不该接受,只知道自己有新房子住了,立马就高兴起来:“大姐的意思是那新房子是我的?以后我就能住进那新房子里面?爹娘跟三姐四姐他们,也能一起住进去,是不是啊大姐?”
    顾盼儿点头:“你的房子你做主,你让谁住就让谁住。”之后顾盼儿想到,小豆芽都是现在才知道,莫不成包子爹娘到现在还不知道吧?明天可就是燎锅底的日子了。
    “走,咱去找爹娘,把这事说一下。”顾盼儿牵着小豆芽走了出去。
    到了顾大河家,顾盼儿先是让司南派过来的家丁将家具全搬到新房子里去,等家具差不多搬完了以后,顾盼儿才开口说道:“有件事我可能忘了告诉你们,右边那房子是给小豆芽盖的,明天就是燎锅底的日子,你们是今天搬过去,还是明天搬过去都可以,反正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咋听到这个消息,顾大河惊得从凳子上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张氏膛目结舌:“大,大丫,你这,这是开玩笑的吧?”
    顾盼儿淡定地说道:“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所以我不会无聊到开这种玩笑。而且我也说了,这房子是给小豆芽盖的,房屋地契上面写的是小豆芽的名字。”
    因为顾盼儿明确说是给小豆芽盖的房子,顾大河与张氏一时间也找不到话来说,心里头可是震惊不已。当初见顾盼儿家盖房子的时候,他们这当爹娘的有想过去帮忙,可这房子是完全包给外人去干,根本用不着他们帮忙,甚至连水都用不着他们去送,只是时不时地去看上一眼,担心那些人会偷工减料啥的。
    咋也没想到,这房子竟然是给小豆芽盖的。
    可想想又觉得这事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能猜得到,毕竟这盖房子直接就是盖了两座,一大一小。大的才刚刚完工,不过院子里还在盖着别的,因为围墙太高的原因,看不到里面在盖些啥,估计是在忙活那剩下的九亩地。小的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完工,啥都弄得挺好的,可这小俩口却很少去看上一眼。
    现在倒是真相了,可顾大河跟张氏却是惊呆了。
    “行了,我话就撂这了,今晚都早点睡,虽然活啥的都有人去做了,可你们这当主人的,也得招待客人。”顾盼儿说完后将小豆芽留了下来,自己一人转身回了去。
    小豆芽见顾盼儿走了,立马就跳了起来:“太好了,我有新房子了!”
    看到儿子那老高兴,顾大河这心里头却不好受,这村里头谁家不是老子给儿子房子的。可到了自己这里,不说给不了儿子房子,连儿子身上这套好看的衣服都是大闺女给的。
    心里头想着,这嘴里不知不觉地就说了出来,被一旁的三丫听了个正着。
    三丫立马就嗤了一声:“爹说得真像那么一回事,可爹也不想想咱分家出来有啥?别说是房子了,就连个棚子都没有,现在还住着别人家呢!”
    张氏立马就剐了顾大河一眼,对三丫说道:“别在意你爹说的,你爹那是死要面子!”
    三丫听罢在心里头想道,如果自家爹是死要面子,那爷就是死不要脸。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顾大河不接受,尽管心中万般不是滋味。
    “这,这……咱真的要搬?”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张氏说完顾大河的不是以后,也有些傻傻地,不知所措起来。
    三丫对那房子早有猜测,只是一直没有得到确定罢了,虽然乍一听到顾盼儿说的时候还有些激动,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冷冷地说道:“不搬难道还留在这里?不说这地方是村长家的,比不上大姐送小弟的这新房子,就是这连把锁都没有地方,怎么住都觉得不安全,谁知道老屋会哪天又跑上门来闹呢!”
    这孩子对老屋的意见还真大,顾大河心里头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