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包下……”宋风时竟然不争气地有些结巴,“罗、罗浮宫?这是合法的吗?”
    欧文笑了,说:“也不是真的包下来,只是说罗浮宫闭馆之后也提供比较私人的游览项目。金总以为你会喜欢呢。”
    宋风时的心怦怦跳起来:他……他叫我推掉别人,要约我,是为了这个啊?
    宋风时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仿佛也是“受宠若惊”了。
    “这……”宋风时强迫自己不要露出过分喜悦的表情,便扯了扯嘴角,尝试用理智对话,“这太让人惊讶了。我没想到罗浮宫还有这个项目呢……不过既然是明码标价的项目,应该也不会太叫人破费吧?”
    欧文笑笑,说:“不破费的,90分钟才3万呢。”
    “三万……”宋风时顿了顿,“欧元吗?”
    “是的。”欧文点头。
    宋风时大吃一惊:“能退吗?”
    “不能。”欧文摇摇头。
    宋风时忙抓起衣服,犹如中枪的战士一样坚定而摇晃地站起来:“我一定要去!”
    欧文见宋风时站立不稳,连忙起来扶住他:“可是你扭伤了不是吗?”
    宋风时说:“我就是瘸了也要去!”
    欧文给了宋风时一个重重的点头,说:“好!”
    于是,欧文便打车和宋风时一道去罗浮宫。一边开车过去,欧文一边给金兰殊打了电话确认,又打给卢浮宫那边的工作人员:“嗯,我们现在需要一张轮椅,请准备好……是的,请准备无障碍路线。好……”期间,欧文还接了几个工作电话,回了几封工作邮件,效率高超。
    宋风时不觉佩服,又说:“你每天都这样子忙的吗?”
    欧文笑笑,说:“还好吧,习惯了就好。”说着,欧文顿了一下,又道:“金总那才叫忙呢。”
    宋风时也有点听不出欧文是说真的、还是说恭维话,便又道:“他……好像不是很好相处呀?”
    欧文心想:他嬢的就是个大混蛋。
    “怎么会?”欧文微笑回答,“他是一个很好的老板。”
    宋风时笑了,说:“那可能是他工作的时候比较专业吧!”
    欧文也是笑:“是的,金总非常专业。”
    车子很快开到了卢浮宫外头,欧文扶着宋风时下车,天上微微下着小雨。在门外迎候的工作人员小跑步举着伞过来为欧文与宋风时遮挡雨水。欧文又是那一脸高傲的:“金先生来了吗?”
    工作人员一边帮忙将宋风时扶到轮椅上,一边回答:“金先生在金字塔门口等着。”
    欧文看了看手表,又看着宋风时,说:“其实你已经迟到了。”
    宋风时大惊失色,这每分每秒都是钱啊!
    他忙拍着轮椅,说:“快!快带我去!”
    工作人员便推着宋风时往里走,又跟宋风时说:“不用担心,金先生在等着你呢。”
    宋风时心想:我担心的是金兰殊吗?我担心的是3万欧啊!
    第二十一章
    工作人员将宋风时推到了金字塔外。
    宋风时不是第一次见这座金字塔了,上次见它的时候却是无心欣赏它的魅力,因为游客实在太多。
    现在却是无人的晚上,四周寂静,连周围的古色古香的建筑都隐没在黑暗之中,但是玻璃金字塔却透着温暖的光,金字塔外站着的那个人,被这样的光拉出了修长的影子。
    “金先生……”宋风时看着他,不自觉地用起了敬称。
    金兰殊手里捏着香槟杯,见宋风时来了,好像一点都不开心一样,说:“你还真的……”
    宋风时见金兰殊不讲话了,便追问:“真的什么?”
    “没什么。”金兰殊将香槟杯放回到旁边站着的服务员手上的托盘上。
    宋风时看到金兰殊的皮鞋已经受潮了,便意识到他应该因为自己耽误了行程,便问道:“你等很久了?”
    金兰殊像是满不在乎地看了看腕表,说:“也不久,就三十分钟吧。”
    “那还不够久?”宋风时几乎要从轮椅上跳起来,吗的,那多是多少钱啊!
    金兰殊说:“算了,进去吧。”
    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现在要开始游览了吗?”
    “是的。”金兰殊点头。
    工作人员又说:“因为时间的缘故、还有您的朋友要走无障碍通道,所以行程可能要相应发生变化。”
    “能看断臂维纳斯吗?”金兰殊问。
    工作人员笑了:“那当然可以。”
    金兰殊说:“那就好。”
    宋风时一头雾水地说:“你那么喜欢看断臂的维纳斯?”
    金兰殊看宋风时一眼,说:“不是你想看吗?”
    宋风时此刻也真的噎住了。
    我……也没有那么想看……
    三万欧……其实打我卡上,我更快乐……
    再不行,三万元,我也高兴……
    当然,此刻的宋风时识相地闭上了嘴,将这些话烂在肚子里。
    在向导的带领下,他们从无障碍电梯坐到-1层,在sully馆开始游览,二人顺着向导的导览而行进。
    宋风时坐在轮椅上,走马观花地看着展品。在观赏像《拿破仑的加冕礼》这些比较出名的作品时,向导会在旁讲解。坐在轮椅上的宋风时和站着的金兰殊则静静听讲。整个过程相当尴尬,只有向导在讲话,而两位宾客都是一言不发的。
    金兰殊估计是心情不好,所以不想说话,脸色也够冷的,宋风时本来就不自在,见金兰殊这样,更不敢说话了。
    向导只得装瞎,自顾自地介绍展品,当无事发生。
    等到了0层的345展厅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断臂的维纳斯安静地站着云石上了。当没有其他游客的时候,宋风时才发现原来展厅是那么宽敞和空旷的,而洁白的女神也因此显得颇为孤独。
    向导又开始了讲述介绍:“米罗的维纳斯是古希腊雕像中最著名的一件作品之一……”
    宋风时昏昏沉沉地听着讲述,忽然就听见向导说“维纳斯的身材比例是黄金比例,是公认的美的标准”。这个时候,宋风时便禁不住抬头看向了金兰殊。站在他身边的金兰殊也仿佛是相似的身材比例,以宋风时的角度来看,金兰殊的腿更长,头颅更小,仿佛就是个“九头身”了。
    宋风时忍不住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却那么讨人厌……
    金兰殊此时也望向了宋风时,见宋风时愁眉不展的,便问:“维纳斯你也看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个语气,真叫人不痛快。
    宋风时却想着,这毕竟是三万欧元一次的游览,他要是不显得高兴一些,确实是不太礼貌了。
    宋风时便笑道:“没……没什么……我在认真听向导介绍呢。”
    向导微微一笑,指着雕塑说:“如果仔细看的话,我们能发现维纳斯身上有一些小孔……这些地方原本应该是附着她的耳环、手镯之类的装饰品的,但这些珠宝已经随着她的手臂一样散失了……不仅如此,她原本还很可能是彩色的,只是随着岁月油漆脱落成为了白色的样子。”
    宋风时有些惊讶,又说:“所以她原本是一个彩色的、穿金戴银的雕像嘛?”
    “很有可能哦。”向导微微一笑,“但是谁也说不准。”
    “那说不定还是现在好看些。”金兰殊忽然说道,“像我们今天走秀的小白鞋一样。”
    宋风时才想起走秀的事情来,点点头,说:“是很好看。”
    金兰殊低头看着宋风时,见宋风时的脸在展厅的灯光下显得白皙而富有光泽,似珍珠一般,他又不觉眼神柔和一些,只想:他都摔了跤了,腿也伤了,那么可怜,我还是跟他说几句好话吧!
    于是,金兰殊“纡尊降贵”地道:“那还是多谢你关于白色衫的论调,对我还是有些帮助的。”
    宋风时一怔,真不敢想象自己居然收到了金兰殊感激的话语,那还真的是受宠若惊了。
    但也因为这一番谈话,二人那凝结似了的气氛才算松解了不少,开始说说话,没多久,看完了最后一幅作品《蒙娜丽莎》,便结束了馆内的游览。
    宋风时原以为就此该回去洗洗睡了,没想到离开了展馆之后,还有工作人员笑着迎上来,将他俩带到了罗浮宫旁边的艺术桥。
    宋风时脸上居然有些热:艺术桥,不就是“爱桥”吗?到巴黎的情侣们不都是会来这儿给自己的爱情加把锁吗?我们俩来这个桥上……
    在他恍惚的时候,二人已在晚风中到了桥上。
    几年前,艺术桥上确实被来观光的情侣扣上了许许多多的锁,但由于这些锁过于沉重,政府恐怕这会把桥梁压垮,便暴力地将这些锁通通拆掉,还在桥的栏杆上装上玻璃,避免大家继续挂锁。
    但它的“爱桥”之名依旧声名遐迩。
    装上了透明玻璃的桥在夜灯下有微微的反光,映着缓缓流过的塞纳河水光潋滟,很是诗情画意。
    宋风时的脸有些热:“怎么走到这条桥上了?”
    金兰殊像是很奇怪地看着宋风时:“不走桥,难道游泳过去吗?”
    宋风时怔了怔,才发现桥的对面停着一艘船。
    向导便也笑着解释:“是这样的,在游览完展馆之后,还有夜游塞纳河的项目呢。”
    “哦……”宋风时尴尬地点头,“原来如此。”
    宋风时心想:果然不能有错觉!
    二人便从桥上登了船。船上缠着星光一样的小灯泡,餐桌上点着蜡烛,摆着红玫瑰,拉小提琴的人在旁边微笑地跟尊敬的客人打招呼。
    金兰殊已经自顾自地落座了,而侍者也将宋风时连人带轮椅地推到了餐桌旁边。
    看着红酒装了杯,泛起了透明的泡沫,宋风时的心跳得七上八下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他为什么要花钱约我来这儿?他会不会是……嗯,那个……这会不会又是我的一个错觉?
    金兰殊自顾自地啜了一口红酒,见宋风时怏怏不乐的,便也不快起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宋风时心想:就凭他这糟糕的语气,就知道他不可能是喜欢我的……
    “你可真有钱。”宋风时半是嘲讽、半是试探地说,“就为了答谢我给你小白鞋的灵感,就请我来包场夜游?”
    “灵感不是你给我的,是我自己的。”金兰殊自负地回答。
    宋风时也是有些没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