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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生
    恒延帝在位十四年,开春。
    北曜国都,天明,左丞相府。
    “啊——啊——”内室一声声凄厉的叫声揪紧了屋外人的心。近四十岁的夏丞相在门外不安地踱来踱去,眉头紧蹙,时不时朝屋内张望,掌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怎么还没生出来……”今日一下早朝,府中家丁便急匆匆地到皇宫门口禀报说夫人要生产了。眼看现已接近午时了,孩子却仍未降生。虽说当年生第一胎的时候也花了几个时辰,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不知何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产婆抱着初生的婴儿疾步而出。
    “相……相爷……”那产婆言语间吞吞吐吐,“生……生了位小姐……”
    没等他松口气,产婆迟缓地抬头道,“只……只是……”
    夏丞相惊得脸色大变,“莫不是夫人她……”
    “不……不是夫人,是……是……”产婆支支吾吾,“是这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了。”
    夏九嵩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她,伸出双手颤巍巍地接过那婴儿。怎会这般?怎会这般?这是自己的骨肉啊,是他与夫人十月怀胎的骨肉啊。
    “夫人她知道了吗?”男人颤抖着声音说道。
    “夫人生产完后就累得晕厥过去了,还不知晓。”
    夏九嵩捧着那襁褓中小巧的婴儿,双手微微颤抖。
    而就在他近乎绝望而不知所措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那婴儿睁开了眼睛。眼神中闪烁着炯炯有神的光芒,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她叫林雨桐,曾是国家秘密特工。前几天接到任务前去暗杀一名工程师,后却因见过一张图纸而遭到上级追杀灭口。前一刻,她还身重子弹奄奄一息,这一刻……
    她注意到自己的体貌,饶是多年训练出来的冷静在这一刻也土崩瓦解。
    她竟然成了一个口不能言,手不能提的婴儿。
    而周围的雕栏朱廊,飞檐反宇,无一不在提醒她,这里是古代。看着面前两个身着古装的人,她良久才消化掉这本无法令人消化的信息。
    那产婆看着孩子的面色渐渐由青紫转为正常,霎时惊讶得目瞪口呆。为人接生了几十年,这样的情况到还是头一次遇到。一个明明无力回天的孩子,怎么就好了。
    而夏九嵩泽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喜笑颜开:“原来是被一口气噎着了,幸好!幸好!”他爽朗地大笑几声,高举起孩子,“幸得老天护佑我夏九嵩啊!”
    “爹爹!爹爹……”一个约九岁左右的男孩子朝这边疾奔而来,“我要看妹妹,我要看妹妹!”
    “昊儿回来啦,来,快来看妹妹。”他一手小心地托着女婴,一手招呼男孩子过来。
    夏天昊看着小婴儿,叹道,“好小啊……”再打量了一下她皱巴巴的小脸,抱怨道,“爹爹,妹妹长得一点也不好看。”
    夏九嵩听到这话哭笑不得,“这小孩子,哪一个生出来不是这样的。你刚生出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女婴随意地瞥了一眼那夏天昊,似乎是对拥有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哥哥这件事有些不满意。
    “咦,我怎么觉得妹妹她白了我一眼?”
    “胡说,妹妹才多大啊,最多就是看了你这个哥哥一眼罢了。”说起来,这孩子一出生,除了方才那一声啼哭,就不哭不闹的,倒是很出奇。当年昊儿出生之后那惊天动地的哭声,他可是到现在也记忆犹新。
    “老爷……”产房内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让我看看孩子。”
    夏九嵩闻言疾步入了内堂,“夫人醒了?”取过一个靠枕让她躺好,“来,看看我们的女儿。”说完,将手中的小娃娃抱到她面前。
    夏夫人那虽疲惫憔悴却依旧美貌无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一室之内,其乐融融。
    而另一边,御书房内,皇祐恒延正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昨日,名扬天下的得道高人觉远大师云游四海时造访北曜,言天现异象,是吉兆。正巧今日收到消息说夏丞相的夫人生产,自己便迫不及待地等待那个孩子的到来。
    若是男孩儿,必要重用。若是个女孩儿……
    “皇上!皇上!”老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打断了他的思绪。“生了!生了!”魏公公粗粗地喘了几口气继续道,“生了个女娃娃。听人说,出生时本不行了,却突然转危为安了,真是可喜可贺呀!”说这话时眉眼间透着几分惊喜之色。
    皇祐恒延满意地点点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随即转向案台,“传朕旨意,诏告天下。左相夏九嵩之女出生之时,天将吉兆,乃我北曜之幸事。朕今收其为义女,封为郡主,名号瑞和。赐名如安,愿祐我北曜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女孩儿身上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她会开启怎样一段色彩斑斓的人生。
    ☆、参宴
    天明城内各处传,瑞和郡主夏如安自小聪颖过人,三岁识千字,四岁熟读诗赋,五岁能作诗,堪比北曜太子皇祐景辰。
    当然,没有人知道藏在那幼小身躯里的秘密。
    “嗒嗒嗒……”随着一阵马蹄声渐进,一辆古朴的马车在宫门前停下。一位四十开外的男人撩开厚重的门帘,步下马车,转身对马车内伸出双手。“如安,我们到了。”
    一个约五六岁的小女孩从车上探出脑袋,梳着可爱的垂髻,粉妆玉琢。
    夏如安从马车上跳下,一身丁香色的裙装更衬得她俏皮可爱。
    她饶有兴味地瞧着那宏伟的宫门,这就是皇宫?
    今日乃是上元节,皇帝在宫中设宴款待群臣,臣子们可以携家眷们前往。夏九嵩便将这个最宠爱的女儿也一起带了来。
    随着侍从的带领,一行人向御花园步行而去。
    一路上,朱甍碧瓦层出不穷,雕栏朱廊回环曲折,有几处屋瓦上前些时日的雪还仍未融化。河流上每隔两丈架一道白玉石桥,亭台楼阁随处可见,玉阶彤庭上雕龙画凤。让夏如安不得不感叹北曜皇宫的大气恢弘,气势磅礴,比自己原来所处时空的故宫都还胜上一筹。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队身影。为首的是个约十四岁的少年,玉冠束发,面如白玉,剑眉星目,一袭牙色镶金边的华袍穿在身上恰到好处,看上去略显稚嫩,却英气逼人。
    夏如安望着那张刀削斧刻般的脸,心里不禁想,这一定是这么多年来,自己见过男性中最……好看的了。她此时,下意识地只是想到“好看”这个词。因为刹那间觉得“倾国倾城”若是用来形容男子,也会淹没了他的风姿。
    正当夏如安注视着他时,他的视线也落到了这小女孩儿身上。
    一旁的夏九嵩等人连忙下跪,“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而皇祐景辰仍在和夏如安对视着,两双眼眸相撞间,镇定,从容,锐利,深邃。这一眼,像隔了一整个世纪那么长。两尊比例相差千里的身躯傲立于众人之间,一如王者与王者间的对峙。夏如安身形虽小,身上的气场却丝毫不输于皇祐景辰。
    偌大的御花园,有着片刻的鸦雀无声。在这片宁静中,少年与女孩子静静地站着。这样的画面不算太美,却为这样一个寒意料峭的日子出人意料地投入了一丝亮丽。
    这一刻的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眼,却牵扯出一生的纠葛情缠。
    皇祐景辰不禁暗暗叹服,好厉害的女娃娃,不但敢直视他的眼睛,还如此镇定自若,身上透射出与年纪不符的从容和气魄。
    良久,他才转头对夏九嵩做了个请起的手势。“夏丞相不必多礼,今日是上元节,这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
    原来他是太子,夏如安心中了然,却一直忘了行礼跪拜。
    就在夏九嵩欲起之时,皇祐景辰身后一个眼尖的太监惊呼,“呀,这是谁家的孩子,见到太子殿下为何不行礼?!”
    没等夏九嵩反应过来,夏如安便开口了,“刚刚太子说,‘今日是上元节,这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臣女不敢违背太子殿下的命令,便擅自做主免了这繁文缛节。”
    夏九嵩听罢心惊胆战,这一番话,当真是从他那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女儿口中说出来的吗?
    “太子殿下,”夏九嵩抱拳道,“微臣教女无方,还望殿下念在小女尚且年幼,初次进宫,童言无……”
    “夏丞相,”皇祐景辰打断他,“你女儿没有说错。”
    皇祐景辰走至她身边蹲下,盯着她的小脸问道:“叫什么名字?”
    夏如安附到他耳边,轻声道:“你猜啊,猜对有奖。”
    “以身相许吗?”皇祐景辰轻声戏谑道。
    “调戏五岁的小姑娘,太子可还要自己的颜面脸皮否?”说完便走过他身旁去,径直离开。
    皇祐景辰起身,看着她离去的小小的背影微愣,这不就是骂人“不要脸”的书面语么?生气之余会心一笑,那么看似正经其实是骂人的言语从那么小的人口中说出来,到真是有些好笑。这小家伙,有趣的紧。
    宴会到大半时,大臣和皇子们便作起了诗对。皇祐恒延在席位上找寻了一番,找到夏九嵩的身影。
    “夏丞相,朕听说,你的女儿已经能作诗了,不若今日即兴来上一首如何?”
    听见这话,全场人的焦点都转移到了夏如安身上。
    夏如安转头看了看夏九嵩,只见夏九嵩朝她点了点头,“去吧。”
    夏九嵩是见识过女儿的才华的,也不担心,反倒希望这个宝贝女儿给他长长脸。
    她那爹爹都不介意了,那她还介意什么。她肚子里有中华历史两千年的文化,先人们的结晶足够应付他们。
    夏如安起身,在周围环顾了一圈,见白雪皑皑的墙边有几株梅花开得很好,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阵,找了一首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诗,张口即出:
    “墙角数枝梅,
    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下面的官员感叹不已,这孩子却有才华,且不说这首诗作得如何,单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口成诗,就非常人能为。更何况,这才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啊。
    皇祐恒延赞赏地点了点头,“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如安果然好才情啊,这诗……不错。”
    众大臣闻言也随声附和,就连那些平日里和夏丞相不对盘的也一起应承着。
    这个时候,皇祐景辰从座位上起身走至夏如安身旁。
    “父皇,瑞和小郡主甚是讨人喜欢,儿臣想请她同席而坐。”
    皇祐恒延挥挥手,“难得皇儿喜欢,就依了你吧。”
    皇祐景辰弯下腰,一把将夏如安抱起,朝自己的席位上走去。
    “男女授受不亲,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夏如安低声道。
    皇祐景辰将她放在自己腿上,轻笑一声,“你也算女人?一个屁大的丫头罢了。”说罢,还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倒是你,刚刚路上让我很没面子,这笔帐该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