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剑锋住的是双人病房,邻铺还没人,等于自己占着个单间。
    池菡萏敲门进去时,他正悠哉躺在床上玩消消乐,多亏没开音乐。
    “爸,大夫不说让你好好休息么,别老想工作!”吴快上前拿身子挡了一下,瞄一眼他的手机屏,暗中瞪他一眼。
    吴老板赶紧扣掉手机,揉着眉心说:“哎呀,一堆邮件等着我处理——点点来了呀?快坐,耽误你们时间了!”
    池菡萏进门之前还在担心,生怕看到吴快爸爸插着管子奄奄一息的样子,结果他气色还可以啊,不过确实瘦了,比上次见面瘦了好多。
    “叔叔,您好好休养,我听说心情好了,什么病都能好了。”她笨拙地安慰着。
    吴老板听完她的话,脸还沉了呢,哼道:“我心情能好吗,养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我朋友儿子跟他一样大,孙子都会喊爷爷了——”
    “等你病好了,我给你生一串葫芦娃都管你叫爷爷!”
    “你就扯淡有能耐!”吴剑锋作势捂着胸口,吓得池菡萏赶紧推吴快,“别瞎说!”
    病房门一开,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看见吴快立即招手:“吴剑锋家属,你跟我出来一下。”
    吴快赶紧跟着去了,留下池菡萏在屋里揪心,一般医生把家属叫出去单独说话,肯定就是情况不太好了呀。
    “我这都是老毛病了,吃点药就好,非得让我住院!”吴剑锋故意装作不知情。
    池菡萏局促地站着,难过的不行,嘴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病房外,医生生气地训吴快:“你爸怎么回事,越不让他干什么越干,眼瞅都要手术了,昨天在屋里偷着喝啤酒啃鸭脖!”
    “这老头,龙主任您别生气,回头我训他!”
    “好好说一说,本身就有毛病,还老吃刺激性食物,手术也白费啊,胃的毛病三分靠治七分靠养!”
    “是是是。”
    被主任训完的吴快沉着脸回了病房,吴剑锋抬头瞅瞅他,“拉着脸干什么,大夫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那个……大夫说再观察一段。”
    “怎么还观察,我一堆事儿呢,你们该不会对我隐瞒病情了吧?”
    吴快迅速扫了池菡萏一眼,见她面露慌色,这才赶紧说:“怎么可能,别瞎想,让你住就住呗!”
    经过他们俩的默契配合,从医院出来的池菡萏更对吴叔叔得了“绝症”这件事深信不疑。再想想一起生活的时光,其实这位叔叔对她挺好的,甚至比她妈妈更让她感到亲切。世事无常,年纪轻轻就时日不多了,而吴快原本就没了妈妈,现在连爸爸也——
    吴快都还没开始煽情,她自己就已经抽咽起来。
    “你怎么哭了?”
    “真的没办法了么?现在医学挺发达的呀!”
    吴快赶紧掏纸巾替小荷花擦泪,“是,医生说尽早动手术,还是有机会的。”
    “那还等什么,快点手术呀!”
    医院门口有个长椅,吴快拉她坐下来。
    “点点,做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我怕——其实这两天我想了想,我这个儿子当的确实不怎么样,老吴这个人一向好面子,他最大的遗憾就是身边朋友儿女都结婚了,就我还单着,我不想让她带着遗憾上手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