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梅若华看着她纠结犹豫的样子,心里却十分不安。陛下是个好孩子,不贪权,不好财,一心一意为老百姓。现在这孩子做出了一些成绩,并为之感到高兴。看着她从惊慌失措到小心翼翼再到如今逐渐神采飞扬,他心里也是替这孩子高兴的。
    是金子总会发光!陛下虽是女儿身,却也能当一个好皇帝。天下的老百姓也需要陛下这样一个爱民如子的仁君。
    所以他到底要不要把知道的实情告诉她呢?
    不告诉她,让她蒙在鼓里,好放心的离开,从此自由自在,任由驰骋。可是接下来呢?纸包不住火,等天下大乱,战火燎原,她总会知道真相。
    到时候,陛下还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自由吗?
    这孩子一定会很内疚,很自责的吧。她就是这样的人,总为别人想太多。
    所以,他还是应该把实情告诉她。是走是留,让陛下自己选择未来的道路。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
    “陛下,前几日我探听到一个情报,必须得禀告与你。”
    “诶?什么情报?”
    “议和是假的!大齐的皇帝根本不是真心想和我们议和!”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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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大人原想在陛下面前显一显威风,结果一点好处也没捞到,还白白损失了一把好刀,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陛下终于知道议和有假,而离开的日子也终于到来,她会如何选择呢?下回分解!敬请期待!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以身诱敌!
    末璃裹着厚厚的毛毯,整个人在马背上缩成一团。
    这天太冷了!西北风呼呼的吹过,刮在脸上如同刀割,生疼生疼的。启程之前,祁进在她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羊脂,黏糊糊的,感觉有点恶心。不过她知道这是为了她好,前几天她嫌羊脂太腻,只肯涂一点从鎏玥带来的香脂,结果一点没用,脸上立刻被风刮开了一道口子,又疼又辣。
    这北地的风,太恐怖了。
    胯下的矮马在寒风里打了个喷嚏,冒出一团白雾。
    末璃也跟着哆嗦了一下,眯着眼抬头看去。
    天苍苍野茫茫,冬季的草原一片萧条。草木都已经枯萎,地上全是裸露着的石块和沙地,唯一的绿色就是一点地衣,夹杂期间,越发显得斑驳不堪。
    矮马走过,对此也是视若无睹,完全没有下嘴的兴趣。
    她小口的呼吸,风太冷,一下大口吸气能把肺都冻上。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化成白雾,白雾又变成水滴,挂在毛毯上,被风一吹,就成了冰渣子。
    怎么能这么冷喂!她心里真有点后悔。
    早知道这里这么冷,这么苦,她就不该自作主张“以身诱敌”。此时此刻,清心殿里早已经烧了地龙,屋子里摆上一枝腊梅,手捧一杯热茶,嗅着脉脉幽香,享受暖意融融,该有多惬意啊。
    哪像这里,天高地阔,风寒露重,分分钟能把人冻成冰棍。
    穿着厚厚的暖靴都没用,她脚后跟已经起了冻疮!冷了痛,热了痒,一刻不得消停。
    可后悔有什么用?都已经出来一个多月了,再回头已是不可能的事。只能鼓起勇气,继续前进啦!
    叹了口气,她眯着眼看看前方,又回头看看后方。长长的马队足有十多匹马,马匹全是适合北地行走坨物的矮脚长毛马,别看脚矮,可是矮壮有力。身上的长毛也能抵御寒风,最适合商队在冬季使用。
    不过一旦大雪隆冬时分,这样的马也不顶事了。因为脚矮,很容易踩进厚厚的积雪里,就再也爬不出。到时候想要行路坨物,只能用牦牛。可牦牛量少,一般商队用不起。
    冬天就不是行商的季节,这个商队也是最后一批了。
    祁进也坐在一匹矮马上,一直走在前头,偶尔会回头看她一眼。她都低下头,不搭理他。
    他依然面白如玉,但眉毛却染黑了,头上戴着又大又厚的皮帽,把白发也遮住。身上穿的也是北狄的衣服,窄袖收腰,明明穿得很厚,却也掐出他一副修长挺拔的好身材,丝毫不显臃肿。
    哪像她,都裹成个球了。
    然而即便如此乔装改扮,他依然和众人格格不入。当惯了高高在上的神仙,就算坠落凡尘,他也与众不同。
    商队的领队是个北狄小老头,带着四个伙计,管理马匹。说是商队,其实这十多匹矮马身上坨地全不是货物,而是一路的生活所需。吃的穿的裹的用的,甚至还有一顶帐篷。祁进住不惯北地蛮子粗陋的破屋,所以自己带帐篷住。
    矫情啊!真是太矫情了!此行是赶路,又不是郊游!还自带帐篷和生活用具,他怎么不把长生观拆了,整个带上喂!
    末璃对这“男神经病”的奢侈作风,表示强烈的鄙视。
    不过这鄙视只维持了一个白天,等晚上入驻驿站,看着光秃秃的土炕,几乎四面透风的土屋,她立刻掉转头,从善如流的爬进祁进的帐篷。
    艾玛,不愧是男神,深谋远虑,高瞻远瞩。
    “陛下,你还好吧?千万别睡着!”赵晓乐骑着一匹黑底带花的矮马跟上来,即担忧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姑娘穿了一身皮袄,脸红扑扑的,眼睛亮亮的,精神十足。末璃有些羡慕。
    “没事!就是有点冷!”
    说着,又哆嗦一下。
    晓乐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递过去。
    “换上我的,已经捂热了。”
    末璃看着手套,脸色微微一僵。
    晓乐先是一愣,随即尴尬起来,连忙道。
    “我没吃药,真的是捂热了。”
    “不是,我是……”末璃也觉得很尴尬。
    晓乐一把将手套塞她怀里,一抽鞭子掉头跑开。
    握着手套,她叹了口气。自己刚才的表现一定很过分吧,那件事也不能怪晓乐。都怪祁进,这个没人性的凶神!
    换上晓乐的手套,里面果然暖烘烘的,顿时让人舒了一口气。
    等下得跟晓乐道个歉,把事说开了。昨天晚上她把她赶出去,不是对她生气,而是对祁进。
    。出关以后因为天气冷,她晚上都是和晓乐一起睡。晓乐是个女儿身这件事,梅若华一开始就告诉她了,所以她并不介意。帐篷只有一个,毛毯数量也有限,大家一起睡,既可以互相取暖也节约用具。
    晓乐的身体热烘烘的,抱着一起睡可舒服了,她挺感激的。
    但昨晚她才知道,晓乐之所以暖烘烘的,是因为吃了药,特意把体温提高,当人体暖炉。
    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人的体温是恒定的,若是本身体温比正常人高,那属于自然。可故意去提高体温,那可是非常伤身的。医学上来说,长期的低烧,就是身体有重大危险的预警。
    她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让晓乐天天低烧!
    晓乐表示只要她能安全到达目的地,自己怎么样无所谓。
    无所谓?她很有所谓啊!坚决不能接受!
    所以当晚就把晓乐踢出被窝,不许她再和自己一起睡。赶走了晓乐还不够,她气头上还跑去跟祁进大吵了一架,痛斥他毫无人性,凶神恶煞。
    气得祁进差点把她扔出帐篷。
    她自己豪言壮语,当场表示没有晓乐也没问题。结果那个冻啊,半夜里直接缩成个球。手是热的,可脚冰冷冰冷,盖多厚的毛毯都没用。
    夜里祁进摸黑到她床边,伸手进被窝,给她捂脚。她还矫情的把他踢开,怒目相对。
    气得对方甩袖而去。
    “冻死你算了!”
    才不会冻死呢!哼!她也不服气。然而真冷啊,一宿没睡好。天还没亮,她就哆哆嗦嗦自己起来,穿上衣服,裹上毛毯,出去绕着帐篷跑步。
    生命在于运动!运动起来人就会热的!
    外头商队的人已经起来了,梅若华也在,正看着他们做早饭。
    看她吭哧吭哧绕着帐篷跑步,连忙过来问候。昨晚的闹腾人尽皆知,得知她是冻得睡不着,梅公公特地拿了一碗滚烫的奶茶给她喝。
    北狄蛮子的奶茶她是真喝不惯!商队自己带了两头下奶的母羊,供应每日所需的鲜奶。每日清晨都要挤奶,可正因为新鲜,那个膻味浓郁啊。她是闻了就想吐,就别说喝了!
    “这是用奶糕煮的,还加了点杏干和杏仁,不膻。”梅若华把滚热的奶茶塞她手里。
    末璃捧着奶茶,蹲在火堆前小口小口的抿着。奶茶烫,激得她双唇越发鲜红如血。
    冻了一晚上,她心里充满了对祁进的怨恨。然而此刻喝着这一点也不膻,还加了佐料又香又甜的奶茶,她怨恨了一夜的心,渐渐融化了。
    她还嫌弃他矫情,带这么多生活用品搞郊游。可越是走下去才越发觉,之所以带这么多东西,完全是因为她啊。
    并不是祁进要住帐篷,是她要住。并不是祁进不能喝北地的奶茶,是她不能。这些杏干杏仁之类的小点心,也是她要吃。乃至于那些厚厚的毛毯,松软的毡垫,也是她需要的。
    这十匹马上托着的货物,全是供应她一人所需,只是为了让她能舒舒服服平平安安的赶路。
    所以,其实她才是整个马队唯一的拖累啊。
    真是令人沮丧呢!
    *
    因为晚上没有睡好,所以白天赶路末璃就昏昏沉沉的,在马背上摇摇晃晃,怕她摔下马去,祁进又叫人拿绳子给她捆在马背上。
    哎,她真觉得自己挺挫的。
    回想起出发前,她还对展万钧和柳傲君两个拍着胸脯表示,不怕艰辛,排除万难,坚决完成任务。
    现在想想,很傻很天真!
    赶了半天路,马队就停下来驻扎,准备吃中饭。
    其实北地商队一天只吃两顿正餐,早上起床一顿,晚上睡前一顿。下午会补充一点食物,在基本是在马上吃,不会停下来。
    可祁进要求马队停下来,因为再不停,矮脚马上的小皇帝就要倒栽葱似得摔下来了,绳子捆着也没用。
    马队的人自己煮茶吃点心,祁进和末璃的吃食则由自己人准备。
    长生子在外也是因陋就简,有什么能吃的就吃什么。唯独末璃娇贵脆弱,北地的牛羊太膻,面饼太硬,她吃不惯。每次都只能单独给她用带来的肉干炖点热汤,再配上绵软的糕饼吃,饭后还要喝一小杯的葡萄酒。
    她知道这是补充维生素,防止败血症。
    喝了酒,她越发昏昏欲睡,这一回祁进把她裹成婴儿一般,亲自抱在怀里同骑。
    她心里是有点抗拒的,可被人抱着既舒服又暖和,还能放心打盹,于是也就不挣扎了。
    马匹嘚嘚的走,她在他怀里轻轻的晃,鼻间是脉脉的清香,很好闻。隔着毛毯,依然能听到呼啸的寒风。她把头往他怀里钻,感觉安全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