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齐民风彪悍,并没有女子必须从一而终的规矩。可堂堂皇女被萧家人像丢烂草鞋一样的弃之若敝,那她以后还想找个梦当户对的好姻缘就是白日做梦!
    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她无义!
    她心里生了恨,就不光要对他狠,也对自己狠!
    于是就卯足了力气,真的一头撞在墙上。
    好这咣的一下,结结实实,额头顿时就破了,血溅在墙上,鲜红的一块。
    没想到她真会撞!一撞还直接出血!萧继远也被吓了一跳。
    “你胡闹什么!”爆喝一声,他上前一步拉扯她。
    哼!胡闹?她今天要是不大闹一场,那才是糊涂!耶律淑哥撞的迷迷糊糊,晕头转向,可仍不忘躲开他的手往旁边一倒,顺手还抓住扑在桌案上的桌布,用力一扯。
    于是乒呤乓啷,稀里哗啦,桌上的东西摔了一地,闹出好大的动静。
    听到屋里有响动,守在门外的两个宫女急忙跑进来。
    一看这个架势,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皇女!”
    两人扑上去,一左一右扶起耶律淑哥。
    耶律淑哥闭着眼,一把掐住其中一个宫女的胳膊,狠狠一拧,低声道。
    “快,大声叫人!”
    他既然不肯认账,那就别怪她心狠,要丢脸,大家一起丢脸!
    那宫女吃了痛,浑身一哆嗦,立刻大喊起来。
    “快来人啊!不好了!皇女出事了!”
    这一喊,好家伙,整个朝阳宫都惊动了。
    “怎么回事?皇女怎么了?”
    二皇子刚受用了两个美人,正记着自己这位妹妹的好,陡然听见皇女出事了,立刻过来助拳。
    肥硕的身子挤进屋内,吓得两个宫女连忙七手八脚的挡在衣冠不整的皇女前面。
    二皇子一看这个架势也是唬了一跳,瞅见地上的一片狼藉和墙上的一团血迹,更是“哇”的大叫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萧继远!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顿时吹胡子瞪眼,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怒吼道。
    事到如今,萧继远是一个头两个大。
    皇女的陷害令他懊恼,可看到对方硬是把自己头都撞破了明志,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所以被耶律楚雄扭着衣领,他也没有反抗。
    他不反抗,二皇子也不敢太造次。须知对方可是大齐第一名将,手底下的功夫那是妥妥哒。别说他一个,就是来三个,也不够打。
    再说了,这事八成淑哥这小妮子也有问题。
    二皇子眼珠子一转,顺手把萧继远拉到屋外,伸手一推。
    “姓萧的,别的我也不说了,这事你总得给我妹妹一个交代吧。”
    既然淑哥把戏唱到了这个份上,他这个做哥哥的就顺水推舟,帮个人情!
    一听这话,萧继远就皱起眉,伸手把衣服系好,别开头。
    “萧某冒犯皇女,罪该万死。此事我自会去陛下面前请罪。皇子不必担心!”
    什么?听着这话的意思,这小子是准备不认账!二皇子气得肚子都要炸了。
    他的淑哥妹妹有什么不好?长得也漂亮,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萧氏和耶律氏联姻,就是天经地义。他萧继远凭什么看不上淑哥?
    屋里的耶律淑哥刚被两个宫女扶起,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听见这话,也是气得差点吐血。
    好啊,萧继远!他明知道自己钟情于他,却宁愿去父皇面前请罪,也不愿给她一个承诺。
    他就这么讨厌她吗?真是欺人太甚!
    哼,绝不放过他!
    于是皇女立即嚎啕大哭,扯着自己的头发喊道。
    “别拦我!让我去死!我不想活了!堂堂皇女,被人如此侮辱,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父皇!女儿心里好苦啊!”
    “听听!你这混账东西!你是存心要把皇女逼死,是不是!”外面二皇子也跟着咆哮跳脚。
    萧继远只觉得这一切是如此荒唐。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个境地?明明是来谈判议和的,怎么就染上这一身脏水。
    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让这些吃饱饭不干事的耶律皇族出来害人!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倒霉,可偏偏屋漏恰逢下雨天。
    “二皇子,萧大人,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
    威德郡王萧恒德竟然回来了,听见声音也过来凑热闹。
    *
    这下人都到齐,大戏可以开锣!
    二皇子立刻拉住萧恒德,嚷嚷道。
    “郡王爷来的正好!出大事了!”
    他是不嫌丢人,恨不得把事情闹大。
    “这,这……出什么事了?”萧恒德就是个老狐狸,其实早就在外面听了个大概,进来还装傻。
    二皇子却不知情,拉着他一五一十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听着二皇子添油加醋的叙述,萧恒德还不时往衣冠不整的萧继远这边瞥,看得对方羞愤难当。
    “郡王爷!你给这事评评理。皇女对他萧继远的心思,咋们这一路都是看在眼里。耶律家的女儿嫁给萧家的男儿,就是天经地义。堂堂皇女,金枝玉叶,难道还委屈了他萧继远不成?吃过了不认账!那可不行!”
    二皇子说的义愤填膺,一副最佳好哥哥的模样。
    “皇子息怒!皇子息怒!若是信得过老夫,就听老夫的。”萧恒德连忙安抚。
    “这……你说!”
    “当务之急,皇女的伤势要紧。金枝玉叶,有个万一好歹,我等可如何向陛下和娘娘交代。还是快请太医过来给皇女,别落下什么伤才好。”
    “对对!郡王爷言之有理。”
    一听落下伤,屋里的耶律淑哥也有些急了,她的伤口就在额头,万一留了疤可不好。对,赶紧先治伤!于是不再闹腾。
    “我等先暂时回避一下,让皇女回屋稍加收拾。”
    “那他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二皇子伸手一指萧继远。
    “萧大人又不会跑。这男人家的事,还是咋们男人家私下说得好。皇子,你说是不是。”
    “这……”
    “这儿可是鎏玥,咋们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呀!有损皇室颜面!”萧恒德语重心长道。
    “对对!郡王爷说的是啊!”二皇子这才想起皇室的面子。
    萧继远在心里冷笑,方才这两人屋里屋外咆哮嚎啕,早就把大齐皇室的颜面都丢尽了。指不定现在整个皇宫里,都知道这朝阳宫里大齐人丢脸出丑了!
    耶律皇女套上衣服,被两个宫女搀扶着回自己的屋里,等太医过来看伤势。屋里只剩下三个男人。
    威德郡王把跟在身后的小太监打发走,又对二皇子道。
    “皇女那边总还是二皇子你照看着点比较合适,皇女也安心。”
    “可这里……”
    “殿下要是信得过老夫,就让老夫先劝劝萧大人。”
    “诶!也是我那妹妹太痴心。那我可就交待给郡王爷了。”
    “老夫晓得,晓得。”
    好说歹说把这草包劝走,屋里就剩下他和萧继远。
    萧继远一直梗着脖子不说话,直到此刻,才恨恨一拳砸在桌上,低声怒吼。
    “我是被人算计的!”
    威德郡王瞥眼看他,抿了抿嘴,又摆了摆手。
    “萧大人,此时此刻,还说这些做什么。”
    是啊,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算他是被人陷害的,又能如何?难道还能让时间倒流?回到事情没发生之前?
    可他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耶律淑哥是正经的皇女,虽然不是萧氏所处,身份略低,可配他一个外臣,也是绰绰有序。可问题是,男婚女嫁,总要两厢情愿。他不喜欢她,就不想凑合。
    本来也只是不喜欢而已,闹到现在,他更觉得恶心。这被人陷害着硬逼着接受,叫他如何能忍!
    “难道,我就非得……咽这口气?”他恨恨道。
    萧恒德看了他一眼,心里一阵冷笑。
    这个萧大人啊,还是太年轻!
    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如今又深受皇上信赖重用。以至于这年轻人就飘飘然不知轻重,有点得意忘形了。!
    其实他对萧继远的前程一点也不感兴趣。一直以来,冷眼旁观萧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皇女,他是乐见其成的。
    萧继远已经势大,若是再娶了皇女,将来朝堂上说话的分量就越发重。若是皇上驾崩,封他做顾命大臣,那到时候就是一块绊脚石。
    他怎能甘心让他更进一步。然而造化弄人,皇女痴心,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就是有点走拧了!
    走拧了也好!你情我愿,岂非天作之合。现在这样强扭的瓜不甜,反而更好。娶了皇女非但不会是他萧继远的助力,只怕还要拖后腿呢。
    萧恒德嘴角阴险一笑,暗自得意。他还得点化点化这位年轻人,让他乖乖就范。
    “萧大人,你可知为何皇女会在这使团之中?”
    “我怎么知道?她爱来就来。反正她是皇女,谁又拦得住她。”
    萧恒德摇了摇头。
    “此言差矣。这使团千里迢迢,来鎏玥是办正经大事,又不是游山玩水,怎么能说来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