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不小了!过了年就是十四岁!末家人那可都是“少年老成”!
    难怪她当日在长生观里,看祁进看得眼都直了。他还当她傻,没见识,却原来如此。
    难怪祁进挨雷劈,她连自己的命都能不要,冒着雨顶着雷,巴巴的连夜赶过去救人。嗬,她还叫人把他给“请”回清心殿去了呢。
    好,很好,好得很!摄政王磨着后槽牙,把小黑账本拿出来,一桩桩一件件开始数。
    还有选秀娶亲,听说她在清心殿里满地打滚,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嗯,原来如此。陛下不爱红颜爱蓝颜,好得很。
    现在,她又盯上了赖沧澜!也是好眼力,赖家手里可还有兵。
    好极了!一挑一个准呢!都是用得上的能耐人!
    那么他呢?他算什么?想到自己,摄政王的脸就沉下去。
    一半恼恨小皇帝,一半恼恨自己!
    他怎么把自己也算进去?这又不是露脸的事!然而心里的酸和怒却是骗不了人的,他也不想骗自己!
    动心了就是动心了,不管这心事怎么动的。
    不管这小东西的“怪癖”是真性情,还是有图谋,既然陛下有这个心,而他也有这个意,那就不必忌讳。
    想要就要,就这么简单!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她想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什么。
    沉着脸缓缓抬起手,展万钧用手指尖在末璃的脊梁骨上轻轻划了一下。
    末璃觉得痒,整个人就扭了扭,小小的蝴蝶骨飞起,窄窄的肩膀,细细的腰。
    视线在她背上划过,他嘴角轻轻一挑。
    趁着年纪小,还能教,就得早点教!
    否则,年纪大了,心思野了,就教不好了!
    *
    骑了半天马,写了半天字,末璃觉得自己这一个白天的运动量大了。回到清心殿她只顾得上洗把脸,就倒头睡。
    宝盒心疼的不行,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在心里骂摄政王。
    都是他挑唆的!骑什么马!难道还要让小主子带兵打仗去?这马是好骑的?那么高,那么壮,跑起来跟飞似得。万一摔下来,还能有好?
    他就没安好心!
    避开“美人痣”,她把赵晓乐拉到一边,细细查问这一天的经过。得知小皇帝的衣服是博山郡公和摄政王世子帮忙换的,就急的团团转。
    这小主子的身是别人能近的?这要是出点万一好歹,可怎么办!她还特别交代这孩子更紧陛下,结果还是……
    可又不能怪晓乐,他才八岁,懂什么。何况他也确实跟紧的,一步都没离开。
    这往后还得天天去上学,将来还要娶三宫六院,宝盒的心就快活活愁死!
    小主子的秘密,这还能保得住吗?
    万一败露了……可怎么办?
    她愁得一刻都活不下去,脸就像个苦瓜。
    可躺在龙床上好睡的末璃那是一点也不知道。
    这一觉睡到天黑,御膳房就把晚膳送来。末璃已经逐渐开始吃干食,胃口也越来越好。摄政王还特别嘱咐了御膳房,要给小皇帝备足膳食,不能让她饿着。
    御膳房拿捏不好这个尺度,只好丰裕着供给,每次送来的饭足够四五个人吃的。
    浪费食物是可耻的,末璃就让宝盒还有晓乐也一块吃了。美人痣也是她身边伺候的人,按理也能一桌吃。然而这奴婢很是知道好歹,不会自作多情的往前凑。
    他这样知情识趣,安分守己,倒叫末璃无从下手。
    宝盒也是恨得牙痒痒,拿不住对方的错就没法打发他走,每天都得看着这张“假脸”,她心里就不痛快。
    这皇宫里的奴婢,谁也比不上万全!想起万全,她的心就跟刀割似得难受。
    因为下午骑了马,天又热,末璃出了汗,就想擦一擦。
    宝盒让美人痣去抬水,让赵晓乐看门,把末璃塞进龙床里,放下两层帐子,然后亲自绞了热手巾钻进去给她擦。
    正擦的舒服,就听外面美人痣喊了一声。
    “宝盒姑姑,王爷爷来了。”
    王爷爷?王宝宝!他来干什么?宝盒一捏手巾,蹭得钻出去。对着铜镜把头脸整了整,就带着一脸的潮红和热汗出去。
    “宝盒给王爷爷见礼。我正伺候陛下呢,让您老久等!”
    摆出满脸笑,宝盒上前就给王宝宝屈膝行礼。
    “哟,大姑姑快起来,折煞老奴。”王宝宝也满脸笑,上前轻轻一托。
    宝盒也不推辞,顺势就站直了,面带笑意。
    王宝宝皮笑肉不笑,眯着一双肉眼看着她。
    宝盒是个苹果脸,杏仁眼,樱桃唇的丰满美人,除了皮子有点黑,其他就挑不出什么错。
    论年纪,她在宫里不算小,二十岁的大姑姑在外面早已经是好几个娃的娘。然而如今在宫里伺候着小皇帝,她倒是这小白龙的“娘”。
    陛下打小就是她带大的,离不开。尤其是万全这小子死了之后,更是把宝盒当成了唯一的心腹。
    如今小皇帝水涨船高,宝盒自然也得了势。
    小皇帝年幼,尚未娶亲。这宫里除了几个不顶事的太妃太嫔,就没有其他女眷贵人。要说这宫里得势的女主子,还就只剩下这宝盒大姑姑了。
    依着小皇帝对她的依仗,将来估计是不会放出去了。兴许,大姑姑还要高升一步,当贵人也说不定。
    既然是将来有潜力的贵人,宫里但凡有点眼力的奴婢自然都不会去得罪。所以王宝宝虽自恃皇宫里的头号奴婢,却也不能不给宝盒一点面子。
    宝盒哪里知道王宝宝心里是这样想她,只觉得被这老东西那双水泡眼盯着,浑身一阵恶寒,怪恶心的。
    他到底来干嘛?总不至于就是来看她?
    王宝宝把宝盒打量了一番,随即嘿嘿一笑。
    “姑姑伺候陛下辛苦了。老奴就是来传个话,摄政王让陛下用过晚膳后到御正殿去,跟大臣们一起处理朝政,多学习学习!”
    一听这话,宝盒就气不打从一处来。
    学习?白天都折腾一天了,晚上还要折腾?这还有完没完!
    一口要吃成一个胖子不成?
    摄政王就没安好心!
    气归气,她也只能磨了磨后槽牙,干巴巴一笑。
    “劳烦王爷爷来这一趟了。我这就伺候陛下更衣,一会就过去。”说罢,又是上前屈膝一福。
    王宝宝也赶紧上前,伸手一扶。
    这一扶,宝盒就顺手把一个荷包塞进他手里。
    王宝宝都不必看,用手一捏就知道里面是满满的一包金壳子,当下老脸就笑成一朵盛开的菊花。
    “哟,姑姑可真是多礼了。”
    呵呵!敢不多礼!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这宫里就属这帮子黑心奴婢最能害人!
    拿了好处,王宝宝自然也得投李报桃,当即压低嗓音通风报信。
    “姑姑不必担心,老奴我瞧着,王爷气色很好。”
    宝盒在心里翻一个白眼。
    摄政王气色好,有什么用。赶紧给她气色败坏,早死早超生最好!
    把王宝宝送走了,宝盒就气鼓鼓回去。
    末璃坐在帐子里,已经自己把自己擦了一遍,换上干净的小衣小裤,坐在床沿等她。
    “怎么回事?”
    宝盒气鼓鼓接过她手里的手巾,在铜盆里摔摔打打道。
    “白天折腾还不够,晚上还要折腾。老东西来传话,说御正殿那边叫你过去。”
    末璃歪了歪嘴。
    “叫我过去干嘛?”
    “处理朝政!”
    嗬!这可真是新鲜事。叫末璃不气反笑。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摄政王还能叫她去处理朝政。煞星爷爷这是吃错药了?
    大概是要做一做样子吧。毕竟朝堂上如今要她亲政的呼声是越来越高!
    哎,也是麻烦!
    *
    换了一身穿戴,让小太监们抬着,带着美人痣,末璃就去了御正殿。
    果然不出她所料,御正殿的抱厦里,保皇党和摄政党一边一排,都坐着。都是来看她这个吉祥物的哈!难为大家想念了!
    进屋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观颜察色,且看煞星爷爷的脸色是晴还是阴。
    王宝宝说是晴天,也不知是真是假。
    末璃抬头一看,嗯,不晴不阴,是一个面无表情。这就有点……吃不准了!
    她上前落座,群臣参拜。大家平身之后,各自回座。
    摄政王依然一言不发,假装雕塑。
    柳傲君如今又升官,已经是中书省言事,品阶依然是五品,但可以参与朝政。此刻他的王爷不说话,就由他这个五品官代为言事,主持。
    所谓朝政都是些庶政,并没有什么军国大事。无外乎又是扯皮的江南水利,农桑,以及西北的盐务和水运。都是钱的事!
    大臣们你来我往,扯皮不断。末璃呆坐在上首,充耳不闻。眼皮一撩,脑子放空,开始浮想联翩。
    骑马还是蛮有趣的!而且应该好好学!学会了骑马就相当于学会了开车,以后有机会出去了,去哪里都方便。
    或许还要再学点防身术什么的!让赖沧澜教她。小鲜肉,棒棒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