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帮忙的司机这稍微提高嗓音一喊,对面那辆车里恍惚间灯也停了一下。
    大晚上的,这从外地大半夜赶回来的车里好像坐了不止一个人,但因为双方隔着些距离,所以谁也没看清楚谁,只听说有溺水的孩子要去急救,对面立刻就停下来了。
    夜色中,两辆车都靠边停。
    黑漆漆一片的情况下,把外套都脱了给人身底下垫着的梁生这边先帮大嫂把两个孩子抱上对面的车,也没工夫注意具体对方车里都是什么样的人。
    一通兵荒马乱把两个孩子好不容易送去医院。
    等到后半夜,两边都参与救人的都有功夫坐下时,一个让梁生压根没想到会撞见的人竟就这么出现了他的面前。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那个该在首都好好上大学,还准备毕业深造,开始自己光明人生的国之栋梁竟会出现在这里,不仅穿的和些小地方打工的青年似的,还一身船厂实习厂工的旧衣服,两只手上都是些不知道干了什么的老茧。
    ——而这人,竟也就是先前从那本地老人口中曾经提到的那位打首都来的年轻数学天才,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联系——梁声。
    作者有话要说:
    吱吱吱
    第57章十四【修】
    晚十一点。
    嵊泗县,城镇医院住院部。
    年久失修的灯泡挂在整体药水味很重的一楼走廊上头摇晃,不远处坑坑洼洼的墙上,还有一台普及农村生理卫生的安/全/套一元机。
    一眼看去,那一元机上书写着一行红色的大字‘男女生理健康,全民共同维护’。
    但实际上,这种机器早两年当地根本没有,还是这几年浙省城镇经济上去了,才开始从全国,陆陆续续在医院,小宾馆,农村敬老院之类性/卫/生比较混乱的地方常见起来。
    听说,当地正经人平时都不怎么好意思靠近这类机子,往往就是那些社会关系比较混乱的流动人员才会趁着大晚上的花个一块钱买个再找桑拿房过夜。
    而这大半夜,从楼上缴费处拿了单子,还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四处找的梁声也是一路穿过乡镇医院走廊,从二楼病房处下来。
    等他再下楼,就见有个仿佛正好在此处等着他的身影正一动不动站在不远处,眼神似乎还不偏不倚就落在楼下那台安/全/套机上。
    “……”
    这一幕,让手里还拿着单子的年轻人一顿,随之先前下来时,还在一本正经思考着什么的表情也跟着古怪了起来。
    但看背对着他站在那儿的那个男人的身旁此时也并没有熟悉的秘书和司机跟着。
    想来是今晚救人这一件事情已经解决了,另外的一件事情还没完,所以他自己才把人都给先赶回去了。
    而望着他明显肩膀放松着单手插兜,兜里的那台手机露出一角,明显是已经打过电话给他某些远在外地的关系询问过什么,搞不好已经什么事情都清楚的样子。
    站在走廊里的月色中显得年纪尚轻,却也已经有了成年人该有的一切棱角的青年也没有说什么。
    但与此同时,他一向内敛深沉的内心却也跟着变得莫名沉默下来。
    就在方才,他在楼上缴费时,那大夫还问他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是不是从温州回来的。
    算起来,这两天,梁声自己也确实一直在和蒋新文在温州忙着些事,所以没来得及赶回嵊泗县城。
    过程中,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和蒋新文一块参与推广和介绍船厂目前最重要的一个技术点——吃水深度稳定性/机轮,因为梁声先前有大半个月几乎都在通过自己个人的数□□算方法帮助这个零件做基本测算。
    所以即便他的样子还年轻,名义上也只是个暑假过来这边的业余实习生,但蒋新文还是十分信任地将他带了过来,又在一堆老技术员,老教授当中听了两三天课。
    这帮舟山各地的老工程师大多岁数挺大的了,但关于测算方面的各类经验却都是积累了几十年才下来的。
    所以他们的方法自然是非常效率,也非常实用,抓住这次机会的梁声为此特意在这场交流的基础上请教了不少关于实用运算的问题。
    因此这一趟下来,着实对他是受益匪浅。
    而赶上这趟正好来温州,自离校一个月来,一直也没有和学校的任何同学老师们联系的梁声还借着机会找了个小卖部旁边电话亭,给清华那边的宿舍楼打了个电话。
    正好那天贾思凯和雍杰都有事不在,还是留在宿舍庄姚接的电话。
    结果一听到对面那个他不认识的陌生电话竟然是梁声打来的,这三年来铁打的兄弟顿时心理上就垮了,情绪一上来就差没在电话里哭嚎着喊上几嗓子老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