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爱去哪是司令的事,由不得你在背后多嘴。”周玉芹坐在梳妆台前,刚取下自己的耳环,听着身后的嬷嬷多嘴,便是秀眉微蹙,向着她看了一眼。
    “夫人息怒,老奴没旁的意思,只是司令如今专宠七夫人,旁的夫人私下里少不得要埋怨,这....”
    “专宠?”周玉芹低声吐出这两个字,凉凉一笑道;“司令当真是专宠她?”
    嬷嬷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才道;“司令虽爱去她的屋子,可听七夫人屋里服侍的丫鬟说,每逢司令去那边过夜,她们经常能听到七夫人的哭声,就连司令走后,那些丫鬟也时常能看见七夫人身上有伤,再者,平日里司令对七夫人也不如何在意,就连她院子里的吃穿用度,也都是姨娘里最次的。”
    “这不就得了,”周玉芹抚着手上的玉镯,淡然道;“司令分明是在折磨她。”
    嬷嬷愕然,不敢多说。
    酷暑时节,各房的人都是不爱出来,除了每日去给周玉芹请安,姨娘们俱是躲在屋子里,生怕烈日晒黑了自己的肌肤。
    这一日,良沁去东楼请过安,刚要回后院,就见一个丫鬟跟了上来,与她道;“七夫人,三太太请您去南园一趟。”
    听说三姨太找自己,良沁有些惊讶,自她入府后,并未与三姨太有过来往,那丫鬟似是看出了良沁的疑虑,便道;“七夫人不用多心,闲来无事,三太太只是想和您说说闲话。”
    三太太过门比她早,在府里的身份也远在她之上,良沁没有怠慢,只点了点头,随着丫鬟向着南园走去。
    ☆、这还是一个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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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夺命
    进了南园,就见三姨太正坐在廊下磕着瓜子儿,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小丫鬟,在那里给她打着扇子。
    “见过三夫人。”良沁依着礼节向着她俯下身子。
    三姨太睨了她一眼,将瓜子皮儿“噗”的一声,吐在了银制的痰盂里,她由着良沁在太阳底下站着,半晌也没吭声,太阳毒辣辣的,未过多久,良沁的额上便是浮起了一层汗珠。
    “瞧瞧,我们七夫人这一身细皮嫩肉儿,就是站在太阳底下儿,也晒不黑呢。”三姨太仍是慢斯条理的在那一面磕着瓜子儿,一面和身后的嬷嬷说道,眼见着良沁让烈日晒着,脸庞渗出汗珠,肌肤却更显得白皙细腻,三姨太的眼瞳中有嫉恨闪过。
    良沁晓得,这位三姨太曾是名扬川渝的歌星,她细眉细眼,身段妖娆,美则美矣,皮肤却微黑,一直有“黑牡丹”之称。
    良沁察觉到三姨太的不悦,她掩下眸子,压下不适,一直没有吭声。
    良沁不知自己站了多久,三姨太仍是在廊下坐着,有嬷嬷送来了冰镇燕窝,三姨太用手接了,刚吃了两勺,便是全吐了出来,手指一扬,将那碗燕窝生生掷在了嬷嬷身上,“下作的东西,燕窝里毛也没剔干净,就敢端上来?”
    那嬷嬷不敢吱声,只吓得发抖,三姨太来了火气,直接从丫鬟手里夺过扇子,劈头盖脸的向着嬷嬷打下来。
    良沁瞧着,倒是为那嬷嬷不忍,她抬眸看了眼天上毒辣的日头,只觉眼前的人儿都是扭在了一处,她心知自己中了暑,她动了动唇,刚想喊人,可不等她吭声,就觉得身子一软,晕在了地上。
    良沁很快便醒转,三姨太喊了两个嬷嬷,架住了她的身子。
    良沁口干舌燥,眼睁睁的看着三姨太向着自己走来,她唇瓣干裂,好容易吐出了几个字;“三夫人....”
    三姨太瞧着她,看着她露出的一双胳膊莹白如雪,纵使在太阳底下站了这样久,也依然是晶莹剔透一般。
    她眯了眯眼,对着身后的丫鬟吩咐了一句;“拿烟来。”
    良沁压根不知她要做什么,待丫鬟将烟送来,三姨太燃起了一支,她先是抽了两口,而后夹着烟,风姿绰约的看着良沁,良沁被她看的发慌,突然,就见三姨太一记狞笑,竟是将那燃烧的烟头狠狠的拧在了她的胳膊上。
    剧烈的灼痛侵袭而来,良沁忍不住惨叫,听着她的惨叫,三姨太只觉痛快,忍不住大笑出声。
    良沁刚欲挣扎,身旁的嬷嬷便是制住了她,三姨太犹如疯了般,将烟头不住的拧在良沁的胳膊上,良沁拼命的挣着身子,那两个嬷嬷却是十分有力,只将她按在了地上,犹如案板上的小鱼般任人宰割。
    良沁发髻松散,只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她倒在地上,看着三夫人一脸猖狂,这一刻,良沁真是巴不得自己死了。
    “你们在做什么?”
    蓦然,有男人怒喝的声音传来。
    良沁吃力的转过头,就见从院外走进来一个男子,他眉目俊朗,身姿挺拔,是梁建成。
    不知为何,看见他,良沁的眼泪扑簌扑簌的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司....司令....”看见他,那两个嬷嬷大骇,立时松开了良沁的身子。
    “司令今儿怎么回的这样早?”三姨太未曾想到梁建成会回来,有慌乱从眼底闪过,继而恢复了神色。
    梁建成看了一眼良沁,待看见良沁双臂上的烧痕时,他眉心微跳,二话不说,扬起手,狠狠的打了三姨太一巴掌,只将她的身子犹如纸鸢般打在了地上。
    “司令?”三姨太愕然的看着梁建成,良沁不得梁建成的心,凭谁都可以踩上一脚,这在川渝已不是秘密,三姨太怎么也未曾想到,为了良沁,梁建成会发这样大的火。
    梁建成上前,单手抱起了良沁的身子,就见她小脸雪白,就连唇瓣都是失去了血色。
    “七夫人不懂规矩,我也是想帮着司令教训她一下,司令何须发这样大的火?”三姨太捂着脸,眸中满是不解。
    梁建成抬头向她看去,待她看见梁建成眼底的杀意后,整个人都是愣在了那里。
    梁建成从腰间拔出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笔直的迎上了三姨太的眉心。
    “司令,您要做什么?”三姨太手足冰凉。
    “你记住,只有我可以欺负傅良沁,你欺负她,那我要你的命。”梁建成声音低沉,一语言毕,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打开了保险,就听“砰”的一声,三姨太眉心中弹,双眸圆睁的倒在了地上。
    ☆、番外 轻点
    良沁一直在床上躺了许久。
    因着天热,担心伤口感染,医生每日里都会进府来为良沁换药,小楼里也用上了冰,十分凉爽。
    这一日,崔妈妈端着一碗杏仁露与两样点心,从外面走了进来,刚上楼,就见良沁坐起了身子,胳膊上包着纱布,让人心生不忍。
    “小姐,这杏仁露是厨子刚做好的,点心也是才出炉的,您快吃点。”崔妈妈十分怜惜的舀起一勺杏仁露,送到了良沁唇边。
    良沁望着那一碗香气扑鼻的杏仁露,又看了一眼那两样精致的江南甜点,心中不免有疑惑浮过,“崔妈妈,这些点心哪来的?”
    川渝的司令府里,又怎么会有她们江南的点心?
    崔妈妈闻言,便是将碗搁下,与良沁道;“小姐,医生说您身上有伤,饮食要清淡,千万不能吃辣椒的,司令就特意让人从江南请了两位厨子过来,就连这些点心,也是那两个厨子做的,小姐快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良沁听了崔妈妈的话,心里就是一怔,自从她被三姨太烧伤后,这些日子,她的三餐都是让人精心烹制而成,不似川菜那般麻辣,反而有家乡菜的清甜淡雅,她原以为只是府里的厨子碍着她有伤在身,没有给菜里放辣椒,却不曾想,梁建成竟然为她请了两个江南厨子。
    见良沁不吭声,崔妈妈又是劝道;“小姐,老奴这些日子瞧着,司令虽说脾气暴躁了些,可也还是心疼小姐的....”
    良沁眸心一窒,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崔妈妈,很轻声的呢喃了两个字;“心疼?”
    “是啊小姐,三姨太欺负你,司令一枪就把她毙了,这往后的司令府,定是再没人敢欺负小姐了。”
    良沁听着崔妈妈的话,想起那日三姨太眉心中弹,倒地身亡的样子,便是打了个寒颤,没等她说什么,就听有丫鬟来禀,“七夫人,司令来了。”
    良沁情不自禁的攥住了被角。
    崔妈妈见梁建成来了,不敢多待,只慌忙退下,良沁听着梁建成的脚步声向着自己逼近,终于,房门让人一把推开,走进来一个俊朗威武的男子。
    梁建成这日并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身常服,倒是将穿军装时的阴戾隐去了不少,透出几分清俊来。
    良沁不敢看他。
    梁建成没有说话,只一步步走到良沁面前,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见她气色比起之前要好看了不少,可见这些日子府里的人的确是上了心服侍,梁建成眸光下移,落在她的一双胳膊上,看着上面包裹的纱布,梁建成眼中有怜惜之色一闪而过,那股子怜惜去的太快,快的让人看不清楚。
    梁建成倾下身子,握住了良沁的手腕,去看她的伤口。
    良沁眼皮一跳,梁建成眸心黑亮,向着她看去,道;“还疼?”
    良沁摇了摇头。
    梁建成松开了手。
    良沁心口砰砰跳着,就听楼下传来一阵说话声,原来,是军医来为她换药了。
    军医上了楼,看见梁建成后,先是一惊,继而立马行了个军礼;“司令。”
    梁建成淡淡颔首,示意他来为良沁换药。
    因着有梁建成在,军医比往日更要小心翼翼,可即便他再如何小心,当那纱布从良沁的胳膊上揭下时,良沁还是疼的冒出了冷汗,她脸色苍白,强忍着那股钻心的痛。
    梁建成在一旁看着,他看着良沁的脸色,眉心便是拧了起来,对着那军医吐出了几个字;“手放轻点。”
    军医的额头上也是起了一层细汗,恭声道;“是,司令。”
    终于,良沁换好了药,军医行礼后退下,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梁建成与良沁两人。
    ☆、番外 行刺
    良沁一直低垂着眉眼,所幸梁建成也并没有如何为难她,他只是默默立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良沁的屋子。
    这一走,良沁又是十多天没有瞧见他。
    她身上的伤已是慢慢痊愈,原先那一双白如藕节的臂膀上却是落下了星星点点的烧痕,良沁每逢瞧着,心里也都是难过,幸得天气日益凉爽,得以穿长袖遮掩。
    这一日,良沁与崔妈妈待在小楼做些针线,好打发时光,就见一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自屋外奔了进来,看那丫鬟慌张的样子,良沁眸心微紧,不等她问出声,一旁的崔妈妈便是啐道;“出什么事了,慌里慌张的。”
    那丫鬟咽了口口水,对着良沁道:“夫人,不好了,司令在礼堂被人打了一枪,现下让人抬回了东楼,太太和其他几位夫人都赶过去了!”
    良沁闻言身子便是一颤,手中的绣花针不偏不倚的扎进了手指头,她也不觉得疼,只白着一张脸站起了身子,扔下绣绷,就要往外面走。
    “小姐,您等等,我陪您过去。”崔妈妈赶紧追了上来,瞧着良沁惨白的一张小脸,心里只是一叹,想那梁建成虽对良沁算不得好,可到底是小姐的夫婿,听闻他受伤,良沁着急也是人之常情。
    主仆两越过后院,一路向着东楼赶去,刚上二楼,就见周玉芹在沙发上坐着,面上虽保持着平静,眼底却满是忧急,其他几个姨娘俱是站在周玉芹身旁,医生和护士从卧室里进进出出,仆人们俱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看见良沁过来,周玉芹也没说什么,只向着良沁微微颔首,继而一腔心神全是放在了梁建成的身上,凝神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良沁手心满是滑腻腻的汗水,她一声不响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些护士走来走去,她的脑子里却是懵的,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等了多久,直到医生从卧室里走出来,周玉芹眼皮一跳,立马迎了过去,良沁瞧着那医生的嘴巴一张一合,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响,竟听不清那医生再说什么。
    “小姐,小姐?”一旁的崔妈妈轻声唤着良沁,良沁回过神来,就见崔妈妈与自己开口;“方才医生说,司令的子弹已经被取出来了,您别担心了,啊?”
    良沁心头一松,泪水却是霎时涌了上来,她冲着崔妈妈点了点头,脸庞上慢慢恢复了些血色,再不复先前那般苍白。
    梁建成伤重的这些日子,全是周玉芹守在塌前,衣不解带的照料,直到三日后,周玉芹实在是支撑不住,不得不让人扶下去歇息,周玉芹走后,便是几个姨娘轮流守在梁建成身边。